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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經濟發展與兩岸經濟合作——中國評論二○○五年第八次思想者論壇



  入世三年大陸經濟發展已經走過了一個分水嶺

  傅崑成:自二○○一年十二月大陸加入WTO,二○○二年一月一日臺灣正式加入WTO以後,兩岸的經貿關係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當然,大陸是以“中國”這一個開發中國家的身份加入的,而臺灣是以“台澎金馬單獨關稅區”的非國家身份加入的,不過在WTO體制內享有的權利義務是一樣的。

  今天的研討會要討論的是:經過二○○二、二○○三、二○○四年,這三年的發展,按照臺灣與大陸在入世時所做的承諾,一個新的經濟秩序正在海峽兩岸快速地出現。就我手邊的資料,簡單地說,在中國大陸入世後,大陸部分的主要減讓項目,二○○五年會是一個分水嶺。例如整體的關稅水準,正在快速削減。單是對於資訊工業產品,如電腦、半導體、網際網路等臺灣專長的項目,在二○○五年底前,就要從百分之十三點三降到零。光這一項就可以想像大陸與台灣經濟關係的改變會很大。又例如:入世當時,美國的電報電話公司對於中國電信企業所持有的股份不能超過百分之四十九,二○○三年以後可以增加至百分之五十;而且,允許外國投資企業可以擔任關鍵的職務,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影響。北京、上海、廣州等主要電信通路,佔整個大陸主要內地電信市場的百分之七十五,在入世後,立刻就要對外國公司開放。到二○○三年以後,全國的電信服務業,基本上,中國大陸允諾都要開放;而在二○○五年底前,更允許外國投資者投資於附加價值業,如群呼業,擁有百分之五十股權,取得業務主導權。

  此外,製造商可以不再通過中國政府做仲介,直接向中國十三億消費人口來辦理進出口,並可以處理售後服務,這也是一個極重大的改變。在二○○六年以後,外國汽車百分之八十至百分之一百的關稅,會一直降到百分之二十五。中國還將允許外國企業投資中國汽車行業的銷售、對中國汽車工業融資。

  二○○四年以前,農產品關稅從原來的百分之三十一點五降到百分之十四,對小麥、玉米、棉花……等農產品給予越來越高的配額,對進口小麥……等取消衛生檢驗。

  二○○三年以後,大陸已經允許外國銀行在中國開辦業務,並在二○○六年以後可提供服務給中國大陸的個人。在證券基金合資企業方面,外國公司原來祇被允許掌握百分之三十三股權,中國大陸入世後,原來的百分之三十三提高到了百分之四十九。

  所有這些事情都一再告訴我們:在中國大陸入世的三年多來,大陸的經濟發展已經走過了一個分水嶺。這個時候,對臺灣來說,正是一個重要的際遇。如果我們利用這機會好好掌握它,擺脫戒急用忍、裹足不前的獨立小島的心態,相信對臺灣人民來說,會是一個絕佳的發展機會。對整個中國,包括香港、澳門來說,也是一個絕佳的統合發展的機會。今天《中國評論》月刊很榮幸邀請到這方面的幾位專家先進,來共同討論這個主題。

  台商在大陸地方的優勢較大

  胡世芳:那麼多年來一直聽到中國要加入WTO,終於成真。到中國大陸參訪時,也看到WTO委員會一直在做溝通及橋樑的工作,我想在這方面,應該要注意的是,加入WTO以後,他們到底想要做甚麼?我個人覺得機制上的改變是他們想要做到的第一個目標。第二個目標則是邁向自由化、國際化、法制化。這個過程非常坎坷,對於台商、外國機構想要進入中國進行產業或是金融投資,都還處於一個互動學習階段。尤其是中國加入WTO以後,大家也看到大陸在公司治理上所做的努力及改變。這些對臺灣來講,是代表著機會或是危機?

  最近兩年,我相信他們最嚴重的問題是公司治理及民營化的問題。這個問題對臺灣來講是非常大的挑戰,因為我們進入的機會不是這麼大。另外最近大陸新公佈的法令規定不准再有新的MBO deal產生,這個規定讓人非常驚訝。

  過去蘇聯因為這樣的設計,產生非常多的富豪,也產生非常多的流弊,因為銀行跟經營階層一起把這個市場吃下來。這些實務上的事情,在加入WTO之後,他們一直想要把這個部分開放,想要繼續跟國際接軌,資產轉移上面產生很多流弊,臺灣在這民營化領域看起來是沒有得到甚麼樣的利基。我想這個問題是未來這兩年臺灣方面會碰到的挑戰。

  但挑戰也是機會,我們看到壽險業和證券業不管在管理和經營上,台灣仍然有很多機會。雖然壽險業現在百花齊放,但大陸實在是太大了,臺灣的人才和經驗是不是可以很快的複制過去,在未來是一個成功的要件之一。

  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到二○○六年,WTO解除很多管制措施,中國大陸必須要將中央權力下放給地方。我們知道在中央很多事情比較好溝通,深入到地方時,則困難重重,那就靠大家各顯神通了。這時候,外資是不是能夠將觸角繼續深入投資到中國大陸各個地區去,很多專家都抱持存疑的態度。

  相對來講,這也就是臺灣的機會。就臺灣來說,台商在中央比較弱,但在地方則非常強。台商在地方的溝通能力,是比外資好很多,我個人認為明年以後,是中國大陸證券和壽險市場的好時機,這個也是台商進軍的好機會。我們也看到中國大陸自去年起在防範貪污方面作了很多機制的改變,非常認真,但政府抓不勝抓。另外,我也聽到很多台商被抓進去以後出不來,非常頭痛。這個對中國大陸未來在地方權力解釋上面,也是一大挑戰。這也是台商在○六年進去以後,反而要更注意的地方。

  另外在IT產業上,我們的機會更好。因為未來臺灣跟中國大陸緊密度會越高,那麼如果維修中心或研發中心在臺灣,並開放大陸市場,另外供助一些Internet的鏈接,會使得我們臺灣在IT產業上,與大陸的策略聯盟合作更加密切。台商的競爭力非常強,而且也跟當地大廠開始合作進入國際及當地市場,這個對台商而言是我們的利基所在。未來兩岸在IT產業的合作機會會越來越好。

  大陸向世界展現的新機會是臺灣最重要的機會

  馬凱:觀察臺灣與大陸經濟發展二十年,二十年當中內心的焦慮日甚一日。其實二十年前即可看出臺灣與大陸之間的方向,方向已經決定台灣經濟未來的走向,而這走向不是我們主觀意願可以去改變!

