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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土胸懷四海情——讀吕坪的《四海行踪》

http://www.CRNTT.com 2006-10-26 03:56:38
 
  吕坪先生的《四海行踪》是一本詩、文合集。以詩爲多,都是傳統詩詞。
  
  傳統詩詞是典型的格律詩。它那精嚴的格津,是對漢字聲、音、義巧妙運用的結晶,凝聚着我國歷代詩人詞客的聰明才智。格津讓作品産生了音樂美,讀起來琅琅上口,還有力地促進了作品的精練,這種富有民族特色的文學形式因此而深受炎黄子孫喜愛。它雖然在近世不止一次被視爲封建主義的産物而遭逢厄運,但没有滅亡,成了“打不死的蛇”(新加坡著名華文詩人潘受語);改革開放的春風一吹,即焕發出無窮的生命力——創作隊伍不斷壯大,自發組織的社團遍佈城鄉,其發展勢頭甚至超過了新詩。
  
  作爲這支隊伍中的一員,吕坪的刨作成果是豐碩的。六年前,他的第二本詩詞集《東風新韵》出版時,楊應彬先生和我曾爲之撰序。我們在序文中肯定了。“他的詩詞都是感事、觸景之作,無一聲無病呻吟,没一絲矯揉造作,字裏行間跳動着真知的赤子之心,充滿了真切感”;還指出他的優秀之作“展示了相當出色的形象思維的能力”.這本《四海行踪})中的詩詞,也具有同樣的特點,而且有不少作品的藝術搆思更勝於前。
  
  時下,傳統詩詞創作呈現一片繁榮景象,但實際上是“繁”而不“榮”——詩多好的少;最突出的問題是,被戲稱爲“老干體”的口號化作品泛濫生長。這與創作隊伍的組成大有關係。熱衷於此道並起着骨幹作用的,很多是從大小領導崗位退下來的人土 長期以來,他們慣於用階級觀點去感受事物,用邏輯思維去思考問題,用口號化的豪言壯語去表現態度,從事創作詩詞時未能轉過彎來;所以他們的作品雖然思想性很强,也大都符合格律,但缺乏鮮活的形象和藝術化的語言,算不上是真正的詩詞。
  
  早在上世紀四十年代就爲理想事業出生入死,解放後曾擔任宣傳部長和省文聯黨組書記等職務的吕坪,是一位真正的“老干”,然而他的詩詞絶對不是“老干體”。他有深厚的文化底藴,深切認識到寫詩作詞决不能離開形象思維(這一問題,他在《傳統詩詞的形、情、意》一文中作了反復的强凋),並積極付諸實踐,因此取得了可喜的成績,創作出很多情意深厚、韵味悠長的佳作。請看他筆下的《小欖菊花》:
  
            金風蕭瑟潤丰姿,飄雪飛霜襯秀枝。
  
            光照英華舒萼瓣,香隨幽徑沁階墀。
  
            欖溪秋月凝清露,白璧冰心映玉脂。
  
            簇簇花叢争麗色,聲聲心韵頌明時。
  
  前三聯運用夸張、比喻、襯托等手法,將菊花的色香、形貌和不畏寒風的品格凝練地表現出來。這屬於“實寫”,最後一聯却是“虚筆”:由於欣逢“明時”,叢叢菊花搶着展現“麗色”,而且不停地唱頌歌。這完全出自作者的想象,大大提高了詩的思想境界。這首七律用詞典雅,虚實相襯,形神生動,既贊美了菊花,也贊美了”明時”,思想性和藝術性都很高,與“風景這邊真是好,百花齊放彩旗飄。人人鼓勁争揮汗,雄壯歌聲陣陣高”之類的“老干體”大异其趣。
  
  讚頌英雄模範人物,歷來是詩詞的一大主題。不少人在創作這類作品時,没有馳騁形象思維去進行搆思,而是采取貼政治、品格標籤的辦法來表現人物。這種辦法是便捷的,人物形象也高大、鮮明,可惜流於單薄,缺乏藝術感染力、吕坪却不這樣干,《伶仃洋燈守贊》就是證明:
  
