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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孝嚴:泛藍整合乃大勢所趨


  台灣政黨輪替以來,政治生態發生了重大變化,以國民黨和親民黨為主體的泛藍陣營,更面臨多重嚴峻的挑戰。泛藍能否整合,不僅關係到國親兩黨的生存發展問題,而且直接影響台灣未來政治生態的演變,因而備受台灣社會的關注。就此相關議題,以及最近熱門的兩岸三通等問題,本刊記者專訪了國民黨籍立法委員、中國台商發展協會理事長蒋孝嚴。訪問全文如下:

  國親兩黨要先合後併

  羅祥喜(以下简称羅):泛藍整合問題一直是輿論關注的焦點之一,台灣社會對此也有相當的期待,但迄今為止的發展並不理想,不少人甚至感到可惜和遺憾。對此您怎麼看?

  蒋孝嚴(以下简称蒋):這個問題我也非常關心,而且我也想盡點力。早在今年四月份我就公開提議,國親兩黨要先合後併,否則二○○四年的總統大選就很難打。從目前來看,尤其是高雄市的情況,我覺得不很樂觀,錯綜複雜。現在國親兩黨達到了和,大家可以很客氣地相處,平時一些議題也有共同的觀點,但還沒有達到密切合作的程度。所以,兩黨要先求合作,之後在條件成熟時再求合併,至於具體怎麼做,需要大家一起來思考。兩黨合作的推動,可以有兩種類型,一是由上而下,即兩黨的領導者如果有共同的想法,合作就很好做;二是由下而上來推動。總之,如果兩黨不進行密切的合作,或者合二為一,二○○四年的總統大選會非常困難,要勝選幾乎是不可能的。

  國親應建立有效的合作機制

  羅: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好像國親高層都有加強合作的共識和意願,但到具體的合作問題,特別是到了中下層,就會發生很多利益上的衝突,造成合作的困難,高雄市長候選人整合過程出現的問題即為明證。對此您怎麼看?

  蒋:我想這是由於國親兩個黨都有自己的自主性,用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就是兩黨內部都各有所謂的既得利益者。如果兩黨合作,或者併到一起,既得利益者要放棄一些利益,在實務操作上就難免會發生一些困難。

  當然,所謂的兩個黨合作,不外乎二○○四年兩個黨共推一組人,不要有兩組人,就是總統副總統候選人兩個黨就一張選票。當然如何達成這樣的合作,牽涉到機制的建立問題。此次泛藍在高雄市長候選人的整合上出現問題,也主要是沒有有效的合作機制;大家不遵守原先商議好的機制,自然會出問題。

  台北、高雄市長選舉結束後,是國親兩黨檢討合作機制的一個重要時機,兩黨都要認真研究合作問題。大概到明年四、五月份,泛藍要怎麼樣來共推一組人,就應該確定下來;如果拖到明年五、六月份人選都還不確定,這個仗就難打了。

  羅:如果高雄市長選舉結果不理想,您認為對泛藍下一階段的整合會有甚麼樣的影響?會不會因為選舉過程中某種程度感情上的傷害,而不利於以後的合作?還是有利於兩黨吸取敎訓,從而有利於以後的合作?哪種可能性大一些?

  蒋:這兩種可能性都存在,因為黨裡面都有不同的思考。如果兩黨合作沒有甚麼成果,大家就可能越走越遠;如果失敗得很慘,也可能激勵一部分人的想法,或者促使大家認真的來討論,以免二○○四年的總統大選重演高雄市的情況。總之,兩種想法的人都會有,我個人覺得應該是後者的可能性會比較大一些。

  選舉結果無非兩種情形:一是贏,二是輸。而輸又可以分為兩種情形:一是大輸,二是小輸。如果是小輸,還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如果是大輸,問題就比較嚴重,大家都要進行檢討,思考泛藍怎麼樣才能整合,同時黨裡面也可能有人要求有人負責,尤其是對主持選務的人,可能需要作必要的處理。

  在野黨要替老百姓監督政府

  羅:民進黨執政兩年多來,台灣的經濟情況非常不好。對此,民進黨好像有個說法,也就是你們在野黨的杯葛和不合作,因為你們輸不起,所以進行不理性抗爭。對此,您怎麼看?