  如何運用大陸的經濟開放,而突然向全世界展現的新機會?這機會是臺灣最重要的機會,在全世界摩拳擦掌之時,臺灣擁有別人所沒有的優勢;若臺灣無法掌握此優勢,反而造成臺灣經濟滅絕的致命關鍵。

  過去十幾年來,從臺灣過去的經濟情況中可見,臺灣的經濟正在每況愈下。在大前研一的預言中,二○○八年臺灣的經濟優勢會喪失,當臺灣經濟優勢喪失,不止是經濟的末日,而且是臺灣的末日。

  所以,要如何面對,是我一直焦慮的問題,而這焦慮從今年過年時,兩岸的包機直航,看到兩岸很大的突破。所以,等待貨運的直航,以及兩岸的三通是可期待的。但是等到的卻是反分裂法,初步看是兩岸極大的危機,尤其臺灣政府突然對兩岸政策的踩刹車,對臺灣與大陸的各種互動在延緩。深層來看,反分裂法是會有良性刺激,藉由這個衝擊,重新檢討思考兩岸的新定位。

  個人認為,這與胡錦濤作風有密切關係,胡完全掌控局面,讓兩岸關係有新的階段,有別於李登輝與江澤民所主導的方式。而在反分裂法後,不是更危險,而是更加安全。在反分裂法後,所引發的國際反感,中共會在國際間對台釋出善意,臺灣反可利用此機會有大的突破。

  國際大循環戰略成就大陸“世界工廠”

  反分裂法所造成兩岸的倒退,中國很難單方面化解危機,他必須透過臺灣某種程度的忍讓與包容,才能使反分裂法的風波告一段落。此刻臺灣的表現,在未來兩岸的互動,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如果拋開政治面不談,大陸現在的經濟,事實上發生好幾個重大不平衡的現象,這不平衡,是跟中國大陸發展的策略息息相關。

  現在中國大陸發展的策略,就如同臺灣四十年前所採取的策略,而這發展策略,如大陸一九八○年代的文獻資料,在趙紫陽時代,當時中共研議國際大循環戰略思想,在趙紫陽幕僚的討論下,就消失了,主要是覺得此思想不適合中國目前環境。而此國際大循環戰略思想,就是以材料、設備、資本、技術,從國外進口,由本國加工成成品,再輸出至國外市場。這簡單來說,就是臺灣的加工業發展方式。依趙紫陽的判斷,此策略適合小型海島型經濟體,不適合大型的大陸經濟體。原因是這兩頭在外的負擔太沉重,一方面在原料、半製品、零組件的進口,成本會非常高;另一方面,在出口的產品在國際市場上,面對快速飽和、激烈競爭的市場,而價格下降,利潤不斷壓縮,所以,在成本升高、利潤壓縮的疑

  慮之下,他把這個策略完全否定。但是在五年之後,中國大陸開始全盤走向這個國際大循環戰略思想,直到今日為止,今日中國大陸可以在國際市場上博得這個世界工廠的美名,它的經濟可以蒸蒸日上,完全是拜這個國際大循環戰略思想所賜。

  大陸嚴重低度開發令人擔憂

  從前年到去年,全球的重要物資,包括鋼鐵、水泥、鋁、鋅等價格飛漲,也是這一波,帶動國際的航運價格高漲,原因是中國大陸發生了錯誤的投資。祇是一個國家在一年之間錯誤的投資,已能造成全球的震動,這還不是大陸經濟全面開展的情況。事實上,中國大陸經濟開展的潛力是一部分而已。

  中國大陸從珠江三角洲到長江三角洲,向渤海灣發展,都沒有脫離沿海地區,始終沒有觸及到內陸區,而內陸區市場腹地、勞動資源、天然資源,都還停留在嚴重低度開發狀態。雖然中國大陸祇開發沿海的一線,已足以使全球震動,如果若干年後,中國大陸開發至一半,而世界要承受怎樣的衝擊呢?沒人知道。但首當其衝的,是中國大陸,因為他的生產會寄託於進口的能源、原材料、零元件,甚至進口糧食,來滿足他的人口,這個進口成本是非常高昂的。

  另一方面,中國大陸的產品在國際市場上的銷售,儘管不過是十幾年,已經是市場的洪水猛獸了。一方面受到越來越大的阻力,一方面單價在下滑。

  還有當中國大陸在銷售這些商品時,全世界還有四十億人口,擁有同樣的廉價勞動,擁有同樣廉價的資源,而他們是還沒有開始展現他們的實力。所以,大陸也面對著重大的危機,儘管被目前亮麗的經濟成長所掩蓋起來。以加工出口業起家的臺灣,卻能比大陸更早看到。

  農村和日本問題是台商的機會

  大陸未來甚至還面臨幾個問題。例如說,經濟因目前錯誤的投資,對資源配置嚴重錯誤,而且由於它的經濟過熱,也造成能源的短缺,同時祇發展沿海經濟,造成經濟的不平衡。而工商的發展,也造成農村發生極大的危機。

