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和昨天廣州開了兩個會（見《南方日報》10日A04和《信息時報》11日A10）。一個是“廣東省冬春流感預防研討會”，一個是“京滬津連穗五城市科技學術年會”。前會上，中國疾病預控中心首席科學家曾光放言，“今冬明春人流感和禽流感可能‘雜交’出新病毒並引發大流行”；後會上，非典、禽流感防治首席專家鐘南山認爲，“政府包攬職稱評定利少弊多，應改由相關行業學會評定才科學”。之所以把他們并排重放，不是因爲他們各自説的話有何不妥（相反，呼吸道院士的提議要比很多研究國家制度的社科教授專業得多呢），而是他們的社會角色和言論所及在我們這樣一個國情受衆環境下，讓人感到十分彆扭，也非常滑稽。

　　非典肆虐時，萬馬齊喑。全國呼吸道專家成千上萬，可只有北京部隊醫院的蔣醫生，還有小小的廣州呼吸道疾病研究所的鐘大夫敢吭聲，發表和專業身份相符的純業務真言。可那位首席科學家當時在哪裏呢？禽流感折騰兩三年了，從哪兒來的？又怎麽傳到人身上去的？似乎没有定論。全國那麽多專家學者，到現在也没弄懂怎麽回事。一會兒説鷄，一會兒説鴨，一會説水禽，一會兒説候鳥，一會兒説猪，一會兒説牛，一會兒説猫，一會兒説狗。什麽時候説成是躺在襁褓中他家的胖孫子就對了。看着没有想像的那麽可怕，只好想法兒找出些季節特點，然後“首席”跳將出來，擲地有聲宣佈今冬明春大流行？！這都是些什麽人哪？於民於國於難時，能派上什麽用場啊？除瞭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唯恐天下不亂，就會挑個時辰賣嘴皮子！他不過説説而已，養殖户及其相關産業可就倒了大霉！如果這也算是專家預言，那所有季節性、規律性、地方性常見疾病都符合他的專業提醒呢。什麽叫“兩種病毒混合雜交出新病毒”？你當是馬驢雜交出騾子啊？這也是疾控專家説的話？全是推想！全是假設！全是不負責地臆斷！爲專家不負責的話浪費的社會成本，誰買單？反正專家不用買。

　　再看鐘南山。鐘院士經非典一疫，驍勇殺出，再歷禽流感洗禮，如今已成氣候，呼嘯傳染病防控一方。如今，行内唯鐘某馬首是瞻，實際上他成了國家傳染病警報的拉笛人。每當國際同行發表其擅長領域的僭越性發現，無不遭到他頓起反擊，一一批駁，决不落空。所以，什麽禽流感、畜流感、人流感的，統統不在話下。只要有他，只要他説話，就没有攻克不了的頑疾。久而久之，上下左右也達成共識：聽他的話，就是聽政府的話，没錯兒。更可貴的是，鐘院士的成長道路完全證明瞭中國人才一人多能化發展道路是完全行得通的！鐘的天才，不僅體現在他的主業上，還體現在“城市現代化管理”、“大學生人生觀教育”、“體育運動技巧”，以及今天才發現的“如何科學合理化健全制度”等副業上。百姓羡慕他的多才多藝，可昨兒個該他行内出山放砲的時候，非但一聲未出，連以往的例行“糾正”也没有。没有也許是擔心風頭蓋主，可却不躭誤他就其他“邊遠問題”發表一錘定音的創見？！相信在昨天，多少廣東父老鄉親都想聽見鐘權威就“大流行”、“大雜交”發表一兩句與曾光觀點相佐的專業意見啊？可鐘院士表現出的更像是一個有開創性意識的政府官員，至少昨天是這樣。  

　　

　　(2006年10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