  蒋:實際情形遠非如此,但民進黨的這個宣傳技巧是很成功的。在野黨監督執政黨是理所當然的;民進黨在野的時候,對國民黨遠超過“監督”兩個字,在國會裡面敲桌子、折斷麥克風、丟茶杯,不一而足。現在我們國民黨希望扮演的角色,是一個忠誠的在野黨,替老百姓監督政府,尤其經濟、兩岸等重大政策問題,我們當然要監督;我們提出不同的意見,絕對不是因為輸不起,更不是為反對而反對,因為我們在野黨的角色,就是要監督政府施政。我也不贊同為反對而反對,政府做得好的,做得對的,我們還是會給予肯定。但是民進黨的宣傳是,祗要在野黨提出甚麼不同的意見,就說我們刻意杯葛。我想老百姓會逐漸地理解到泛藍是站在客觀的立場進行監督的。

  國民黨要反省和改革

  羅:政黨輪替是民主政治的一種很自然的現象。民進黨執政之後,出現了很多的問題,其中經濟問題尤為嚴重,朝野關係也是問題百出。因此,經常可以聽到這樣一種看法,說台灣可能要有幾次的政黨輪替,才能真正成為一個比較成熟的民主社會。那麼國民黨有沒有做好再次執政的準備?國民黨兩年前之所以會喪失政權,內因是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國民黨有沒有好好地反省?否則的話,以後即使機會來了,也未必能輪得上國民黨。對此您怎麼看?

  蒋:二○○四年是蠻重要的一年。但是,如果泛藍無法整合成功,民進黨還是具有優勢。就國民黨本身來講,當然要做好再次政黨輪替的準備。政黨輪替在民主制度裡面,將來會慢慢變成一種常態。

  從目前來看,民間社會對於現在的執政者有相當強烈的不滿。但是,在民主社會裡,有時候施政的好坏,跟執政黨的得票率,也未必能夠完全劃等號,選舉的策略和技巧可能起相當重要的作用。就像去年十二月立法委員選舉,我們就沒有預想到民進黨能夠得到超過我們預估的席次,而國民黨的席次減得相當的多,使民進黨成為立法院第一大黨。

  對此,國民黨也有反省,也需要進一步的改革。同時也要拿出一些方案,提出一些政見,比如說我們重新執政的時候會怎麼做。這樣,以後在有機會的時候,我想民眾是會給予支持的。當然,明年沒有選舉,後年即二○○四年有兩個重要選舉:一個是在三月進行的總統大選,另一個是十二月立法委員的選舉。如果總統的選舉沒有辦法獲得相當的選票,也就是說選失敗了,也不要差距拉得太大,這對立法委員選舉的衝擊會比較小;如果總統的選舉差距拉開了,民進黨大贏,我想民進黨在立法院裡面的席次跟在野黨的席次,會進一步拉大。這對在野黨是非常不利的。所以我認為,對於二○○四年的總統大選,泛藍需要做最大的努力進行整合,即使選輸,也不會對年底的立委選舉產生太大的衝擊。因此,我認為國民黨要作長遠的思考,黨的作風、魄力和領導者的氣勢,都要全方位地拉抬,想辦法提升民眾的支持度。

  影響泛藍整合的主要因素

  羅:現在或未來一段時間,您認為影響泛藍整合的內外因素主要有哪些?