  中國大陸農村的問題,事關九億人的生活與命運,這個問題是極端的嚴重,而這問題,若不能妥善處理,會令大陸陷入動盪不安的危機。

  除了農村、區域發展不平衡之外,而中日間的磨擦,在一山不容二虎之下,未來的磨擦祇會延長。中日的經貿關係,要如何去調整,其中進出口要由哪個國家來取代,是目前中國大陸迫切要思考的問題。

  我認為中國大陸要馬上展開行動,把農村問題改善。而這個問題,我想全世界中最適合的人選就是臺灣。而土地改革、農村改革,要有一個重大的突破。臺灣必須扮演非常重要的角色,臺灣出色的中小型企業家加上農業專家、農業經濟專家、農業銷售專家,可以成為一個非常好的團體去幫助中國內陸區域。

  臺灣經濟出路在於成為大陸經濟的幫手

  當中國大陸產品受到國際競爭,逐漸變飽和,利潤受影響時,目前迫切要做的事情,就是提高生產效能,壓低生產成本,而這樣的經驗,臺灣又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如果透過臺灣企業家的協助,使中國大陸的生產成本能夠降低,不利影響降低,才能使中國大陸經濟走得長遠。

  另一角度來看,中國大陸的國際大循環戰略,必需仰賴大量的外國的原材料進口,這是目前很多國家搶著要的。除了臺灣之外,還有日本及南韓積極介入。現在中日交惡,而南韓發展的經濟型態跟臺灣有非常大的不同。因為南韓從一九七○年代開始,開始發展重工業,而對加工出口業的瞭解,遠不如台灣,經營者也遠少於臺灣。而今天它的產品,對於下游的加工出口業者的需求,不能完全的吻合,所以臺灣具有最大的優勢。祇是因為台灣政府這邊的態度非常的猶豫,使得南韓商品儘管並不完全吻合大陸需求,以及語言上的不通,這樣的國家,居然後來居上,現在大陸市場的佔有率可以超越臺灣。

  如果臺灣這邊可以更積極去扮演這個角色,向中國提供更多的上游的原材料來源的管道,以及降低原材料成本,會有極大的幫助,這也是大陸對臺灣的需求。若臺灣如預言般於二○○八年面臨經濟末日,那臺灣目前正面臨生死存亡之秋。如何讓臺灣這個難關可以渡過,這是最後一個機會,就是臺灣可以扮演好它的角色,為中國大陸提供重要的原材料,為中國大陸提供各種銷售服務,為中國大陸開發人力資源,成為這樣一個重要的幫手!

  臺灣不要自我封閉

  高孔廉:我首先有兩點回應,第一個剛才馬凱敎授講到面對中國大陸經濟的崛起,我的心情很沉重,我們原來是在它前面的,現在逐漸的流失了優勢。

  我們的IT產品大概百分之八十五是從大陸出貨的,號稱我們是IT世界心臟,但其實百分之八十五是從大陸出貨的。臺灣經濟再發展的這個時機可說稍縱即逝,王永慶先生○三年曾講過臺灣的優勢祇能維持三年,後來雖然修正為五年,但總之就是維持到二○○八年。

  我個人是稍微樂觀一點,我認為是到二○一○年或二○一一年,為甚麼呢?因為到那個時候,二○○八年北京奧運、二○一○年上海的世博,經濟實力均將大幅上升,而且二○一一年東協跟中國要成立FTA。一方面中國的成長,一方面人家要跟東協合作,臺灣是在邊緣之外。所以我覺得時機緊迫是很值得憂慮的,有待大家共同努力。希望我們的政府不要再實行一個閉關鎖國的做法。

  韓國對大陸出口已超臺灣

  第二個回應就是剛才馬敎授提到的反分裂法,坦白講,我個人意見覺得反分裂法雷聲大雨點小,遠不如原來的預期,條件也講得很含糊,內容也幾乎都是過去所講的話,把過去的政策宣示歸納到法令裡面。我覺得根本沒有必要:一、打仗還需要法令嗎?二、法律條文應該是明確的,但它根本就像是政策宣示,哪像個法律條文,也沒有罰則。三、反分裂法

  從它的名稱上,應該是針對全部,不是祇針對台獨,我覺得這是非常不聰明。

  反分裂法出來後,溫家寶釋放出三個小惠,例如節日包機啦、農產品……。大家包括國際都期待他們應該做些甚麼來彌補這個反分裂法所造成的兩岸的距離,我相信這個時機可能會發揮一些作用,所以江丙坤先生訪問大陸回來的時候有所謂十個初步成果。這十點其實對台灣經濟的提升是可以發揮功能的。

  但是很遺憾的,我們現在的政府似乎是準備閉關鎖國,不承認這十點初步成果。然後剛剛也談到韓國,韓國在去年開始,出口大陸的產品超過我們。大陸最近反日的風潮,其實我們跟韓國應該都是受惠者之一。我們如果不趁這個機會去爭,把這個東西讓給韓國的話,那我們更是自己失掉這樣的時機了。所以我覺得不能因為是國民黨在野党所談出來的,執政黨就來封殺。這封殺不是封殺國民黨,是封殺台灣經濟。最近年代的民調顯示,百分之七十的人民認為臺灣經濟是不能脫離兩岸經濟的,所以我希望我們政府官員能夠看到這樣的趨勢。

  “三不三要”

  接下來是我自己準備的書面資料,有幾點看法。第一,我個人認為大陸經濟仍然會繼續成長,而這樣的成長裡面,大陸的內需市場也在擴大。社會商品零售總額的成長高達百分之十三,固定資產的投資也在增加;另外美元的弱勢,導致大陸出口強勁,第一季順差已經有一百五十億。我方才提到消費、投資、順差三項,就是大家所熟悉的經濟成長的公式,也是比例成長的結果。但是大陸官方公佈的百分之九點五不曉得數據是怎樣得來的,並非依經濟學理,是由成長因素公式計算,以致難與其他因素比較。

