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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王尚學墓的發現及其意義



  (陳堅,柳州博物館,館員。)

  【中文摘要】柳州市在第三次文物普查中發現明代王尚學墓。王氏家族是柳州明代詩書禮儀的望族。王尚學墓藴含豐富的歷史信息,不但對柳州歷史研究具有重要意義,對於廣西歷史研究也有相當的價值。

  【關鍵詞】柳州 王尚學墓 發現

  Abstract:Was uncovered  during in the third cultural relics census in Liuzhou, WangShangXue tomb, Wang family was the gentility of Liuzhou in Ming dynasty. WangShangXue grave contains rich historical information, not only for the historical research of Liuzhou, also have considerable value to study the history of Guangxi.

  Key words: Liuzhou Wang Shangxue’s tomb discover

  

  柳州市在進行第三次全國文物普查時,在該市城中區河東街道辦事處河東村上茅洲屯東南的黄家嶺上發現一座明代古墓。該墓葬座北向南,封土大體爲橢圓形,外砌青石條。封土殘損較嚴重,長4.5、寬2.3、殘高1.2米。墓碑直接鑲嵌在墓葬封土的青石條中,墓碑周圍青石砌築雜亂,   似被破壞過,後重新壘砌。墓碑文字從右至左爲“隆慶二年戊辰仲春廿六日 明大司馬顯考王公墓     孝男化仲信任仕佳等立”。

  從碑文記載所提供的信息,可以得知該墓主逝於明代隆慶二年,其子有王化等人,並在兵部擔任過官職。同時滿足這三個條件的柳州明代官員,只有明嘉靖年間做過兵部職方司郎中的王尚學。王尚學,字敏叔,號柳濱,生於弘治十八年(1505),嘉靖十三年(1534)考中舉人,嘉靖十七年中進士。王尚學中進士後,先出任福建省福寧府推官,後擢任兵部職方司郎中。王化爲其子,“王化,字汝贊。父尚學,職方郎中。”〔1〕王尚學生於弘治十八年,至隆慶二年時,已60多歲。因此,從生卒年月,所任官職,所具有的子嗣等三個方面,可以確定王尚學爲該墓墓主。至於墓碑中稱王尚學爲大司馬,而大司馬在明代是對兵部尚書的尊稱,王尚學作爲兵部職方司郎中只能稱爲司馬的原因,應該是:一是因爲王尚學敢於忤逆權臣嚴嵩(將在後文詳述),而受到的尊重。明代在嚴嵩倒臺後,敢於忤逆嚴嵩的人,都受到當時社會的大大尊重;二是在明代大司馬作爲兵部尚書的尊稱,只是一種别稱,不是官方制度,也就不存在僭越問題。

  王尚學墓得到發現和確定,大大豐富了柳州的文物古迹,並能提供豐富、確實的史料,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首先,王尚學是明代兩大重要事件“庚戌之變”和“嚴嵩弄權亂政”的見证者和受害者。王尚學在明嘉靖朝任職兵部職方司郎中期間,恰好是嚴嵩弄權亂政,危害朝野最爲厲害的時期。在此期間,發生的令明朝長城邊防失陷,京師受到威脅的“庚戌之變”,就是嚴嵩弄權亂政,置國家安危、百姓生死於不顧的一次集中體現。嘉靖二十九年(1550),韃靼首領俺答汗大舉進犯明朝,因爲時逢庚戌年,史書上稱爲“庚戌之變”。本年,俺答汗大舉進攻明朝,六月,先圍攻大同。此時,駐守大同的是總兵官仇鸞。仇鸞,生年不詳,卒於1552年,字伯翔,陝西鎮原(今屬甘肅)人。先任甘肅總兵,以阻撓軍務被曾銑彈劾,乃投靠嚴嵩,成爲嚴嵩的乾兒子,得到重用,成爲大同鎮總兵。此人既無文韜,又無武略,見俺答汗圍攻大同,不敢扺抗,只好用重金賄賂俺答汗。俺答汗於是繞過大同,進犯薊鎮,八月攻破薊鎮,攻至密雲、懷柔、通縣、昌平等京師附近地區,並大肆搶掠。京師戒嚴,明世宗下詔令“檄諸鎮兵勤王”,仇鸞一方面怕自己賄賂俺答汗之事暴露,另一方面爲了乘機邀功並博得世宗歡心,乃主動上疏請求入援。世宗反而欣賞仇鸞“忠勇”,命爲平虜大將軍。仇鸞不敢應戰,反而劫掠村落;在俺答汗攻近京城時,兵部尚書丁汝夔向嚴嵩請示扺抗方略。嚴嵩説:“在邊塞打了敗仗還可瞞住皇上,在京郊就難以隱瞞了。俺答汗志在擄掠財物、人口而已,擄掠飽了就會自己離去。”丁汝夔聽信嚴嵩的話,傳令諸將,不許輕易出戰。致使俺答汗大肆焚搶内地,九月才由張家口、古北口“滿志捆載去”。 仇鸞尾隨俺答汗兵後,殺了數十個百姓的頭,冒功請賞。世宗加封仇鸞爲太保,並賜金幣。爲了怕承擔戰敗的責任,就不顧百姓死活而避戰;其黨羽先是重金賄賂敵方,後又殺良冒功,却得封賞加官進爵,可見嚴嵩弄權亂政爲禍之烈。兵部職方郎中王尚學在俺答汗攻近京城時,屢次請求丁汝夔下令催促諸將立即出兵應戰。但是,丁汝夔秉承嚴嵩旨意,消極避戰。 