  蒋:我想主要是連先生跟宋先生兩個人的想法,他們的決定最重要。

  羅:好像兩黨高層都有合作的共識,但整合的問題往往來自中下層。

  蒋:當然基層方面也會有問題,可是如果連宋兩位談好了,基層的問題不是不能解決的。而連宋的問題基本上就是選票次序的安排,即誰是總統、誰是副總統的問題。如果他們能夠彼此思考清楚,達成一個協議,下面就很好做了。如果這個問題不能解決,泛藍整合就可能產生很多的變數。

  羅:可不可以這樣說:假如宋楚瑜能夠接受連宋配的話,引發的問題可能比較小;但如果是連戰接受宋連配的話,自視正統的國民黨中下層能接受嗎?因為從過往泛藍合作的實踐來看,國民黨內的整合本身就有相當的難度。

  蒋:我認為這兩種安排都需要經過努力,都不容易:連宋配不容易,宋連配也不容易;要經過他們的努力,要經過諮商,還有他們自己的思考,他們的決斷。如果經過一定的程序,他們作出了決定,後面的事情不難處理。如果他們不作決定,就很費力了,到時候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就是兩黨各選各的,其結果一定就是四個字:“空忙一場”,陳水扁再一次得漁人之利。

  羅:那麼影響泛藍合作的外部因素有哪些呢?

  蒋:首先是執政的民進黨會想盡辦法進行分化,在輿論或某些議題上,制造矛盾,使國親兩黨越走越远,使得未來無論是連宋配還是宋連配都沒辦法成局。

  羅:您認為在國民黨裡面還有沒有李登輝的勢力?他們的影響力如何?

  蒋:我想應該有,可是影響力越來越小。在國民黨的黨務系統裡面應該沒有李登輝的勢力,至少敢有大動作的人應該沒有了;至於在立法院裡面,李登輝色彩比較濃厚的不超過五個。李登輝的影響有限,目前重要的問題是,領導者如何把國民黨的氣勢拉起來。

  朝野在立法院的爭論焦點

  羅:在立法院這個會期裡面,您認為比較可能對政局和朝野關係產生影響的議題有哪些?

  蒋:這個會期的重點在預算案。預算案會佔很多的時間,裡面有些部門的預算,本人會提出若干的質疑,可能會刪減一些預算,比如國防預算,我認為就編得太高;在重要的預算案裡面,在內政委員會,政黨法也是一個會引起廣泛討論的;還有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也是一個重要的法案。

  羅:公投問題會不會引起廣泛的討論?

  蒋:公投法應該擺不進來,在程序委員會就會被擋住,因為公投法這三個字太敏感,已經變成一個政治符號。現在泛藍在立法院裡面,還是相對的多數,有一百一十二席,泛綠是一百零二席,無黨籍十一席。

  羅:在兩岸關係條例的修法方面,爭議性多不多呢?

  蒋:爭議性方面,我們現在比較關心的是有關三通的條文。政府提交的修訂案,現行兩岸關係條例中有關三通的第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條沒有變動。我們希望把三通問題正面的表列出來,而不是採取許可制。我們認為三通是應該做的,並且需要定出具體的實施辦法。政府的想法是,不需要條文的變動也可以三通,祗要許可就行。我們認為應該確定一個時限,規定在一定期限內制訂具體的許可辦法。政府則認為不需要,因為這牽涉跟大陸的協商、談判問題,大陸以一個中國原則卡這個協商。但是,現在大陸方面已經展現若干的彈性,把政治的因素排開,把台灣和大陸的航線定位為“兩岸航線”,並主張由民間、公司來進行協商。因此,我認為,如果三通要快的話,可以很快;而慢的話,也不知道要拖到甚麼時候。我們在野黨認為,為了台灣經濟的發展,需要盡早地落實兩岸三通問題。國民黨、親民黨在這個議題上的看法是一致的,會持續地來推動。

  三通有利於台灣經濟發展

  羅:現在,台灣民眾,特別是工商界對三通有很高的期望,政府及民進黨內也有主張三通的聲音。但是從最近媒體的報道和有關的辯論來看,民進黨政府和許多民進黨人士,還是不願意三通,除了安全的理由之外,認為三通會造成更多的資金外流和更多的失業。對此您怎麼看?