  第二個是計劃經濟轉型為市場經濟,在目前來看,還不成功。不成功所以導致去年中國要宏觀調控,不成功有三個原因,第一是無序的成長,過去是官方統治的,現在不管了,就盲目投資了。最簡單的例子就是珠江三角洲方圓不到一百公里裡面,有五個國際機場。第二是不均衡的成長,城鄉、東部西部不均衡。第三是無效率的成長,投入的資源遠大於產出。二○○五年大陸面臨的幾個主要問題,一是貧富懸殊。其次是三農問題嚴重,即農民、農村、農業的問題。三是房地產過熱,可能導致房市泡沫化。四是能源的價格上漲,再加上工資上漲,可能引發成本推動型的通貨膨脹。五是宏觀調控後,貨幣信貸收縮,對企業流動資金構成影響。

  未來大陸的經濟,我認為是三不三要。第一不以招商為升官的依據。第二,不以外銷作為成長的動力。第三不以行政手段干預市場經濟。三個要為:第一要有效率的成長,第二要有均衡的成長,第三要制度化、自由化及國際化。

  反分裂法的目的是避免戰爭

  戴立寧:今天所要談的問題,對我而言,應該是given,答案是那麼的明顯早在那兒具體呈現了,應該沒有甚麼可以爭論的餘地。兩岸的關係基本上絕對不再是“國共鬥爭、反共抗俄”那個時代,一種你輸我贏、你死我活的零和遊戲(zerosum game);兩岸關係的發展,從現在到未來,尤其是在經濟和產業方面,已經演進成一種共榮共辱、雙贏雙輸——共創新局的競爭合作關係。

  就從剛剛大家都談到的《反分裂法》說起吧。心平氣和地想一想,真的要打仗,還需要先立一個法律,來規定如何打、何時打嗎?那才是笑話。所以,我們可以大瞻地假設,《反分裂法》的制定,其主要目的,不是兩岸要戰爭,而是如何能夠避免兩岸間的戰爭。

  臺灣的一些作為,確實曾經把兩岸關係逼到非戰不可的死角。全世界都警覺到戰爭的氣息——祇有臺灣,也許是“不識廬山真面目,祇緣身在此山中”吧,好像滿不在乎、不以為意。

  歷史是一面鏡子,現代民主國家的發展,大致沿襲著某些一定的過程。比如說:第一代的領導人,通常都是對現實不滿的高級知識分子(知識份子天生是反對黨),所以革命家都是高級知識份子,所謂“上醫醫國”,各國的國父,多數是醫生。我們的國父如此,越南的胡志明也是醫生。

  醫生可以做國父,但是秀才造反,往往一事無成。真要成功,還是靠槍桿子出政權,所以第二代的領導人必定是軍人。馬上得天下,未必能馬上治天下,因此第三代的領導人是工業家。臺灣如此,大陸何嘗不然。所以說,中國大陸現在的主政者,以我的觀點,不是第四代,而是第三代領導人。他們好不容易從軍人手中取得了政權,也嚐到了經濟發展的果實。他們沒有理由好戰,一旦戰爭爆發,很可能政權又回到了軍人。

  反分裂法也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避免戰爭,才需要訂定法律,預告了戰爭發生的條件和危險,從而成為避險的依據。假如我們可以抓牢這個基調,相信會對《反分裂法》有更深一層的領悟。

  臺灣部分人對美國存有奢望

  最近,中國大陸的各大城市都發生了反日的活動。甲午戰爭以後,中國人民一百年的苦難,可以說和日本有脫不了的關係。美日聯盟,防範中國的崛起,居然把臺灣也包括在內。讓臺灣的某些人,抱著很大的希望,希望中日紛爭、海峽有事之時,希望美國能派一兩艘航空母艦來幫忙防守臺灣。

  如果從美國利益的角度出發,大陸跟臺灣長期地維持對立,是最符合美國利益的了。兩岸對立的局面,可以繼續維持推銷它那過時但高價的武器。美國的崛起,主要就是靠著兩次世界大戰,你在打仗,他在賣武器賺錢,賣著賣著,變成了世界第一強國。

  從歷史的角度來看世界大事,最早是從羅馬帝國、拿破崙的陸權開始,發展到海權;到了二次大戰快結束時候,海權開始沒落,空權取而代之。想一想,二次世界大戰時的著名戰艦,哪一艘不是被空軍炸沉的。空權鼎盛的時候,航空母艦是霸王,艦載機所向無敵,祇要發現敵蹤,無一能夠倖免。

  但是今天,今天的局勢再變,陸地上的一顆飛彈,就可以打五、六千哩,橫越太平洋。航空母艦不再有用了,反而成為飛彈最好的靶子。要美國派一艘航空母艦來臺灣海峽當飛彈的靶子,山姆大叔就算再有錢、再蠢,恐怕也得要仔細考慮。

  二次世界大戰以後,美國是世界超強,有名無名之師,可說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是在東亞的兩場戰爭,韓戰和越戰,美國人祇能抱頭鼠竄。一個北韓已經讓美國人心寒了,如何期望美國為防衛台灣去打一場毫無把握的仗?

  這個世界又重新回到了陸權,歐亞大陸島從法國、德國、烏克蘭、俄羅斯而中國,必然成為世界權力的中心。相對的,日本和英國很徬徨,他們被吊在大陸島的兩旁,隨時都有可能被邊緣化。

  歷史情仇與血緣臍帶

  歐盟是世界重要的經濟體,看一看、想一想,其實中國在三千年前的秦朝已經完成了今天歐盟的結合。我們比他早了三千年。我們觀賞春秋五霸、戰國七雄的電視劇,其情節和法蘭西的稱霸、普魯士的建國又有甚麼不同?

