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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州歌謡話初集》研究

  《雷州歌謡話初集》,初印本,上下兩册,無封面、扉頁、序跋等,亦無作者及刊印時代説明,缺第二十八頁。首頁與次頁爲目録,目録之下,署有印務局名、另三部文獻之出售廣告,第三頁始開正文。全書四十三頁,大字竪排本,每頁兩框,左框上端印有“赤坎華文印務局刊”,右框上端印有“雷州歌謡話”與“()”符號裏的漢字頁碼,皆爲從右至左的横排小字。每框八行,每行十七字或十八字,音注以小號字體置於每字之下,字爲仿宋體,横輕竪重,行格疏朗。每章頂端以“”爲標記,另起一段之首行頂端高出一個字距:“歌解”頂端標“(解)”,“作者自叙”頂端標“”、“”、“”或“”。句讀之處,“歌例”頂端標“”且空出一個字距,“歌解”以末字右下角的小圓圈代替。本部文獻印刷精良,訛誤較少,寒齋所有,係雷州市文化局牧野君年來提供之複印本,頁末自書“陳國勝提供”五字。一九五六年三月,雷州學人宋瑞也手録《雷州歌謡話初集》一部,且在自己的鈔本上略加評點。後來,這一評點本輾轉流入學人陳湘手中,收入近年出版之《雷歌大全》(上)。\[1\]2-23另外,雷地學人陳國勝提供的《雷州歌謡話初集》,收入近年出版之《雷州歌大典》,\[2\]954-963與筆者所有係同一版本。除此之外,尚未發現其它版本。可惜,收入《雷歌大全》、《雷州歌大典》的《雷州歌謡話初集》,與原本相校,其訛誤脱衍,隨處可見;但牧野君提供的原本所缺之頁,可從《雷歌大全》、《雷州歌大典》中補足。

  據雷地學人宋井、\[3\]212-214何希春研究:\[4\]647-650《雷州歌謡話初集》,係清末民初黄景星著。黄景星,字極南,雷州市(原海康縣)客路鎮南金村人,光緒六年(一八八○年)出生。光緒三十一年(一九○五年)在廣東師範學堂就讀(一説肄業),參加“優貢”考試,録爲第十九名。其時,朝廷規定學堂生員不得參與此事,黄被師範學堂王舟瑶檢舉而除名,遂耿耿於懷,將“優貢”之“優”一分爲二,並作《憂人傳》,自號“海康憂人”。 民國初年,黄景星擔任雷州中學國文課教員,因教學有方而頗得學生愛戴。一九二一年始,黄景星與雷州富商符南山合資創設“雷州内道南印務局”,經營印刷、書籍、文具、布匹、洋雜等業務,在雷州之赤坎、安鋪、梅緑與海口等地遍設支局。黄親抓印刷業務,搜集並編輯了《斷機教子》、《陳世美》、《白兔記》、《樑祝姻緣記》等雷州“歌班”之“班本”,《監中嘆》、《歌解元嘆世》、《勸夫戒煙》、《紅葉題詩》、《探花主人》、《姑娘玉蘭》、《符玉蓮》等雷州歷史名人情歌,《訓蒙三字經歌》、《青樓院》、《花會歌》等“勸世歌”,《榜歌分法匯選目録》、《榜歌結集》、《歌藍結集》、《榜歌匯編》等歷代宗師取録評點的“榜歌”,《姑娘歌對唱歌》、《新奉神姑娘歌》、《新教練姑娘歌》、《新對調姑娘歌》等“姑娘歌”秘本,以各種歌册形式印刷發行,連同印製的其它雷州地方文獻、雷州籍名人名作,計達三四百種。(這段時期,雷州當地流傳着許多雷歌手鈔本和刻印本,部分史志亦有記録。《雷州歌謡話初集》第六頁介紹完五首雷州歌謡後,記雲:“上五章俱爲國史館采録,然猶有遺珠可採者。”第三十一頁介紹“情意歌”載:“其佳者已録二十餘段,另集印行,兹不具贅,略記其特出數首,並附零星諸作,以見情意歌之真面目。”第三十二頁列舉了三首“情意歌”之後載:“前章見已印《名人情歌一段》,次章見《探花主人》一段,後章見《獄中嘆》一段。”第三十三頁介紹“班本歌”載:“今所傳者,以《斷機教子》一出爲最古。”“世傳爲觀樓先生手澤,想或當然,後人續爲全本。”“經取原什改正印行,兹録《織機自嘆》四章,附餘擅竄一章,便知此歌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矣。”第三十五頁解釋自己改動“班本歌”之後載:“今讀印本者,偶見傳鈔本間有不同,輒咎本餘每出盡數改换,未免求全之毁也。”這段時期裏,黄景星改編創作了許多高水平的雷歌,(《雷州歌謡話初集》第三十五頁介紹“班本歌”載:“前詞尚有一章,其原文意味稍薄,其詞曰:〔唱〕左手摽梭右手接,梭似蜘蛛永牽似,似出小儂作躲拿,亦解得娘愁悶時。(解)語句本無大疵,惟此處先言解愁,似説開去,不能唤起下文,故稍易之曰:〔唱〕左手摽梭右手接,梭似春蠶空吐似,絲長引嫜愁無盡,自吐自縛繭結圓。(解)本餘改最多者,惟此一章,並於第一、第六、第七、第十一共四章。原文俱難索解,各改其下兩句,仍與其意不悖,餘皆更正訛字而已。”第五頁記雲:“儂,小兒之稱。”第三十六頁至第三十七頁介紹“班本歌”載:“班本所唱聲調粗蠢磔格,令人厭聞,久爲耆儒所詬病。去年曾約知音同志,就舊調韵配慢中快板,葉以管弦,制成聲譜,節取合拍古歌,爲音符標準。錫以嘉名,略如曲牌之《水仙花》、《浪淘沙》等格式,使能劇少年習之,漸推漸廣,蘄變陋俗。試觀海南白齋,猶且一變至道如此,吾海北豈不能一變至魯乎。”留下《通俗雜誌歌全韵》、《雜字雷歌》兩個鈔本,與八位社會賢達合著《刍玉集》,自著《通俗儀式集鈔》;總結雷歌聲韵規律,寫成並出版了《雷州歌韵分類》、《歌韵集成》;編寫了雷州歌劇劇本《姐妹貞孝》等,(《雷州歌謡話初集》第三十一頁評價“班本歌”亦載:“故餘作《姐妹貞孝》一出,力矯此弊;擬再多演雷州古事,漸變晚清淫靡陋薄之風。抑亦愛鄉君子所樂聞歟。”多次當過榜歌評師……從雷歌的“搜集、整理、結集、編印到探索、研究、論著、創作,成就卓著,碩果纍累”。\[1\]214由此,黄被後世譽爲“對雷歌貢獻至偉的第一人”。\[2\]647