  俺答汗退走後,明世宗(嘉靖帝)感到庚戌之變是一次奇耻大辱,爲了泄憤,遂下令逮捕丁汝夔等治罪。見嘉靖帝追究責任,丁汝夔求救於嚴嵩。嚴嵩肯定地説:“我在,你决不會死。”哪知嚴嵩知道嘉靖帝發怒,又要包庇仇鸞,就抛出丁汝夔,致使丁汝夔以“禦寇無策,守備不嚴”問死罪斬首。按照明代律令,職方司郎中論罪當從坐,王尚學亦應坐死。丁汝夔此時深悔不聽王尚學的出戰建議,而秉承嚴嵩消極避戰旨意,却爲嚴嵩所賣,又連累了王尚學。因此爲王尚學申辯,説明王尚學在俺答汗攻近京城時,屢次勸自己出戰,罪在自己,與王尚學無干。王尚學得以免去死罪,改爲革職謫戍。“方廷訊時,職方郎王尚學當從坐。汝夔曰:‘罪在尚書,郎中無預’。得减死論戍。比赴市,問左右:‘王郎中免乎?’尚學子化適在旁,謝曰:‘荷公恩,免矣。’汝夔嘆曰:‘汝父勸我速戰,我爲政府誤。汝父免,我死無恨。”〔2〕相關的記載也見於《馬平縣誌》:“初,王君父尚學嘉靖二十九年爲兵部職方司郎中。敵薄都城,王郎中立贊出兵,而尚書丁汝夔爲權臣所誤,令勿出戰,因以論死。王郎中當隨坐,丁尚書獨自引罪,以故的减死。”〔3〕王尚學敢於忤逆權臣嚴嵩而名垂青史,因此它的墓葬本身就具有重大曆史價值。

  第二,王尚學墓具有重大的文物價值。柳州王氏家族被稱爲“詩書禮儀之族”,家族之中曆數代有由科舉而爲宦者,是柳州明代的名門望族。王尚學生平事迹如前所述。其子王化,嘉靖三十九年進士,曾任廣東按察副使(馬平縣誌爲按察使),是《明史》列傳的柳州少數幾人之一。王化在嘉靖三十九年中進士後,成爲嘉靖四十年,朝廷新置平遠縣(今廣東梅州平遠縣)的首任知縣。王化初任平遠知縣,恰逢廣東程鄉(今梅縣)樑寧等人發動農民起義。朝廷派出重兵前往圍剿,樑寧兵敗逃走,其子樑相國投降。王化也領兵參加了這次戰役,於檀嶺截擊温鑒、樑輝立下戰功。不久樑相國再次稱反作亂,與葛鼎榮等分兵進攻江西、福建。王化把妻子寄留在江西會昌,率軍迎擊。樑相國等連遭重創,於是用反間計在會昌散佈王化已經戰死的謡言,王化的妻子傷心不已,竟然自刎而死。王化聽到噩耗後怒不可遏,更加催兵討敵,最後在石子嶺抓獲樑相國。王化因平亂有功被昇爲潮州同知兼代平遠知縣,因政績突出,才能優异,被特準提拔爲廣東按察副使。後因南贛巡撫吴百朋彈劾而遭革職,巡按御史趙淳深知王化知兵善戰,加以舉薦,用爲惠、潮兵備僉事。〔4〕

  王啓元,王尚學之孫,王化之子。於明萬曆年間26歲時中舉,後在山房苦讀37年,上京趕考13次,終於在明天啓2年(1622)63歲時高中進士,獲授翰林院學士,作熹宗皇帝的史學侍從,後來以年老爲由乞休歸柳,歸柳後“猶著書不輟”,他撰寫的《重修府學碑記》中,推崇“柳州山川甲天下”。 “王啓元,馬平人。弱冠博通經史,登萬曆乙酉科榜。連上公車十三次,至天啓壬戌始成進士。授翰林院檢討,以老告歸,猶著書不輟,其篤學如此。”〔5〕王啓元之弟,爲貢生,“以明經授縣佐,不赴,隱於蟠龍崗,著《蟠龍江志》。”

  王氏家族雖然在明代柳州盛極一時,但是留下的實物史迹極缺。王啓元兄弟雖然在蟠龍山留下刻苦攻讀的“王氏山房”,並引得大旅行家徐霞客慕名前往,並記載在其遊記中“……江東之南山,有樓閣高懸翠微,爲黄\[王\]氏書館。即壬戌會魁〔會試第一名〕黄\[王\]啓元。……四旁皆聳石雲嘘,飛翠鸞舞,幽幻險爍。壺中之透别有天,世外之栖杳無地。”〔6〕但,現在已毁圯無存。王尚學墓的發現,將大大豐富柳州地方的文物史迹。

  第三,王尚學墓碑碑文,可以大大地補充了柳州地方史史料。碑文記載,王尚學之子有王化、王仲、王信、王任、王仕、王佳。王化是嘉靖三十九年進士,王尚學之子,馬平縣誌已有明確記載。而馬平縣誌亦記載了另兩位舉人:“王仲爲嘉靖三十四年乙卯科舉人;王仕爲隆慶四年庚午科舉人。”結合王尚學墓碑的記載和王仲、王仕中舉的時間,我們可認爲這兩位舉人也應是王氏家族的成員,是王尚學之子,王化之弟。

  因此,王尚學墓具有豐富的歷史信息,不但對柳州歷史研究具有重要意義,對於廣西歷史研究也有相當的價值。

  

  注釋:

  〔1〕(清)舒啓等:《馬平縣誌》卷七《人物·鄉賢》。

  〔2〕(清)張廷玉:《明史》列傳第九十二。

  〔3〕歸有光:《計烈婦傳》,《馬平縣誌·藝文》。

  〔4〕(清)張廷玉:《明史》列傳第一百十。

  〔5〕同〔1〕

  〔6〕(明)徐霞客:《粤西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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