  往前看一百年,中國是世界最大的貿易出超國,三樣商品,所向無敵:茶葉、絲和瓷器。鴉片戰爭其實是個貿易戰爭,為平衡貿易而戰。但是這一百年中,就從臺灣的割讓開始,中國人是極苦悶的,極其苦悶的……

  一百年過去了,中國是不是真的崛起了?臺灣未來的命運又如何?多少專家都在為大陸和臺灣籌算,算一算未來的局面將會如何發展。這讓我想起了一句俗話:富燒香、窮算命。當今的情勢,是有人樂觀,總是在燒香;有人悲觀,忙著去算命。縱使純粹從臺灣的角度看未來,其實我們永遠也拋不開曆史的情仇、割不斷血的臍帶。

  鄭成功與蔣介石的雷同

  臺灣,這一塊我們生活和成長的地方。當二十年前的大陸在搞文化大革命的時候,臺灣人在努力建設;二十年後,沒有想到,風倒反了過來,大陸在努力建設,臺灣卻在大擂大鼓地搞起了文化大革命。

  我們在做甚麼,尤其是這幾年,不是單單在空轉,而且是逐漸、逐漸地沉淪。

  假如歷史是面鏡子,回顧一下百年前的鄭成功和臺灣。假如說,鄭成功和蔣介石有某些雷同,都是來台的第一代,他們另外一些相同點是,來台的第二代、兒子的名字中都有“經”這個字,鄭經和蔣經國。到了第三代,歷史告訴我們,當鄭氏第三代投降的時候,領導人的名字叫做鄭克塽。你不覺得,台灣現在的政客們,一個個都“爽”得一蹋糊塗!

  “大中國”已在世人眼中

  政客們為了一些個人短期的特殊利益,大聲的在呼喊,有理沒理,誰先講誰就先贏,帽子滿天飛,讓冷靜的去檢討一下兩岸的關係,成了一件極為棘手的事。我手頭上有一份很簡單的資料:早在一九九三年,世界銀行對全球經濟展望及發展中國家的年度報告,就已經把中國大陸、香港和臺灣當做一個經濟體了。

  大陸和臺灣是屬於一個相同的經濟體,全世界早都有了共識。我想在座的各位應該都有這樣的經驗:遠地來訪的客人,他的名片職銜前面大大的寫著Great China。甚麼是Great China?臺灣的民眾被某些政客蒙著頭、牽著鼻子走,沒有人真正知道他們在做些甚麼,走向何處?這也許是臺灣人民最大的負擔和困惱。

  大陸對外經濟擴張像是在走臺灣曾經走過的路

  我也願意稍微談一下個人的經驗:我曾經在財政部服務了二十七年,那正是臺灣經濟高度成長的年代,工作的關係,大致也瞭解一點臺灣經濟所以能夠高度成長的過程和決策。五十年代正是臺灣經濟開始起飛的時代,某一次的會議,邀集了專家學者,認真的商討未來的發展策略,臺灣是該先求富呢?還是先求均呢?那就是後來租稅改革和獎勵投資,這和剛剛馬凱先生所談的大中國迴圈似乎有一點點關聯。

  那個年代,大戰之後,每一個國家和地區都在謀求經濟發展。有資源的、有市場的地區,省就是賺,大多採取了“進口替代”的發展策略,儘量節省外匯,能夠自己做的產品儘量自己做,不假外求。欠缺資源的、市場狹小的,不得已被迫採取“外銷擴張”的發展策略。印度、印尼、馬來西亞乃至中國大陸是前者,臺灣、新加坡、香港和南韓是後者。沒有想到經過了五十年的競走,當初被迫採取“外銷擴張”的地區,卻意外地創造了“經濟奇蹟”,那就是鼎鼎大名的“四小龍”。相對的那些以“進口替代”為發展策略的國家,有資源、有市場,反而相對來講發展沒那麼成功,甚至失敗。因此,所有國家最後都採取出口擴張的策略。現在看起來,中國大陸像是在走臺灣曾經走過的路。

  事後的檢討,為甚麼傳統上進口替代的策略最後歸於失敗呢?我的解釋:進口替代的策略,基本上是劃定一個勢力範圍,範圍之內,力求自給自足。無形中把自己局限在一定的地區,犧牲了國際交換和國際競爭的相對利益,久而久之,日餘月累,終致落於下乘。

  大陸經濟的變革,定調為“改革開放”,改革固然重要,開放才是重點。開放是把心胸開擴起來,來接受、來挑戰、來面對。因為進口替代是把門關起來,劃地為牢,劃一個範圍圈,自給自足。但實際上,就是這種自以為是、劃地為牢、堅守的態度,決定了最後的成敗。

  再看兩岸問題,不論哪一方,若採取非常本位的勢力範圍,不准逾界一步,很多的問題無法解決。我們談兩岸的問題,我是覺得我們該如何採取一個更開闊的心胸來重新談一談。其實不祇兩岸問題,這世界已是一個村,相互扶持最為重要。

  臺灣經濟正負經驗值得借鑑

  最後,回過頭談我們引以為傲的臺灣經驗,有它特定的價值。我們剛談到二十年前,臺灣是這樣成功的;不幸的,大陸耽誤這二十年,在忙於文化大革命。我們在這領先了二十年,有很多值得借鑑的經驗。也許,這些的經驗,由於客觀的條件、背景的差異,未必真正我們在這地方摔過一次跤,我想第二次經過的人,沒理由再摔一次跤。臺灣經驗發展過程中的負面經驗,非常值得參考。

  順著剛剛的話講,我們在整體的經濟發展策略中,主軸是“出口擴張”。但在出口擴張的大政策下,我們不要忘記,永遠有一百種理由說服政府扶持某些特定的產業,要“進口替代”,比如說:汽車業、水泥業……。幾十年下來,多少的社會資源投入,現在的這些產業的情況又如何?在今天,同樣的故事又一再的上演,這也是為甚麼我願意跟大家分享個人對臺灣經濟發展歷史的一些心得。溫故知新,如何向前看!

