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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絲綢之路始於何處



  200067-8《南方日報》

  劉曉璐

  2000年6月7日

  來自廣東省政府參事室、文史館和廣東省珠江文化研究會的多學科專家和作家,今日從廣州起程赴湛江、雷州、徐聞等地,從不同角度實地考察海上絲綢之路最古老的始發港,據悉,最早始發港在廣東沿海,而不在通常認爲的福建泉州。如果這一論斷得以最終證實,將給當地經濟文化建設以有力推動。本報記者應邀隨團考察。

  2000年6月8日

  在昨日從廣州到湛江長達7小時的跋涉中,海上絲綢之路專家考察團的多學科專家們,就海上絲綢之路的最初起點展開討論。就記者目前掌握的情况看,雷州半島是最初的起點之説,基本已成定局。

  據專家介紹,一度名聲顯赫的福建泉州,是在宋末元初才逐步成爲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港口,而雷州半島早於泉州1000多年就已成爲陸路商品通往海上的出海口,《漢書》詳細記載了從此出發的通商情况和路綫。

  海上絲綢之路最初的具體起點究竟是雷州半島上的雷州還是徐聞,或是廣西合浦,仍是争論的焦點。有專家指出,史料有許多關於雷州、徐聞,合浦與海外通商的記載,三地也都有大量相關文物的出土。 

  據悉,專家團明後兩日將赴雷州、徐聞進行實地考察。

  2000年6月11日

  聞名世界的海上絲綢之路,最早是從廣東雷州半島的古徐聞港揚帆遠航的。這是海上絲綢之路專家考察團在結束了對徐聞、雷州兩地的實地考察,並同當地學者進行研討後達成的共識。

  海上商貿徐聞早泉州千餘年

  長期以來,國際上普遍認爲,泉州是中國海上絲綢之路的最早始發港。其實,早在公元前111年,漢武帝平定南越國吕嘉的叛亂後,不久便派船隊携黄金、雜繒(絲織品)等,從徐聞出發,沿北部灣和越南海岸一路南行,用了近一年的時間,繞過馬六甲海峽,到達印度、斯裏蘭卡。這是《漢書·地理志》所記載的,而這一記載又是迄今爲止世界上關於海上交通最早、最詳細的文字。因此,從徐聞出發的由政府組織的大規模海上商貿活動,至少要比泉州早了1000多年。

  據專家介紹,秦漢時期廣州(古稱番禺)已成爲重要的商貿集散地,貨物也都是從廣州運往嶺南各地和國外。在當時,船隻只能沿岸航行,從廣州始發的商船,一定要到大陸最南端的徐聞港補充給養後,才正式駛入大海。

  古徐聞港原是系列港口

  東漢以後,隨着造船和航海技術的進步,徐聞港逐漸衰落。作爲曾輝煌一時的商貿重地,徐聞古港究竟在哪兒?明清以來的幾百年間,就一直在如今的徐聞和雷州(舊稱海康)間争執不休。

  采訪中,記者瞭解到,争論源於兩地都分别能從《元和郡縣誌》、《雷州府志》等歷代編撰的地方誌中,找到古徐聞港就在自己境内的佐证,而且對照實地情况,似乎都具備能够成立的條件。但通過十幾年來的考古發現,徐聞在有文字記載的土旺村、二橋村等,都發現了大量的漢代古墓群,並出土了“萬歲”瓦當等明顯屬於官府的建築構件和生活用品,因此,有專家推斷,今徐聞乃古徐聞,考察團經過仔細考證還提出,古徐聞港不是指單一港口,而是指徐聞一帶的系列港口。

  海上絲路將成經濟文化新增長點

  此次專家的考察活動,經本報披露後,立即引起當地政府的重視,雷州和徐聞的主要領導均一再表示,海上絲綢之路爲當地經濟、文化建設找到了新的增長點。

  徐聞縣委副書記谷曉豐告訴記者,隨着明年鐵路的開通,他們會考慮如何圍遶海上絲路和漢代古港做些文章。據介紹,徐聞與海南三亞的氣候和自然環境差不多,“如果能留下十分之一的客人,我們也能發。”谷曉豐頗有信心。雷州市副市長張石説,他們也將仔細研究專家關於尋找文化定位的建議,讓雷州豐富的歷史和人文資源發揮作用,而湛江市副市長黄曉濤更直接地表示,專家的考察和所得出的結論,爲湛江市再次騰飛找到了契機,他們將以大文化的眼光來制訂和部署未來的科教和文化建設。

  2000年6月18日

  這裏是雷州半島,中國大陸的最南端。

  陽光,沙灘,海天一色。

  大自然公平地給了每一個濱海城市同等的待遇。但不同的過去和人民,講述的是不同的故事。一條激盪了2000多年的海上絲路,曾經和雷州半島的紅土地,交織出過怎樣的昨天?又將滲透出怎樣的明天?