  只可惜,除了《雷州歌謡話初集》、《通俗雜誌歌全韵》、《榜歌分法匯選目録》、《刍玉集》外,黄景星編印和自己創作的雷歌、雷劇及其研究著作現已大多亡逸,使得有心此道的學人們很難搜羅齊備了。

  一九二六年,黄景星因率衆反對政府拆城墻而被殺,享年四十七歲。

  《雷州歌謡話初集》,一九二五年黄景星編著,由黄之胞兄黄景文創辦的赤坎華文印務局刊行,爲雷州有歌以來的第一本專著。

  一

  《雷州歌謡話初集》收録雷歌數量很多:有摘自本地歷史文獻的土風民謡,更有採自田婦漁夫的隨口謳吟;有托詞寄事、典雅不俗的歷代文人的仿造之歌,也有黄景星本人嘔心瀝血的杰作,更多語甚俚俗、鮮香活色的土歌;有無韵之歌,亦多有韵之歌;有五句體,有三句半體,也有常見雷歌的變體——二十四句體、十五句體、十三句體、十一句體、七句體,其中七言四句的抒情短歌最多,短篇民間叙事詩較少;有一人“唱去城,又唱回屋”、“可唱終日不完者”之數字增加性的“條歌”,\[5\]30有“三人同調,只以我、爾、伊三字互换”的文字遊戲歌,\[5\]29-30也有圍遶同一題材的男女唱和或對唱,還有每人一首的二人輪唱、三人輪唱、四人輪唱或五人輪唱,甚至載有一人兩句、兩人四句或一人一句、四人四句組成的一首雷歌。根據筆者的詳細統計,本部文獻除有六條雷諺、四首雷謡外,共計收入雷歌八十九首,具體情况如附録圖表所示。倘使把每首雷歌選取的典型題材系列性地展示出來,呈現在讀者面前的,將是一幅清末民初雷州半島上不同社會階層屑小人物鮮活生動之日常生活的長卷畫面:辭官隱居的仕宦擲跎街巷,書院講習的塾師此唱彼和,衙門當差的夫役穿袍着褂,横行無忌的强梁覆雨翻雲,不做土匪的貧民横遭圍捕,屋爲人焚的丈夫自怨其妻,無所事事的浪子東游西逛,吸毒成癮的烟鬼噴雲吐霧,酣戰正熱的賭徒打趣孩子,口啄脚爬的小偷戰戰兢兢,囊空如洗的嫖客憤恨不平,無飯可吃的乞丐牽狗當賣,趕着節氣的農夫勤種番薯,勢利自私的老漢嫌貧愛富,守寡多年的媳婦管教孩子,月下勤織的姑娘手合檳榔,兩情相依的戀人依依不舍,未婚先孕的少女遭人諷刺,幽會失約的未婚妻捶胸頓足,三日回門的新嫁娘含羞欲語,路人貧婦的對答妙趣横生,姐夫小姨的玩笑横生波瀾,男女老少的歌手對唱不歇……這些雷歌或童真童趣,天真爛漫;或直陳其事,明白曉暢;或情纏意綿,委婉道來;或滿紙比興,寓意深遠;或托詞寄事,針砭時弊……譬如以下兩首雷歌,唱的是前妻後夫祭奠原夫的情景,讀來凄惻感傷,令人五膺難平:

  〔唱〕 來到墓頭就跪下,三封紙錢三支香。

        (好朋友)於今我都識若體謂來祭墓, 

        (我以後)識猶有人吪體無謂再後夫。

             

          到夫墓前泪愁波,香與紙錢總下燒。

        (想到嫜)陽間都有人代爾謂後夫,

        (親丈夫)陰間有人代我無謂鬼妻。

   

   (解)此原妻與後夫登墓祭原夫歌,恐後人復哀後人《阿房宫》語(此處斷句爲筆者所加,原本未爲標識。,恰是後夫口吻。與我欲人之不忘,於人欲人之忘之《聊齋》張鴻漸狐妻語,恰是婦人口吻。(此段原文斷句之處只以空格或“。”號表示,文中標點爲筆者所加。“嫜”,本部文獻第十三頁記雲:“土語謂少婦也。凡少婦自稱亦曰嫜。”\[5\]32-33

  這些數量衆多的雷歌都是在當時當地廣泛傳播的,是傳統雷歌的精品或代表作,作者不以自己的好惡爲取舍標準,流傳至今的雷歌之題材與體裁都能在内中找到原型,可謂占了一個大大的“早”字。作者在書中自叙,本部文獻刊印之前後,雷州民間流傳的雷歌刻印本、手鈔本非常之多;流傳至今的《雷州歌謡話初集》,爲我們研究傳統雷歌保存了至爲珍貴可靠的第一手歷史資料,具有較高的文獻價值與研究價值。

  二

  除了收集雷歌的數量、類型、題材之豐富性外,《雷州歌謡話初集》的編輯體例具有較强的科學性。再三閲讀這部文獻,筆者發現:作者把源自《雷州府志》、《國史館》與其他文獻遺留下來的雷歌及其雷謡雷諺編爲“土風章第一”,預示雷歌的有本可尋、源遠流長;把年久散失的五言體(附三句半體)與之後出現的長歌(俗名歌藤)編爲“古體章第二”,體現雷歌的前承後繼、發展變遷;把其時雷民耳熟能詳的常見短歌編爲“近體章第三”,揭示雷歌的巧妙搆思、無窮情趣;把雷州的其他“口頭歌”、“情意歌”、“班本歌”、“出榜歌”、“姑娘歌”編爲“雜體章第四”,披露雷歌的類型繁雜、千姿百態。不僅如此,在這種從古至今、詳略得當、點綫面完美結合的編輯體例裏,作者例舉的每首雷歌,先是附有它的襯詞襯句,力求原汁原味,使得歌者的音容笑貌纖毫畢現;後是注重音義注解的翔實性與可靠性:遇有方言土語,每個難解漢字下面均用“直音法”或“反切法”標出發音;歌後附“解”,或逐詞逐句地進一步解釋這些方言的意思,或解釋歌意及歌唱緣由、情境以及讀者與聽衆之感受……譬如:

           〔唱〕命由命流到何止片音,心苦公婆七十二。

              (梭呀)爾都梭紗織成布,亦推梭音陰魂保老年。

         

             木做拷匡竹做齒,共嫜擦磨日織機。

             (拷亞)前世我嫜欠哭拷同債,今世與娘哭無離。

         

             (蹈纴耽音杖)個惟伏低個足貢起,上落亦同卯酉天,

             宛似陰間無情鬼,出入共娘永分離。

         