  臺灣對大陸貿易成長是東南亞的最後一名

  薛琦:中國大陸加入WTO,代表著過去二十年的改革開放達到一個臨界點或者是一個里程碑,代表著中國對內的經貿制度的改變,也代表對過去所走的路的總結與深化。在中國入WTO之前,許多國家都以入WTO對其經濟的影響為題做評論。現在回頭看這些評論,發現有時候經濟學家真是為做研究而研究。曾有研究指出,入WTO對中國GDP的影響沒有超過百分之零點三。這個百分之零點三,我想祇有經濟學家做研究時才會注意到這個數字。

  請問大家,臺灣經濟成長百分之五或百分之六,各位感覺有甚麼不一樣嗎?應該沒有。

  中國入WTO以後的表現遠超過大家的預期,經濟一直維持百分之八至百分之九的成長。尤其是貿易方面,去年臺灣對大陸出口成長百分之三十,但是同期大陸進口成長百分之四十。我想前年也亦複如此。臺灣有些人就認為是不是臺灣對大陸太依賴,但他們忘記了,臺灣在東南亞各國對大陸貿易成長中,是最後一名,在大陸的市佔率是下降的。

  當今沒人可以忽略中國大陸

  另外一件事值得我們注意的,是中國對外的開放政策。我們常常提到RTA(regional trade agreement),區域性貿易協定。中國大陸過去很排斥這樣的協定,總覺得FTA、RTA都是西方國家壓迫中國的東西。但從二○○○年開始,它的想法開始改變,變成很積極的推動區域性的協定、更緊密經濟夥伴關係中。現在它很積極的推動東亞國協FTA。根據台經院的研究,這個貿易協定如果納入日本、韓國而排除臺灣在外,影響就很大了。

  過去我們在政治舞臺上受到很多束縛,如果現在在經濟舞臺上也陷入同樣的結果,那就很糟糕了。FTA或是RTA的影響不祇是貿易而已,還有投資方面。投資對雙邊及多邊關係的影響,才是會一直延續下去。我想這兩件事對中國大陸來講是一個新的發展。這樣發展的結果,就是過去五年來,當臺灣經濟是負成長或低度成長時,大陸仍維持百分之七以上的成長。同時大陸的貿易量已成為全球第三大,在東亞地區對每一個國家而言,都是一個主要進口國。沒有人今時今日可以忽略中國大陸。

  金融、農民與經濟轉型是大陸必須重視的問題

  但中國要維持現在的榮景,有幾個問題需要注意。一是經濟過熱的問題。當然中國現在施行所謂的宏觀調控,採取緊縮的貨幣政策,提高利率,抑止房地產市場過熱。另外,大家都在猜中國甚麼時候會動匯率。匯率政策是時機和方式的問題。很明顯的,中國繼續維持現在的匯率,其效果是越來越小了,但付出的代價卻越來越高,再加上外來的壓力。我倒認為中國調整匯率並不會影響其經濟,因為中國市場並不是非常透明,進口報價及出口報價都不是市場上的價格,那些都是公司內部的貿易。換言之,利用這種方法,公司可以把

  獲利移到國外去,因為錢放在大陸並不是很放心。如果人民幣升值,壓力有部分就自行吸收了。

  另外一個問題是中國還有九億的農民,幾乎是無限勞動力的供給。之前大陸在談西部大開發,我就開玩笑,如果讓人民幣升值,可能有助於西部開發。因為沿海地區的工資會貴,而內陸地區工資還是非常低。

  其次,我認為中國的經濟還處於轉型期,所謂轉型期的經濟即是市場還不是很有效率。但在中國從事貿易活動,交易成本是很高的。主要就是不確定性,資訊不透明。舉例而言,大陸每年維持百分之八至百分之九的經濟成長,但為甚麼股市股價很壞,就是大家對上市公司的資料覺得不可信。此外還有農民農村的問題,這可能是大陸現在最棘手的部分。但大陸現在開始注意農村金融的問題,當地稱農村經濟是窮人經濟,要怎麼使農村富有起來,不是那麼容易。另外,現在大陸是工業部門領導經濟發展,我相信很快會轉成服務業為主。對於前面說的浪費資源的問題,大陸可能朝向利用技術進步以減少資源的投入,讓使用效率提高或減少浪費。我想這是下一波大陸會發展的一個契機。

  放開心胸與大陸合作

  再回過頭來看臺灣,我們內部大概有兩派說法,今天在場的各位比較是同一派,我就講另一派。這一派的說法就是我們不要跟中國大陸發展太密切的關係,主要的理由就是說,中國這麼大,跟它貿易就被吸進去了。甚至還說兩個自由貿易的國家,工資跟利率的相對價格會變成一樣,意思就是工資會變成一樣。這樣一講,大家就恐慌了。跟中國大陸貿易之後,臺灣的工資跟大陸一樣。

  事實上,這個理論有一個盲點,就是如果這個理論是對的,那麼全世最富有的國家應該最反對自由貿易。

  另外就是大陸去年進口,大約是六千五百億左右,臺灣方面想不想搶這個市場?現在大陸是一個很大的貿易市場,表示我們可以跟大陸作專業分工。如果現在臺灣方面還有所謂鎖國的主張,就是往開放經濟的反方向走。我們期望臺灣能在有機會的時候掌握住機會,以更開放的心胸與對岸一起合作。

  人民幣升值將產生甚麼影響傅崑成:最近財經雜誌提到,莫將全球經濟成長的動力依賴在美國的消費力,另外也期盼亞洲國家將出口導向轉型,主要指的就是中國大陸。中國面臨貧富不均的問題已久,將出口導向轉變為擴大內需。人民幣升值會造成痛苦,但會痛苦到甚麼程度?人民幣升值會有那些重要問題?對中國經濟會造成甚麼影響,影響到多大的程度,而令中國大陸如此頑強不肯升值?