  公元2000年6月,一群知名專家來到這裏,探尋聞名世界的海上絲綢之路始於何時,最早又是從哪裏出海。然而,他們爲當地找到的,不僅僅是一個出海港。從中,人們看到了歷史的真相,更看到了文化將會生發出的價值和意義。

  人們心中多了一片希冀。

  真相:何時出海?從哪兒出海?

  國際上有一種共識:中國的海上絲綢之路始於宋元之際。

  然而,人們却忽視了這樣一段歷史:早在距今2111年前的西漢,漢武帝在平定南越王吕嘉的叛亂後不久,曾派船隊携黄金,雜繒(絲織品)等物品,從雷州半島最南端的徐聞出發,沿北部灣和越南海岸一路南行,用了近一年的時間,繞過馬六甲海峽,到達黄支國(今印度),已不程國(今斯裏蘭卡)並同沿途各國交换了大量物品。  《漢書》卷28《地理志》中的這段文字,是世界上迄今關於海上貿易最早、最詳細的記載。“據此可以斷定,中國人踏上海絲路的時間,至少應該再提前1000年。”廣東省文史館館員、《廣州外貿史志》主編、著名史學家陳柏堅這樣認爲。

  當本報率先連續報導了廣東省政府參事室,省政府文史館和廣東珠江文化研究會的知名文史學家、海洋學家、語言學家和作家,赴雷州半島探究這一被人淡忘已久的歷史真相後(詳見本報6月7日、8日、11日相關報導),不少讀者來電、來信,提出疑問:漢武帝船隊所走的,是海上絲綢之路嗎?

  “當然是!”陳柏堅説,“在漢武帝派船隊之前,這條路就已經存在很久了。”

  他在專著《廣州外貿史》中曾做過這樣一個計算:從今天的徐聞到斯裏蘭卡,沿海岸全長約3540至5310海里,在當時技術並不發達、没有風帆、行船全靠人劃的情况下,如再將船隊休整,同當地進行商品交流、以及突如其來的風浪下不得不靠岸停船所浪費的時間除去,船隊用了354天走完全程,應該算是輕船熟路。廣州在南越王墓中發掘出的波斯銀盆、象牙、玻璃碗、水晶串珠等物品,又將這種海上的貿易交流提前到公元前三世紀。而且,近年來,在我國東南沿海以及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等地也都出土了大量相互交流的物品,證明早在5000到6000年前,跨海的産品和商品交换已經存在。

  此外,在羅馬學者普林尼的《自然史》以及後代學者吉林的《羅馬帝國的衰亡史》和戴維遜的《古老非洲的再發現》等著作中,也頻頻提到古羅馬人很早就通過海運從印度等地獲得中國絲綢等物品。

  大量史料和考古發現已經證實,廣州(古稱番禺)至少在秦漢時期已經成爲重要的商貿集散地。滿載貨物的商船,從廣州出發,沿珠江入海,到大陸最南端的徐聞港補充給養後,才正式駛入大海。因此,古徐聞才是是海上絲路在中國最早的出海港。

  據《元和郡縣誌》載,古時有諺語説:“欲拔貧,詣徐聞”,足見其商貿地位。

  然而,當記者隨團來到雷州半島才知道,原來爲了這個“海上絲綢之路最早出海港”的顯赫聲威,徐聞和雷州(舊稱海康)已經從明清開始“吵”了幾百年,現在仍是針鋒相對。都振振有辭,認爲自己才是當年的徐聞。

  在考察團的座談會上,兩地學者分别從唐人李吉甫的《元和郡縣誌》和明清的《雷州府志》,以及範文瀾、郭沫若等一些近現代著名學者的注釋和《辭海》等權威工具書中,找到支持自己的佐证。而且對照實地情况,似乎也都能自圓其説。

  然而,這些“地方誌”都是後代人編撰,兩地也都稱對方的不權威。單憑文字材料,準確嗎?