             弦機都裝弦機齒,放寬絞緊按音隨在伊。

             (弦經加音尾)弦長我嫜强得短;(官短幸)命短難强得長年弦同。

  (解)織具謂之弦機俗讀年光,紗之直者爲經俗讀若加,横者爲緯俗讀若費毁者。其穿緯而織者梭俗讀若推,其穿經之紗條使拷緯密者爲拷齒,外附木制之匡爲拷匡。每隔一經宜抽上下,其交互出絍俗讀若耽,中穿一杖爲蹈纴杖。至織將完時,所餘之經爲弦經尾。欲餘經之短,必離卷紗之六角,謂之强布。清季,人家盡用洋紗,而織具久廢。恐後起者不識此歌名詞,故詳注之。凡機中各件,與有苦情同音者,皆引作雙關語。沉痛淋漓,至難學步。(此段例歌的“蹈絍杖”、“弦經尾”、“官短幸”皆爲襯詞襯句,圓括號爲筆者所加。“解”之部分首句句讀之處原在“俗讀年光”之前,“呀”,原作寫爲“亞”,筆者皆作徑改。原文斷句之處只以空格或“。”號表示,文中標點爲筆者所加。\[5\]32-33

           

  反觀現代研究雷歌的學者,不管别人能懂不能懂,只是把含有很多方言詞彚的雷歌簡單附上,不作注釋,令那些不懂雷歌的外地學者讀之如墜五裏霧中,思來想去摸不着頭腦。

  三

  本部文獻的撰寫年代,正處在民國初年社會轉型、軍閥混戰、土匪四起、黎民涂炭的變亂時期,也處在北大歌謡學運動告一段落、中大民俗學運動方興未艾的知識分子思想解放時期。黄景星的意識觀念,無疑侵淫在當時雷州動盪不安的社會局勢與日新月异的文化潮流裏。他的過人之處:首先在於眼睛向下,敢對上流社會、文人士大夫向來不屑一顧、鄙俚不文的鄉土之歌,從許多方面給予很高的評價,並全力以赴地搜集、整理、研究、編印,具有超前的學術思想,我們在本部文獻的開首就可以看到如下一些文字:

     各國土風歌謡,詩人記之,孔子删之,即成《風》詩十五篇。然則歌謡之重如此,采風者顧可忽乎哉。\[5\]2

  ……

  餘意將來所擬歌題,宜以社會教育爲重。凡我郡舊俗之淳者,力爲保存,俾免浸淫於歐化。然而世界之眼觀,潮流之趨勢,苟能隨時引導,略就兒童婦女家庭方面着想,使揣摩家漸閲此項雜誌,輸入國民知識,則其潜勢力,必捷於學校及宣講者多矣。有心者請留意焉。(此段原文斷句之處只以“。”號表示,文中標點爲筆者所加。\[5\]40

  在這種學術思想的指導之下,黄景星對雷歌的探索是全面性的。

  其一,作者本着實事求是的科學精神,對於所舉每首雷歌的字詞句篇、歌後餘音以及内容與形式的關係都是細細品味,反復琢磨歌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甚至寫出自己在不同年齡、不同時段對於同一雷歌的不同感受,力圖發掘内中藴含的諸種文化意藴、真知灼見與優劣得失,這些鞭辟入裏的分析與認識多數見於流暢順達的行文之中與曲盡其致的歌後“解”裏,有話則長,無話則短,開創了後世鑒賞類研究雷歌的先河。譬如:

                 月光光,月圓圓,娘子織布在庭邊,

                 足踏弦機響乙乙,手合檳榔認同年。             

   (解)弦機,織布之機也。認同年,謂擇婿也。雷俗六禮,皆以檳榔爲重也。細味歌意,有景有情,具見太平盛世,其女子得勤夜織,從容定配,不慮爲强暴所污如此。餘少時讀之,猶未悟其佳處。今則飽嘗變亂,寢席不安,而婦女不特徒咏無家,猶且欲潔其身,以免其逼沽爲妓者,尚戛戛乎難矣。三復斯歌,可勝浩嘆。(同上。\[5\]3-4

           

