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4）班    陳穎俞

　　“時間到了！請同學們停止作答！”監考老師嚴肅地説，那樣子就像燒焦了的鍋一樣。

　　“甲同學，請停筆！否則我將取消你的考試資格！”那聲音如雷貫耳，甲同學的泪水如噴泉般涌來，只見他揪着“焦鍋”（監考老師）的衣袖不斷地央求。

　　看到此景，木木不禁嘆息道：十年寒窗苦讀，本不是一件易事！更何况現在是大考，人生的第一場仗，何不放他一條生路呢？

　　那同學最終被取消了考試資格。

　　走出試室，木木看到了他的父親。只見他的父親叼着根香菸，翹着二郎腿，那黝黑的臉上，幾縷銀絲擋住了他那本就細小的眼睛。他一看到木木出來，就咧着嘴迎上去。誰也不會留意，那石板凳下幾十根細小的菸頭……

　　那焦急的脚步聲重重地打在木木的心上，他閉上雙眼，苦笑了一下，最後長嘆了一聲。陽光定格在父親的微笑中，定格在父親那暗黄的牙齦上，好刺眼啊！

　　木木討厭父親的笑，是的，打從母親去世那年開始。他還清晰地記得，在那些恐怖的日子裏，喝醉酒的父親只會拿他來出氣。那一下的鞭打聲如藤蔓般纏繞着他，他感到自己將要窒息了。父親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他的身上，他害怕，要是考差了，他會被父親打死嗎？

　　這幾天，父親待他很好，每天煲這個、煲那個的，仿佛他已經拿到了重點中學的録取通知書。

　　那天，天陰沉得很。天黑，河黑，連風也是黑的。家前的那幾棵樹孤零零地苟延殘喘着，那光秃秃的樹杈……那河，風一吹，仿佛也碎了。

　　殘破的門前，一個中年男子在門前焦急地踱來踱去。在這凉快得幾乎刺骨的天氣裏，他的臉上却冒着幾顆豆大的汗珠。

　　兒子回來了！

　　他如箭般冲向木木，那風逆着他而吹，他跑得好累、好累啊！

　　“怎樣？兒子！”他按捺住自己激動而又緊張的心情，嘗試着在兒子面前保持冷静。

　　“我落榜了！”木木回答得清脆而又明亮，仿佛是在説别人的事一樣。

　　父親的眼神變得黯淡。

　　“哦！”父親只説了一句，便轉身離去了。那脚步聲重重地打在木木的心上，他蹲下身，用雙手緊緊地裹着膝蓋，他覺得痛，好痛！

　　木木覺得那個人不是他的父親，他落榜了，作爲父親的不是應該安慰兒子嗎？

　　直到深夜，父親仍没有回來。

　　他知道，父親是去了母親的墳墓。

　　他遲疑了一下，但還是拿了一件大衣便往外跑。

　　墳墓前。

　　“孩子他娘，我們的孩子落榜了！你説我該怎麽辦！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孩子，當初我就跟你一起走了。可是，我不能扔下孩子，他失去了母親，不能也失去父親啊！我後悔啊，當初因爲你的死，每天晚上我喝醉了就打他。現在，孩子有什麽事都不和我講，現在他落榜了，我知道他不高興，但他却什麽都不跟我説，你説我該怎麽辦？”父親頽廢地説。

　　站在樹後的木木早已泪流滿面了，他一直不懂父親的心，木木暗下决心，以後要好好愛父親。

　　他走到父親的身旁，輕輕地替父親披上了大衣，温柔地仿如死去的母親。目光下，一對父子緊握着彼此的手。空氣裏彌漫着温馨的氣息，那風，那樹，那人……

　　木木回到家後，拿了一張白紙遞給父親，父親激動地接着這張一塵不染的白紙，哭着擁抱孩子。

　　他們都知道，那張白紙暗喻——重新開始。

　　“你好，我是木木！”

　　“你好，我是木木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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