          伶仃洋上贊憐仃,萬頃碧波一片情。
  
          海闊天高礁石險,瀾狂雨驟巨舸輕。
  
          流光歲月春長在,震地風雷夜更明。
  
          爲有胸懷連廣宇,驚濤嘯處響心聲。
  
  首句從文天祥的名句“憐仃洋裏嘆伶仃”轉化而來,一個“贊”字即凸顯出與當年的文天祥大不相同的心態。吕坪讚頌的是航燈的守護者,通過刻畫守護者工作環境的艱苦來表現他們的壯闊胸懷和所作出的重要貢獻,堅持用形象化的語言來抒寫,堪稱精粹語言的藝術。
  
  就算是對一些政治意識極爲强烈的主題,吕坪也通過具體的形象來抒情表意,因此獲得較好的藝術效果。這首註明“寫於蘇聯解體、東歐巨變之後”的七絶 《1992年元月羅崗賞梅感賦》是一個例子:
  
          朔風呼嘯襲瓊臺,爛漫花叢傲雪開。
  
          凛冽冬寒人意暖,紅梅點點報春來。
  
  作者采用隱喻手法,寄情於梅花這一物象,歌唱它在寒風中傲然開放的堅强性格,借此來表現革命者不管景况如何惡劣,但也對理想事業滿懷信心的情思,給人很深印象。
  
  總體説來,吕坪的詩比詞寫得好。盡管他的不少詞作也有精彩的立意和靈巧而形象的搆思,但有時却疏忽了格律,這是缺憾。筆者這樣説並非認爲,格律是决定詩詞優劣的主要因素。千多年前,大詩人白居易曾以樹木爲喻,明確地指出詩歌的各種“成分”:“詩者,根情,苗言,華聲,實義”,“聲”(格律屬於“聲”)只是花朵而已。它可以令樹木更加美麗,但最重要的還是“根”——感情;如果感情蒼白、空虚,就算是形象思維高手、語言學大師也寫不出真正的好詩。吕坪的感情是充沛的,所以具有良好的創作基礎。他的優秀詩作不止上文所引述的這幾首,可是也並非所有的詩作都如此優秀,然而這三首優秀作品,已充分地表明這位“老干”已掌握詩詞創作三昧。
  
  這本集子所收入的四篇文章,都很有分量。
  
  前三篇是散文,皆情深意切之作。《我慈祥、寬厚和堅强的母親》一文,以細膩的筆法描繪母親的音容笑貌,刻畫出一位勤勞、儉檏、充滿愛心的東方女性的形象 還展現了這位女性探明民族和革命大義,堅强勇敢的戰土情懷。《難忘的歲月》一文,是對自己解放戰争時期在重慶進行地下工作的回憶,雖然行文檏素,但寫出了處境的艱險和敵我鬥争的激烈,一顆忠於理想事業的雄心跳動在字裏行間。《懷念田漢》和《峥嶸歲月憶殘雲》二文,通過對具體事實的記述,表現了著名革命文藝家田漢和陳殘雲的崇高品格,讓人讀後如親見其人。《淺談傳統詩詞的形、情、意》這篇文論,是作者創作實踐的體會,所闡述的觀點很值得同好者閲讀。
  
  吕坪從青年時代起就信仰共産主義,不管風霜雨雪一直矢志不移。解放前,爲了抗擊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爲了建立新中國,奮不顧身地投人鬥争;解放後,滿懷虔誠地遵從黨的指引,勤勤懇懇地工作,可是却長期蒙受不白之冤,直到黨的十一届三中全會之後才獲得“解放”,而此時他已年近花甲。但他無悔無怨,耄耄之年仍不忘文藝事業,操筆寫作,實在令人肅然起敬。祈願他繼續不斷有新作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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