  其二,針對民歌常見之賦、比、興等叙述方式與雙關、頂針、逥環、反復等修辭方式,作者推崇之雷歌的“賦”,是“端莊而藴借”、\[5\]17“於平淡中直寓無窮情趣”;\[5\]19作者欣賞之雷歌的“比”,是類似象徵之“全體皆言他物,而正意自在言外”;\[5\]23作者青睞之雷歌的“興”,是“隨宜應用”、\[5\]22“以一物一事引起正意而並言之”的首句起興、\[5\]23雙句起興、每句一興;作者曆數之雷歌的“雙關”,是“令聽者謂爲他事也可,謂爲正義也可”、\[5\]23“細意熨貼,情韵俱佳”;\[5\]27-28作者陳述之雷歌的“頂針”、“逥環”與“反復”,是“難做,亦有意思”、\[5\]30“循環無窮矣,可發一噱”、“只换一二字,意便不同,亦似有趣”\[5\]31……這些對雷歌的藝術審美標準,至今仍然被雷歌演唱者、聽衆與研究者共同認可。

  其三,作者以大量的雷歌“文本”爲基礎,綜合雷歌演唱的紛繁複雜的文化現象,從當時雷地百姓對雷歌膚淺雜亂的認識出發,擯除表象,提取本質,對雷歌進行了切合民間、卓有成效的分類研究,首次厘定了“口頭歌”(含“情意歌”、“遊戲歌”、“條歌”等)、“班本歌”、“出榜歌”(含最古者、中古者、近古者、今世者)、“姑娘歌”的定義。這種分類,現在同樣被雷地民衆與雷歌研究者遵從。

  其四,作者從明清兩代與民國時期的時代風尚、社會狀况、雷歌種類及至具體雷歌的興起原因、民間傳説、歌唱形式、題材主題、句體音韵、襯詞襯句、語調口氣、編制技巧、格律衍化、風格嬗變、方言土語以及雷歌與謡諺的關係方面,考辨不同類别之雷歌的演化關係與作者群體,考辨雷歌之復雜的起源、興盛、衰落時代,具有較大的説服力。在本部文獻裏,我們常常可以看到類似如下的一些文字:

  土歌未有言及明代事實者,大約由裏謡變成歌體之時,總不出於清之雍康間,而盛於干嘉,衰於咸同以後。其最古者有五言,有長歌,有首句用陽平聲爲韵。總不如今體之必須七言四句,首用仄韵,次用陰平,尾用陽平,其句首僅可添一二字或三字而止。蓋體愈謹嚴,而味愈澹薄矣。(同前頁注釋。\[5\]9-10

  當然,《雷州歌謡話初集》也有它與時俱在的局限與弊端:由於作者是舊時代文人,仍然未能完全脱離士大夫的欣賞趣味,習慣從單一的文學視角鑒賞雷歌,在拗牙難懂的土話與與言文俱通的白話之間趨向後者,品評雷歌的時候有時表現出迂闊腐儒的一面來,如認爲少數賦體雷歌“究未免太露迹象,失忠厚之意矣,非可以怨者”;\[5\]9“過於淺陋,便如嚼蠟矣。”\[5\]17此外,不知是因爲作者的疏漏還是校對的原因,排版而出的文獻有誤連上文的問題,有例歌、小注、襯詞襯句與正文互訛的問題,有脱字、誤字問題,也有斷句時忽略點號或誤斷的問題……

  結語

  由上可見,《雷州歌謡話初集》所選雷歌及其編輯體例,體現出作者對於鄉土之歌的一些學術思想與學術架構能力,有網羅匯聚之功;之外,本部文獻是解放之前國内外集中論説雷歌之僅見文獻,代表了雷歌研究起始階段的一個很高水準,是現存清末民初雷歌研究的標誌性成果,爲雷歌研究奠定了第一塊基石,亦爲後世研究雷歌提供了一個較高的平臺,有披荆斬棘之實。至今,雷歌的研究方向仍然大致沿襲他開創的路子,研究範圍仍然大致未能跳出他涉獵的圈子,甚至研究高度仍然大致未能突破他樹立的標杆。

   

  【附録一】

  《雷州歌謡話初集》收録雷歌篇目圖示

  【附録二】《雷州歌謡話初集》原始文獻拍録

  圖表1

  圖表2

  圖表3

  圖表4

  圖表5

  圖表6

  圖表7

  圖表8

  李雄飛(廣東海洋大學文學院教授、文學博士,廣東省雷州文化研究基地研究員。)

  參考文獻

  \[1\] 林濤主編.雷歌大全\[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06.

  \[2\] 何希春主編.雷州歌大典\[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2.

  \[3\] 宋井.黄景星\[A\].林濤主編.雷歌大全\[C\].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06.

  \[4\] 何希春.對雷歌貢獻至偉的第一人——黄景星\[A\]. 何希春主編.雷州歌大典\[C\].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2.

  \[5\] 黄景星.雷州歌謡話初集\[M\].雷州:赤坎華文印務局,1924.

  (本文原載《廣東海洋大學學報》2010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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