  蒋:我的觀點是完全不一樣的,我認為三通反而有利於台灣經濟的發展,有利於台灣的產業,尤其是IT產業根留台灣,有利於產業的研發部門留在台灣;在人員來往方面,往來更容易之後,在大陸定居的人會減少。要防止資金的外流,祗有靠台灣改善自身的投資環境,而不在於三通甚麼時候開始;三通是改善台灣投資環境的重要一環;如果長期不能三通,不但新的外資不會來,原來在台灣投資的外商也可能撤退。

  民進黨政府和民進黨人士就是不願意看到兩岸關係太密切。政府鼓勵企業南進,不鼓勵西進,為甚麼到東南亞去投資就不叫資金外流、不會造成產業空洞化?而到大陸投資就是資金外流,因而要延緩三通的進程?我認為這主要是政治上的考量,是意識形態掛帥。這對台灣是不利的。我認為三通要早點落實,這有利於台商在全球產業分工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至於三通的若干技術問題,是不難解決的。

  羅:您是中國台商發展協會的理事長,對台商的接触比較多,您覺得除了三通問題之外,台商遇到的比較大的問題是甚麼?

  蒋:台商在大陸不同的地區可能遇到不同的問題,但有一個共同的困難就是,台商在大陸遇到問題,台灣的政府沒有辦法直接幫助他們,不像其他的外資有自己政府的大使館、總領館或其他商務機構的協助,各地台商祗好成立台商協會。在大陸現在有六十四個台商協會,都是在城市裡面成立的,但他們沒有辦法串連,不能成立一個全省性的台灣投資企業聯誼會,更沒有全國性的。所以我們這個台商發展協會設在台北,在台北跟大陸的台商協會保持聯繫,並反映他們的一些意見。

  大致來講,目前大陸政府對台商的保護和協助,比十年前好多了。十年前還處於摸索階段,大陸的一些法令規章也不完備,現在已經充實多了。台商有時候遇到一些司法的問題,得不到比較合理的救濟,我們台商會可以作一些反映。在稅則方面,因為兩岸的稅則不一樣,常有台商因為無意的逃漏稅被抓到了,刑罰很重。我們台商協會也和當地的政府進行溝通,對台商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協助。台商在大陸受到的重視程度一直在提高;台商獲利的比例也在增加,以前台商獲利的比例大概祗有三成左右,現在已經增加到七、八成,失敗的二、三成左右。

  台商對台灣的經濟實際上有相當的貢獻,因為台商對大陸的投資帶動了兩岸貿易的增加,去年兩岸貿易增加到將近三百億美元,台灣的順差高達二百五十一億美元,而台灣總體的貿易順差才一百五十億美元。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來自大陸的二百五十一億順差,台灣的對外貿易是逆差。但現在的情況是,在協助大陸投資的台商方面,大陸的政府做了很多,而我們台北的政府卻做得不夠。

  在大陸投資和居住的台灣人達一百萬

  羅:隨著大陸經濟的發展和兩岸人員往來的增加,到大陸投資的台商和移居大陸的台灣人越來越多,對於常住大陸的台灣人的數量,現在有各種不同的說法,根據您的估計,大概有多少?

  蒋:大陸的台資企業,少說有六、七萬家;如果把小的台資企業算進去,我看十萬家都跑不掉,涉及的人數可能高達一百萬。

  羅:有一百萬的台灣人在大陸投資和居住,如果加上他們的家庭人口,應該是好幾倍於這個數。

  蒋:舉家去大陸的祇有一小部分,因為牽涉到子女的敎育問題。但在廣東和上海,家庭過去的數目在增加當中,其他多數都是在兩邊跑來跑去的。就是說,公司的干部這一層,約為一百萬左右。

  (原载《中国评论》2002年12月号)

 

蒋孝嚴

  蒋家第三代、蒋经国儿子,原名章孝严。現為國民黨籍立法委員、中國台商發展協會理事長。曾任行政院僑務委員會委員長、外交部長、行政院副院長、國民黨秘書長、總統府秘書長等。二○○五年三月正式认祖归宗回復蒋姓,改称蒋孝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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