  重點是人民幣的決定機制

  薜琦:人民幣的問題,方才有提及,通常決策者都有惰性,這種惰性就是習慣。

  過去政策一直沒有問題的話,那麼政策就會一直下去。目前幣值盯在一美元/八點二七人民幣,加上貿易順差,去年進口是五千五百億,出口是五千六百億,貿易基本是平衡的。但中國大陸在政策上還是保有慣性,大家都叫它做時,它並不會做,但當你沒有想到時,它就蹦出來了。

  人民幣幣值的變動,重點不是它要升多少,第一次不夠可以再來一次,而是人民幣決定的機制要改變。改變的方式有幾種,我覺得最有可能的升值方式是將浮動的區間定在百分之三至百分之五,等於將人民幣調高了百分之三至百分之五。但問題是,若幣值升值百分之三至百分之五即可穩定經濟,那代表經濟根本沒甚麼問題。

  再舉個例,立法院有一次聽證會,討論央行針對新臺幣升值是否考慮干預。全世界的央行皆有相同的考量,祇是干預的時間、方式及程度不同而已。所以,人民幣的變動祇是決定機制的改變。而真正的問題是——人民幣一定要升值的,否則會愈來愈累,付的代價是愈來愈大。升值後,大家就不會一直針對幣值問題探討,而中國就可以去正視其他的問題。

  不克服熱錢威脅,人民幣寧可不升值

  馬凱:我覺得人民幣升值,目前有幾個問題。尚未升值前,就有大量的投資熱錢進入中國大陸,若鬆口要升值,恐怕會有更多的熱錢湧入。這情形已造成中國經濟需求極度擴張,目前這種高經濟成長率不見得是好現象,真正良性支援的並不多,非良性的部分則較多,像投機的熱錢、房地產的泡沫、投資過熱等。而投資過熱的問題,大陸一直尚未解決。共產機制裡有投資饑渴癥,投資者不須承擔投資後果,應該說不承擔投資的成本,祇享受投資的果實,所以地方政府與國有企業在投資時,當投資擴張,一切的業績及獎金即可到手;當投資失敗要還錢時,又可以不負責。所以,這部分不能真正改善時會影響市場經濟。

  像去年的經濟過熱,有一數據資料顯示,去年地方及政府預計目標在宏觀調控之後,經濟成長率要在百分之七點五左右,但最後是百分之九點五,但依據地方政府的統計,是在百分之十一左右。換句話說,將各省的資料加起來,應該是百分之十一,但最後公佈的百分之九點五,是為了要有一個交代,代表宏觀調控沒有完全失敗,而事實上是失敗的。

  而這個問題,短時間無法解決。升值的可能性,若不能克服熱錢的威脅,寧可政府堅持人民幣不升值的策略別輕易放手。若要抵消順差所帶來的壓力,建議他們進一步開放進口,使貿易順差自然抵消掉,這可以抵擋外國政府要求幣值升值的壓力。

  目前的升值壓力來自美國,因為與美國的順差差距實在太大。但美國並不能代表整個貿易結構,所以,未來要讓貿易保持平衡,甚至逆差,才能抵擋這種壓力。

  而貧富不均的問題,如果能真正找到好方法將農村的問題解決的話,貧富不均的問題,絕對可以獲得極大的改善,而且為經濟成長帶來其他的動力,這部分才是中國應努力的方向。

  另外,外國希望大陸將出口動力改為擴大內需。我的想法是,中國大陸最健康的部門是出口,而出口是主要帶動的力量,大陸的情況如同臺灣四十年前的狀況一樣。臺灣從五○年至八○年代為止,也是以出口為帶動力量,以廉價勞動賺取勞動價差,這不能用擴大內需取代。一個落後貧窮國家要加速趕上經濟國家時,它真正的優勢是在勞動,祇有透過出口廉價產品。但這個策略在長期上會自動毀滅,所以國際市場到最後,會逼迫大陸如同當初逼迫臺灣一樣,放棄出口廉價勞動的這個策略。目前我認為大陸沒有條件放棄,擴大需求與出口的成長可以兩者兼顧,擴大內需可以透過落後的部門生產力去提升,相信憑這個成長就可以帶來很大的動力。

  

  如同打電動玩具,每過一關要換不同方式

  戴立寧:中國大陸經濟成長率那麼高,人民幣預期會升值,幣值相對穩定,為甚麼股票市場卻一跌再跌?其實,這種情形,臺灣也發生過。證券市場開創之初,因為在資本市場籌錢很方便,所以在自訂的門檻上,常常賦予公營事業某些特殊的便利。大陸的產業從社會主義過渡到市場經濟,大陸市場基本的問題是國營事業,這是社會主義的大包袱,到目前看來一時還是無法解決。大陸上市公司裡國有股份約佔了七成,當稍有風聲,市場馬上就有反應——跌、跌不休。因此,用證券市場的市調來說,大陸證券市場的問題有三個套牢:

  一、政府套牢:因為國營股祇要有一點風聲就跌,無法買出,被套得牢牢。

  二、證券商套牢:在開放證券商代客操作時,顯然沒有參考臺灣經驗,開放太多保本保息的商品,遇到股市大跌,證券商個個套牢。誇張一點說,證商的浄值是否存在,這都是很大的問題。

  三、投資人套牢:大陸證券在處理A、B股合流的時候,似乎漏了些甚麼,以致於B股的洋人賺飽了、跑了;接手的本國投資人,一個個套牢。

  一個證券市場,祇有三種人——政府、證券商、投資人,如今全都套牢。這樣的證券市場,問題當然很嚴重,但是也不必太驚慌,既然大家都套牢了,所以問題也就不會更壞了。如何面對問題,適度調整,逐一解決,才是要務。就如同打電動玩具一樣,每過一關都要換一種不同的方式,經濟發展是有階段性,所以在某一階段算好方法,換了一個階段就得用其他方法。成功往往包埋下失敗的種子,關鍵的問題是再如何做適度的調整。

