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和建議之二：打造“聯合艦隊”從研究和影視突圍，重振廣東文化雄風，培育新的軟實力

　　因應危機，實施《綱要》，廣東的文化軟實力盤點和研究，提到日程。廣東原創文化跨越式發展，勢所必然。文化守舊性、邊緣化的剔除，刻不容緩。文化大突圍、大推進、大發展的機遇，不可錯過。

　　有論者對《綱要》評述時指出，到2020年，據保守估計，珠三角都市區的GDP將逾2.6萬億美元，經濟規模超過紐約、倫敦、東京三大國際都市區，《綱要》是從國家戰略層面，大造全中國以至全世界具有最强經濟實力和核心競争力的大都市區的。這給廣東文化教育發展、人文素質的提昇，廣東形象的打造、廣東符號的展示，帶來不亞於經濟改革的巨大壓力和挑戰。

　　有鑒於此，特作建議如下：

　　（1）强化廣東文化軟實力理論與實踐的研究。

　　廣東文化軟實力研究不乏史料，不缺單項研究，而缺總攬式的、有輻射力、有學理論述、又能爲當前所用的研究。爲紀念改革開放三十年，廣東出了數十種研究叢書和重點圖書（有的是汪洋、林雄等領導同志作序），建議在此基礎上，在高校選擇三五位有較高理論寫作能力，又能創新思維的年輕學者，圍遶廣東文化軟實力命題，寫出幾篇高質量理論研究論文，在《求是》、《人民日報》、《中國社會科學》、《新華文摘》等核心報刊發表，並在地方報刊廣泛傳播，重拳出擊，借此培養幾個拿得出手的有影響力的年輕學者，並推動這批成果的普及。

　　（2）探討教育改革的突圍模式。

　　《大衰退》作者辜朝明在該書“刻不容緩的教育改革”章節中，有以下一段重要論述，頗值思考。

　　“當前日本真正需要的是能够創造新産品和服務的人才，以便在面對來自中國挑戰時可以繼續保持優勢。這樣的人才和以前要求的那種‘資質均一的高素質勞動力’完全不同。”

　　“擁有相同知識結構和世界觀的所謂主流型人才在今天的世界已經不再適用。因爲不可能指望這類人才擁有太多創新思維。日本現在真正需要的是那種非均一資質，但是敢於挑戰權威，集思廣益，創造新産品開拓新市場的人才”。

　　省委常委、副省長肖志恒同志擬就了十五個選題並經汪洋書記同意，交省政府參事室負責調研並給省領導提供决策諮詢。教育改革這是一篇大文章，是十五個選題之一，要設法做好。由“均一資質”向“非均一資質”過渡，點到了教育改革，因應危機，實施《綱要》的命門。

　　（3）打造“聯合艦隊”以小説改編影視作品爲突破口，持久地搆築廣東文化品牌，重振廣東文化雄風，裂變文化産業鏈。

　　文化創意能提高産品和服務的價值觀的價值。文化信息的增值效應是幾何級數增長，創意産業的增值比爲1∶8—1∶7。電影、電視連續劇、動漫都屬文化創意的龍頭，攻動漫而舍電影電視，是一種偏頗。我曾以如何能讓珠影起死回生，請教一位珠影的業内人士，他認爲是劇本而非單靠政府的“經濟偉哥”。文化創意，最難是内容的原創能力和如何把文化變成産品。去年以來，廣東體制外小説和電視劇創作，呈復興態勢。出現從馬鞍形底部向上遊動的吉兆。其表現在：一些體制外創作者潜心創作，不浮躁，不急功近利，不爲眼前利益所動，不爲政績草率應付；創作激情火紅，勢頭强勁；一批優質作品已顯山露水；民間聯合出擊，暗流涌動。這是筆者與省委宣傳部副部長顧作義，深圳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王京山，東莞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王道平接觸所晤，與正在崛起的小説、影視作家李蘭妮（深圳）、辛磊、吴偉斯、羅宏（廣州）、曾明瞭（東莞）或溝通瞭解或閲讀作品或短暫照面所感，也爲2008年省人大會議期間，當文化界代表請求省裏對文化多些支持，汪洋書記當場表態：“你們有好作品就來找我，我一定會支持”所激勵，綜合得出印象或初步論斷。

