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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林:我對文學不悲觀

http://www.CRNTT.com 2007-08-06 10:35:33 劉放
  《收穫》迎來創刊50周年,該刊主編、巴金之女李小林接受本報記者專訪。

  50年,三個《收穫》

  告訴你三個《收穫》的故事。

  1957年7月24日,共和國建立的第八個年頭,一本大型的、厚達318 頁的文學雙月刊誕生了。主編是巴金先生和靳以先生。

  《收穫》創刊號上,《發刊詞》的第一句話是:《收穫》的誕生,具體實現了“百花齊放”的政策。第一期的帶頭文章,是未發表過的魯迅的《中國小說的歷史的變遷》,艾蕪的長篇《百煉成鋼》和康灈的《水滴石穿》,老舍的三幕話劇《茶館》,柯靈的電影劇本《不夜城》。這個時期的《收穫》刊發了如《大波》、《上海的早晨》、《野火春風斗古城》、《平原槍聲》、《創業史》、《山鄉巨變》等長篇小說和《林則徐》、《蔡文姬》等劇本。因為三年自然災害, 1960年5月停刊。主編靳以先生1959年11月因病去世。這是第一個《收穫》。

  1964年,在大家的呼籲和努力下,《收穫》復刊了,由上海作協主管。這個時期發表了《豔陽天》、《歐陽海之歌》、《大學春秋》等作品。1966年“文革”開始,5月,《收穫》被迫停刊。這是第二個《收穫》。

  第三個《收穫》從1979年1月開始。“文革”之後,《收穫》率先復刊,那時,許多思想的禁錮是首先從文學作品中突破的。如《蹉跎歲月》、《人到中年》、《人生》、《方舟》、《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另外,就是以鄧友梅、馮驥才、陸文夫的作品為代表的市井小說。 上世紀八十年代中葉開始,馬原、余華、蘇童、格非等一連串的名字首先出現在這一時期的《收穫》雜誌上。《收穫》刊發了大量引起重大反響的作品,《浮躁》、《活著》、《九月寓言》、《丹青引》、《許三觀賣血記》……進入二十一世紀的《收穫》雜誌,依舊時刻保持敏銳,刊登的有分量的長篇小說如賈平凹的《秦腔》、余華的《兄弟》的、東西的《後悔錄》…… 

  “我們比上一代人幸運,也比上一代人無奈”

  “不趨時、不媚俗、不跟風”

  記者:《收穫》走過了風風雨雨的50年,50周年的紀念特刊打出的是“致敬和傳承”的主題,怎麼理解這個主題?

  李小林:50年來,《收穫》刊發了當代文學史上的無數代表作,大師雲集,凝聚了文壇的輝煌。所以,紀念特刊首先刊登了那些故去的大師們的手跡和照片,這是為了向文學前輩、編輯前輩致敬,向文學精神和文學理想致敬,向大師們的背影致敬。

  紀念特刊上首次公佈了老主編巴金1979年訪問法國、回答法國記者提問時說的一段話,“《收穫》是向青年作家開放的,已經發表過一些青年作家的作品,還要發表青年作家的處女作。”並且把這一期做成青年專號,就是希望表達薪火相傳的意味。

  記者:一本純文學雜誌能走過五十年,非常不容易,有一種什麼樣的精神讓《收穫》可以一直堅持下來?

  李小林:《收穫》創刊的1957年,正好提倡“百花齊放”,許多文學大家正是帶著他們的文學夢想投入這個刊物的,他們希望做出上世紀30年代《文學季刊》那樣的刊物。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堅持這樣的傳統,堅持雜誌的獨立個性、堅持體現百花競放、自由競爭,不趨時、不媚俗、不跟風。守住刊物生命,以不變應萬變。

  記者:但是,50年過去了,總有一些東西肯定會改變吧?

  李小林:社會在變,《收穫》的文本內容、敍述方式自然都會改變。但是,我們對品質的要求沒有改變,我們不重作者名氣、只重作品品質的選稿方針也從來沒有改變。

  “認為《收穫》只發名家作品,這是一種誤解”

  記者:您提到《收穫》的選稿方針是不重名氣、只重品質,但感覺上《收穫》主要還是刊發一些名家作品,新人要登上《收穫》好像很難吧?

  李小林:認為《收穫》只發名家作品,這是一種誤解。其實,當年許多未成名作家,都是在這裏發表處女作或成名作。像余華的第一個中篇,就發在《收穫》上,格非在《收穫》上發表作品時也只有20多歲。“80後”的張悅然也在《收穫》上發表過作品。

  《收穫》對年輕作家是歡迎的,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會降低標準。在《收穫》發表作品,一直都要經過嚴格的四審,還要和作者溝通修改,這是《收穫》老一輩留下的傳統,我們覺得,這對作家好,對刊物也好。

  記者:但是,似乎有一種比較“正統”的意見認為,在文學日漸走向邊緣化的大背景下,年輕一批的作家,比如“80後”,整體水準不如前輩作家們。您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李小林:這個問題現在還很難說,年輕一批的作家,未來的路還很長,現在就下結論還為時過早。事實上,當年蘇童、余華他們那一批“先鋒作家”初登文壇時,也遭遇過類似的質疑,但事實勝於雄辯。對於現在的年輕作家來說,關鍵問題不在於外界如何評價,而在於他們自身能堅持多久、堅持什麼。

  記者:換句話說,您對中國文學的現狀和未來仍然樂觀?

  李小林:你剛才說得沒錯,在泛娛樂化的時代背景下,文學已經被邊緣化。但是,我們並不悲觀。我覺得,與上世紀80年代的輝煌相比,現在的低谷應該被看成是一個盤整的時期。事實上,這些年來,讓我們感到興奮、喜悅的年輕作家、作品一直都在不斷出現,從未間斷,所以對於文學,我們也一直都保持著冀望和期待。

  “我們比上一代人幸運,也比上一代人無奈”

  記者:撇開整個文學大環境不談,只說文學期刊本身,現在也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活得比較好的雜誌少之又少,《收穫》不會有危機感?

  李小林:其實,《收穫》從創刊到現在的50年裏,經歷過的天災人禍實在太多了。50年時間裏,有15年處於停刊狀態,兩次停刊兩次復刊,而現在,時代的氛圍寬鬆了許多,我們能比前輩更充分地體現他們的文學理想,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已經比上一代人幸運得多。

  相較其他文學期刊,《收穫》1986年就開始進入市場,獨立核算,自負盈虧,沒有行政撥款,最初遇到的問題,許多文學刊物上世紀90年代才遇到。比如,《收穫》1988年就遇到過一次經濟危機,全球紙張價格暴漲,刊物價格年初定的又不能改動,我們印量又大,真的是陷入了困境。但令人感動的是,好多作家都表示可以不要稿費挺《收穫》,海內外作家還有讀者還捐款支援,我們終於渡過了難關。後來我們把刊物價格提高了一點,讀者也表示理解,近年來的發行量不降反升,這更增加了我們的辦刊信心。

  當然,對我們來說,現在的市場化環境確實嚴峻,這是我們比上一代人無奈的地方。在推向市場化的過程中,我覺得有關部門能不能不一刀切,對一些形成品牌的文學期刊,在政策上是否應該有所傾斜?《收穫》近三年所繳的企業所得稅,逐年遞增,而且和一般流水線作業的企業標準相同,也沒有享受到其他文化報刊的增值稅退稅優惠,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一個民族也需要文學,一個文學期刊形成品牌不容易,倒下去後再想扶持,就很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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