  大陸整體經濟成績遠超任何人預期

  傅崑成:感謝今天各位專家的發言,更感謝在場各界朋友們的參與問答。由今天各位發言的內容來看,兩岸之間的經濟關係發展和政治關係的發展,的確是無法完全被區分看待的。我們今天在此討論兩岸新經濟秩序的發展,第一個重點就是目前大陸的政治局勢已經明白地由胡錦濤主席完全掌控,而胡的領導風格,有別於過去江澤民主席新主導的方式,這似乎讓我們看見了兩岸全面關係發展的新的可能性。

  毫無疑問的,目前大陸由計畫經濟轉型為市場經濟的努力,有成果,但還未成功。不過在入世以後的三四年之間,我們看到的是令人吃驚的轉變速度。大陸整體的經濟成績,遠超過任何人的預期。

  當然,大陸經濟的問題不小。作為經濟總體指標的大陸證券市場,其中的三種參與人——政府、證券商、投資人,如今全都被套牢。這樣的證券市場,問題當然很嚴重,但是正如在座的專家們的看法,顯然人們也不必太驚慌。因為,反正大家都套牢了,所以問題也就不會更壞了。如何面對問題,適度調整,逐一解決,正是目前大陸政府的當前要務。在這方面,其實臺灣的經驗是很有參考價值的。

  國際社會上也有人一再提出人民幣幣值的必然變動。但是,在場的專家們已經指出:目前的重點不是人民幣要升多少,而是人民幣值的決定機制要改變。最有可能的改變方式是採用浮動匯率,並將浮動的區間定在百分之三至百分之五。這方面的操作經驗,臺灣非常豐富。

  另外,很多人也都注意到了大陸的“三農問題”。大陸如果要展開行動,改善農村問題,全世界中最適合的支持人選就是臺灣。在“三農問題”的突破解決過程中,臺灣應該扮演一個更重要的角色。臺灣出色的中小型企業家加上農業專家、農業經濟專家、農業銷售專家,可以組成一個非常好的團隊去幫助中國內陸區域。

  因此,顯然的,在現階段,中國大陸對於臺灣的需求,是比過去更加迫切的。

  但是,從臺灣方面來看,臺灣現在對於大陸的經濟依存也很迫切。

  臺灣經濟再發展的這個時機可以說是稍縱即逝。王永慶先生在二○○三年曾講過:台的優勢祇能維持三年,後來雖然修正為五年,但總之也就是祇能維持到二○○八年。在座專家也有人稍微樂觀一點,認為可以維持到二○一○年或二○一一年,再多出個兩、三年。

  在此情況下,兩岸戰爭顯然已經成為最不理性、最不合理的選擇。專家們也已經大膽地假設:《反分裂法》的制定,其主要目的,不是兩岸要戰爭,而是如何能夠避免兩岸間的戰爭。而臺灣的一些作為,確實曾經把兩岸關係逼到非戰不可的死角。

  如果兩岸真的兵戎相見,問題固然很嚴重,即使兩岸不打仗,祇在經濟上相互格鬥,臺灣在經濟舞臺上一旦也陷入孤立,情況將同樣嚴重。剛才有專家指出,大陸正積極推動與東盟國家間的自由貿易協定。這一自由貿易協定如果納入日本、韓國而排除臺灣在外,影響就很大。我個人也擔心,假設美國未來和日本把臺灣納入另一個自由貿易體系,而將大陸排除在外,兩岸的統一也會面臨嚴重的困難。

  總之,在二○○五至二○○八年之間,兩岸的中國人正面對著一個難得的、也很可能是最後的新契機。如何抓住這機遇,需要我們一同來努力。

  (原載《中國評論》二○○五年八月號,本次論壇主辦機構為中國評論月刊)

  附:評論員簡介

  薛琦:臺灣金融研訓院院長、台大經濟系敎授、前行政院經建會副主委。台大經濟系畢業,美國凱斯西儲大學經濟學博士。曾任中央大學管理學院院長,產業經濟研究所敎授、所長,行政院經濟革新委員會產業組副召集人,財政部賦改會委員,行政院經建會諮詢委員,台大經濟系主任。

  戴立寧:現任華僑(臺灣)銀行董事長及東吳大學法研所兼任

  敎授,歷任財政部金融司司長、首席參事、證管會主委及常務次

  長。在東吳大學法律系畢業後,另取得台大法研所及哈佛大學法學

  碩士,現為南美以美大學博士候選人。

  馬凱:現任臺灣《經濟日報》總主筆,美國愛荷華大學經濟學博士,台大經濟系碩士、學士。曾任中華經濟研究院研究員、東海大學經濟系主任、清華大學(臺灣)經濟系主任。

  胡世芳:健麒證券投資顧問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政大企業管理研究所碩士。民國七十七年由銀行業轉戰證券業設立大順證券,民國八十二年合夥創立萬寶投顧,民國八十三年任怡富(臺灣)資產管理集團總管理處執行長、怡富證券(臺灣)總經理,民國八十八年任國際投信董事總經理。著作有《認股權證發行理論與實務》。

  高孔廉:現為臺灣中原大學及政治大學企管系敎授,國民黨政策研究基金會政策委員;曾任行政院大陸委員會特任副主任委員、蒙藏委員會主委;美國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企管博士;授課領域為大陸企業問題、臺灣企業問題等。

  傅崑成:廈門大學法學院敎授、博導,本刊學術顧問,《中國海洋法學評論》主編。畢業於台大法律系、法研所,在美國維吉尼亞大學法學院獲法學博士學位,曾在荷蘭海牙國際法學院研究。專攻國際法、海洋法及英美合同法,曾在臺灣擔任立法委員、國大代表、行政院顧問、立法院顧問等職。著有《國際海洋法——衡平劃界論》、《南(中國)海法律地位的研究》等多本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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