　　這批作品很有以大手筆經營的潜力和價值：

　　①《大清商埠》（祝春華、辛磊著）長篇歷史小説，120多萬字，已由花城出版社出版。小説寫的是中國商貿史上最有影響力和穿透力、在西方人眼裏唯一熟知的十三行粤商，也是被李鴻章稱之爲“數千年未有之大變局”“見數千年未有之企業”的領潮人的中國第一粤商。

　　同名電視連續劇《大清商埠》50集也已完稿，省委宣傳部已列爲精品扶持系列。據報導廣州市的《大清國商》也在經營中，一雅一俗，可同時推出，互補聯動。《大清商埠》小説拍電視劇版權，2004年已由南方電視臺購買，這是頗具眼光的，有效期到今年八月。

　　中國電視劇領域，寫晋商的有《白銀谷》、《喬家大院》、《龍票》，（還有話劇《立秋》），寫徽商的有《胡雪岩》，寫滇商的有《錢王》，還有寫山東人的《闖關東》，惟缺未有之“大變局”未有之“奇業”之粤商。

　　②《曠野無人》（李蘭妮著）獨語體小説，已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曠野是個隱喻，寫精神憂鬱患者失去精神家園成迷失之人，退到曠野實行自我療救，是中國精神狀態的一種隱喻，是使命、告白並啓示靈魂得救的路徑，作者問死而生，力圖滲透生與死的終極問題，在許多人精神荒漠日漸嚴重之時，這種啓示無疑對生理、精神患者都有巨大的警示作用。小説在京滬兩地引起巨大反響。空軍少將、軍旅作家喬良説：“如廣東開研討會，他將自費前來參加”。有人閒談中説，此書如拍電影，需要李安那樣的大導演。深圳市委宣傳部對這部著作十分重視，王京生作了很長批示，三月份深圳將召開該小説研討會。

　　③《彩雲追月》（羅宏、廖致楷著）電視連續劇，已列入省重點題材。該劇寫廣東音樂及廣東音樂人的故事。

　　④《袁崇焕》（吴偉斯著）電視連續劇（22集），劇本已完工，由廣州一家民營文化傳播公司自主經營。

　　⑤《莞香》（曾明瞭著）長篇小説，待出。莞香是一種樹，也是東莞的一個文化密碼。筆者在《東莞九章》中有專章介紹。香港之得名，澳門原名香山岆，兩者之香皆出自莞香，明代文人冒辟疆與陳圓圓談戀愛時點的就是這種香。

　　⑥《大風泱泱》（祝春華、辛磊著），長篇歷史小説，120萬字。是《大清商埠》姐妹篇，二年内完成。小説寫珠海唐廷樞、徐潤、容閎、鄭觀應等人在“大變局”中，開風氣之先，創下了中國數十種“中國第一”，如招商、航運、鐵路、保險等，珠海市委常委、宣傳部長黄曉東十分關注此書創作，已列入珠海文化精品創作計劃。

　　（4）運行模式上，由政府——電視臺的傳統“二人轉”向政府、文化人、企業家、資深文化作者的現代“四人轉”轉型。

　　傳統“二人轉”模式，是一種封閉模式，小衆模式，幾個人玩的“遊戲”，終極目標是得一個什麽奬，或在中央一臺播出，作爲政績交賬，爾後就偃旗息鼓，馬放南山，短期行爲，失缺長效效應。

　　現代“四人轉”模式。是一種開放模式，大衆模式，雪球越滚越大的“遊戲”。白先勇搞的青春版《牡丹亭》，堪稱楷模。一大批頂尖文化人和企業家跟着轉；政府則出臺制度保障；名牌大學校長都成了該劇推銷商；各類專家都投以關注圍遶該劇研究説事；各家出版社都主動提出出版該劇演出海報和研究文章合集，推波助瀾，汪洋恣肆，已演出100多場，獲得大批經費支持。我去參加文化部《牡丹亭》一百場演出，白先勇説：“他要讓中國每一個大學生都看一次《牡丹亭》”。“四人轉”模式，使昆劇得以復興，傳統得以傳承。中電總公司培養了幾個著名制片人，如：韓三平，他們上聯下接，左右逢源，一部電影形成一個人才窪地，飄紅了一代名導名編名演。

