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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二十一 危害社會的風氣——賭博、吸鴉片、拜神佛



  《風氣最盛》包括三首木魚(南音)小麯,是諷刺辛亥革命前爲害民衆最爲盛行的三種社會風氣:賭博、吸鴉片、拜神佛。人民能够自發和自我地批判壞習氣,認識危害就顯得更有説服力和可貴。

  這三首諷刺小麯有一個通病:就是把諷刺和揭露停留在對象的表面,没有把國家的苦難、民族的命運以及大衆的悲慘生活和這些醉生夢死的風氣聯繫起來。縱使作者有救世之心,兼有駡世之能,把賭博的場面描述得活靈活現;將抽鴉片的醜態繪畫得入木三分;把求神拜佛的烏烟瘴氣形容得如在目前;把諷刺和挖苦的本領發揮至淋漓盡致,漫畫化之能事,却難以擊中要害,達到較高的水平。盡管有這樣的缺點,這三首辛辣小麯還是把三種社會陋習,日常見慣,見怪不怪的華麗外衣全部剥落下來,打回醜惡的原形,反映了晚清社會畸型文化形態的一個方面。至今還有認識價值和教育意義。

  本篇語言風格生動活潑,詼諧有趣。作者從晚清社會的實際生活中汲取了充滿生活氣息的俚俗語言乃至於富有表現力的方言口語,間有妙句。如:“……但得芙蓉上引(癮),就見心鬆。樂得晏起遲眠身懶動,高床暖枕豈不從容。任得時勢興亡全作夢”,把吸鴉片者痴迷縱慾,又不盡國民責任的心態描畫到深入靈魂的程度,語體又在雅俗之間,令人擊節贊賞。

  《風氣最盛》(全文)

  其一

  風氣最盛就是賭博情形,試睇嚇,我地嶺海,原來盡是賭精。故把賭具大開爲善政,分門别類,各有牌名。四方墟(此八種全是晚清賭博種類,因文字限制此處不作詳解。)誤人争勝,開陣十二位尚用丹青。骰鉢揚聲喧鬧境,昇官圖(同①)擲罷,又去把牛評。十五胡(同①)此件真清净,近來麻雀(同①)最時興。呢陣天九(同①)似乎歸了舊性,喜推牌九(同①)又善參承。山彩(同①)兩票時握定,心懸揭曉時聽聲聲。可惜白鴿(同①)忙呼佢不應,唔係多其一黨更好經營。賭氣開通引人入勝,何愁賭界不宏興?賭場遍地真繁盛,無人不賭,個個精明。奮起賭心興起賭性,賭腸賭臟幾咁精英。嶺南賭務諸般景,但願嗜好之人共鑒誠。

  其二

  風氣最盛就係芙蓉,丹練氣九轉成功。一燈相伴煩消冗,半竿竹仔吐長虹。鬥架可以層巒峰叠聳,煙盤嵌出巧奪天工。煙盒大小諸般如米桶,鋒尖鋼託好似擺尾烏龍(廣州人把黑色像尾巴的東西打趣爲擺尾烏龍。烏龍,也指糊涂。這裏疑指抽煙時所冒黑煙。)。此物不但可以消愁,還治得病痛,故此世人嗜好到處流通。變了洋煙世界居烏洞,第一官場煙引(癮)更重興隆。扭計害民憑佢作用,除了洋煙打叠不通。試睇官引又咁深時,煙引又咁重,兩宗難脱,只能作啞裝聾。還有土庶工商人一衆,但得芙蓉上引就見心鬆。樂得晏起遲眠身懶動,高床暖枕豈不從容?任得時勢興亡全作夢,並無思想在胸中。要戒佢大約都係如春夢,只不過陽奉陰違假意順重(從)。身居黑闇重話如仙洞,如牛馬半點天聰。日夜係咁,抱個的黑煙朝上擁,恐怕碧天紅日,會被佢罩蓋朦朧。你話我地支拿人物(支拿人物,即支那人物,指中國人,帶貶義。)終何用?縱有文明生人亦被煙冲。民智得咁難開,都係煙佢作弄,莫等到火滅煙消地可容。臨頭個陣追悔誠何用,料想烟槍、煙鬥有乜本領神通。任你一味雷厲風行我一味放縱。唉,無驚恐,嗜好須尊重。若要我戒除煙引,只怕未便依重(從)。

  其三

  風氣最盛就係迷信神權,求神拜佛幾咁多端。你睇廟宇最多,難以數遍,裝成一個個係幾咁新鮮。佢話可以保佑人民免灾難,做乜火燒大廟亦是一樣全煎?總係可憐菩薩終日煙薰面黑時得歇,好似禍急眉燃。怪不得世上洋煙來得咁便,人間烟火重勝過三界神仙。重有七月半與清明遭鬼騙,大陣水陸度鬼昇天(水陸,即佛教中的水陸道場,是中國佛教最隆重的法事。一般持續七晝夜,亦有七七四十九天。其中儀式繁複,以禮佛拜懺,設齋誦經,超度“水陸”一切衆生爲主要内容,爲鬼者得脱苦輪。)。唔知鬼係怎樣形容,你試比我睇一遍,恐怕空中樓閣,耗盡人錢。大約把個的迷信抛開,至容易改變。唉,聽我言相勸自由信仰咯,多少古聖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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