  徐聞拿出十幾年來由廣東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當地學者,在其縣城以南的土旺村、二橋村等地,發現的大量漢代古墓群和“萬歲”瓦當等明顯屬於官府的建築構件和生活用品斷言,今徐聞乃古徐聞。因爲,考古發現能與《元和郡縣誌》中有關漢代曾在徐聞設置左右候宫(守衛和治理關塞的官員)的記載相互印证。在華豐村,記者也確實看到,農田裏仍散落着許多漢磚漢瓦。

  而雷州雖然漢墓漢磚出土不多,但却找到了大量的船纜、船板等遺物,證明自己很早就有出海的傳統。而且提出:  “没找到,不代表没有。”道理上,也講得通。

  雷州學者指出:今徐聞地處偏遠,遠離生産地和經濟腹地,又没有内河相通,陸路交通不便,設港的條件不及雷州。

  而支持徐聞的學者則認爲:當時出海的貨物,主要是從廣州運來,本地商品有多少,無從考證;何况,作爲一個補充給養,候時而發的出海港,有無内河和腹地,都並不重要;而且,如今的雷州是在隋唐至宋代,才因南渡河沿岸陶瓷業的興盛而躍昇成爲海上絲路的重鎮。腹地之説,不足爲证。

  中科院南海海洋研究所學術委員會主任、海洋學家甘子鈞教授和湛江港務局的陳慶堂都提出:粤西海區受大氣環流影響,每年秋天到來年春天,東北季風盛行,此時出海,順風順水,可以日行幾十裏;春末到夏秋,西南季風大盛,若出海,會被北部灣環流帶着兜圈子,但却是海外來華的好時機;而季風的時差,不會超過兩個星期。據此分析,徐聞更適合當年無帆的人力船出海。

  徐聞學者鄧開朝和王孝根據多年的文物調查認定,漢代這一等候季風的天然“良港”就在今天的討網村,海面上相對的三個小島就是明代的《徐聞縣誌》中所説的,  “漢徐聞港在討網村,前臨大海,峙三墩”的三墩。

  價值:找到了什麽?

  如果跳出論學問争長短的小圈子,來重新認識徐聞和雷州間的“争吵”以及考察團此行的意義,就不難發現,最終找到的不僅僅是一個“海上絲綢之路最早出海港”的歷史地位,更重要的是對這一文化資源再利用的權利,正如省政府參事室文教組組長、廣東珠江文化研究會會長、文化學家黄偉宗教授建議,大家都能平心静氣地從自己的歷史和現實入手,共同發掘這塊金字招牌所藴藏的價值。

  經濟價值:一個歷史與現實的走勢

  湛江博物館館長阮應祺在座談中提出一個大膽的假想:雷州半島的經濟中心,2000年來一直伴隨着海上絲路出海港的北移,而逐步靠近商品産地和經濟腹地。

  從漢代的徐聞、唐宋的南渡河口,到明清的五山、赤坎一帶,再到今天的湛江港,如果港口的内移,果真預示了某種歷史發展的必然,那麽湛江乃至整個雷州半島,該如何利用海洋資源,下一步發展又將走向何處,或許就有了一些可資借鑒的經驗和可供前瞻的軌迹。

  僅就眼下而言,一個“海上絲綢之路最早出海港”,就可以把湛江市將於今年11月舉行的海洋博覽會點綴得珠玉生輝!

  文化價值:一個藍海與紅土的契點

  歷來,經濟的發展勢必帶動文化的繁盛。雷州半島綿亘了2000多年的對外交流史,其間又有中原移民、本土各族和海外商人間的撞擊和融合,究竟這條絲路給這塊紅土地埋下了怎樣一些既不同於中原、又有别於嶺南其他地區的文化脈絡?

  黄偉宗認爲,應當從藍色的海洋與當地紅色的土地所代表的不同的文化特質中,爲自己做一次全方位的尋根和定位。而且,僅從海上絲路出海港的變遷過程中,徐聞、雷州都完全有可能找到大量屬於自己的東西!

  現實價值:一個重塑和前行的信心

  “古絲路從哪兒出海,都是雷州的財富啊!”湛江市市長周鎮宏告訴記者,專家們爲湛江市和雷州半島找到了重塑與前行的契機和信心,是整個粤西再次騰飛的好資本。湛江市副市長黄曉濤則要求參加座談會的湛江市的經濟、文化、旅遊和水産部門的負責同志,要以大文化的眼光來制定和部署未來的各項建設。

  站在討網村漢代古港與明年即將開通的鐵路橋之間,徐聞縣委副書記谷曉豐告訴記者,好好圍遶海上絲路和漢代古港做些文章,與海南三亞氣候和自然環境差不多的徐聞,會大有可爲。“能留下十分之一的客人,我們也能發!”谷曉豐覺得,自己正捧着金飯碗!

  好一條絲路!

  人們感激她曾經帶來的財富,更希冀着她的將來。

  讓她成爲新的起點!前行,充滿信心。

  (注:同時報導的尚有《人民日報》、《羊城晚報》、《廣州日報》、《湛江日報》、《湛江晚報》、《徐聞報》等省内外新聞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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