　　前些年，筆者在珠三角地區游走，從宣傳部長到一般文藝家齊聲：廣東振興影視不缺錢，缺的是劇本。東莞宣傳部長王道平對筆者説：希望介紹優秀劇本項目，我可幫助籌錢。《大清商埠》作者辛磊對筆者説，已有好多家影視公司願意投資《大清商埠》的拍攝，因爲廣電總局關於歷史題材電視劇的“限播令”和體制上的原因，至該劇遲遲未能開拍，經有五年矣。其實，一、“限播”並非“不播”，任何一部電視劇進中央臺，包括紅色經典，公關乃必經之途，這不應成爲遲遲不上馬的理由。二、中央臺播出雖然影響大，但是壟斷性的，僅爲一途。地方臺播出，遍地開花，而且可以賺錢，打造得好，也不弱於中央臺，此爲另一途。拍出了好片子，方爲上策，鳥還没打下來，就談論紅燒或清炖，乃空談也。《綱要》出臺，在廣東最容不得是空談、拖拉、胸無大志。

　　（5）組織架構上，建議由省委宣傳部牽頭，會同廣州、深圳、東莞、珠海宣傳部長，若干文化人，電視臺長，有實力的文化傳播公司和資深文化記者以聯席會、文藝沙龍、早餐叙談多種方式協調懇談。

　　確定主打作品，制定出影視作品的力量整合、預期目標、運行模式、監管機制、完成時間，確定“責權利”，打造“聯合艦隊”。

　　文化上的東西，因爲其軟，難以量化，彈性空間很大，又不用列入政府規劃，社會監督也奈它不何，是最容易産生托詞和遁詞的地方。

　　（6）預期目標上，由“穿堂風”的短視目光，向呈齒輪式咬合、互相滲透的品牌效應轉變。打造文化品牌，展示廣東形象。

　　甲、統合文化力量。

　　如省市區鎮、政府與民營、經濟與文化、旅遊與文化、各方力量需要統合，區鎮力量如《大清商埠》之於廣州荔灣區，《東山大少》之於廣州越秀區，《袁崇焕》之於東莞石碣鎮，以及一些有實力的影視公司（如海潤對《大清商埠》就有濃厚興趣）。如《大清商埠》與《十三行商圈》，如與省旅遊局啓動的“携手央視，打造廣東旅遊大省”都可携起手來，資源共享，利益均沾，打破“曖昧利益”，健全正當明晰的“利益格局”。

　　乙、打破“曖昧利益”障礙。

　　這種利益障礙：或想獨善其身，包攬天下，或想不經艱辛立竿見影，或想不幹事少出錢獲大利，没看到效應之前，互相推搪觀望，有了效應之後則糾紛叠起。“爲天下先”是嶺南文化真諦，而“爲天下先”是一種高風險行爲。

　　丙、以别省之長爲師。

　　湖南電視的崛起，是領導管理部門的文化開明、文化使命所致，是一種“敢於承擔的高風險行爲”。而其殺手鐧——超女策劃，是出自廣東。湖南電視崛起，正是應驗對接改革開放初中期廣東電視走紅大江南北的得意之筆。而今，我們衰退了。受阻於何處，因何而鬱結，都值得探究。廣東電視劇今天出現可喜的復興徵兆，順德農民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説：“靚女先嫁，不要等到更年期”。廣東電視劇不應再循習固常，應該重整旗鼓，重出江湖。

　　（7）人才機制上，要培育自己的名導名編名演名制片人，改變嶺南影視缺乏在視野、能力、觀念等方面都超强的領軍人物的窘境。

　　嶺南電影曾有過輝煌的歷史，出現過被梅蘭芳評爲“中國的瑪麗璧克馥”的阮玲玉，出現過被張恨水譽爲“爲人落落大方，性格深沉，機警爽利，十之五六若寶釵，十之二三若襲人，十之一二若晴雯”的胡蝶。這一類的嶺南大家和國際影星，名導名編名演名制片人，在大衆傳播時代其影響力、穿透力，其他行當難以比肩，對一個省的文化形象傳播，至關緊要。《哈利·波特》原創者已擁有家産10億英鎊，倫敦有10家咖啡館都講自己是羅琳寫書的地方。“韓流”的動漫、青春劇、明星偶像，青年人非常喜歡，整容業已出現了臉蛋小五官大的韓國美人標準。如果廣東要選韓三平一類的名制片人選，我願意投趙軍一票（趙爲省珠影集團副總經理，他懂得策劃和經營，他以肖爾斯寫的電影評論，有關管理部門懼怕三分，調去北京，他逃了回來）。如賦予權利，投入重金，以《大清商埠》爲舞臺，讓趙軍擔綱，請中山大學教授黄天驥、謝有順相助，廣東電視劇將爲之一振。這種體制有没有可能突破呢？

  　　（黄樹森）
　　2009年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