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88年底至1989年5月，我國的政治形勢出現的特殊情况，大家都是看得到的，憂慮之心可想而知。然而，我們省内相關市縣與會的70多位專家學者和30多位實際工作者仍堅定不移地按原計劃撰寫“廣東試驗區精神文明建設與社會和諧”方面的論文，仍按計劃如期參加在韶關市曲江縣馬壩舉行的“廣東精神文明建設試驗區與社會和諧學術研討會”，對提交的70多篇論文等進行大會和分組的發言，對廣東省歷史唯物主義研究會和廣東省社會學學會聯合主持的重點課題《精神文明學論綱》和《農村精神文明建設》等部書稿的第三稿進行認真的研討，這是難能可貴的精神。

　　但是，近幾天來更加緊迫的形勢不允許我們再堅持到最後的一天即6月4日。因爲回廣州等地的鐵路、公路、水路交通可能完全中斷，代表們的人身安全也難有保障，作爲主辦單位的廣東省歷史唯物主義研究會、廣東省社會學學會和曲江縣委、縣政府經研究，作出了提前一天結束本次大會的决定。這是符合各位與會代表意願的。也因此，我謹代表主辦單位在今天上午作個匆忙的大會小結 ，只能扼要地講如下兩個問題：

　　第一，這次研討會的主題很明確很有針對性

　　自從1979年國慶節葉劍英代表黨中央提出“建設社會主義精神”的概念以來的近10年間，我們廣東部分學者和全國各地一樣，對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重大課題一直是咬住不放的，不僅發表了大批論文，出版了一批著作，還在這個基礎上，經過近年籌備召開的這次大會，與會代表的論文絶大多數都扣緊了主題，即廣東試驗區精神文明建設與社會和諧的問題。

　　也就是説，精神文明不僅能够促進物質文明建設，改善人的文明素質，提昇中華民族的人文品格，而且能够促進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之間的和諧共處。曾記否，“文化大革命”的10年，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之間的關係可説亂成一鍋粥。這種後遺症遠没有消除，嚴重地妨礙着我們的精神文明建設，干擾着我們的社會安定團結。社會不重視協調和諧，社會缺少協調和諧，各種社會矛盾衝突出現，人們必需面對，必須尋求破解之道，這就需要從政治文明和法制文明的建設上着手。但在這兩方面的建設滯後的現實情况下，我們只得從合理存在的精神文明建設角度來作爲逐步化解的藥方。這就是爲什麽我們要把本次大會的主題定爲“精神文明建設與社會和諧”的初衷，也就是爲什麽説這一重大主題具有現實針對性之所在。

　　同時，幾十年來的事實證明——社會的發展離不開社會的和諧。社會的發展只能是社會和諧的發展。社會不和諧就談不上社會的發展。這個道理太重要了。但是這些道理還没有引起人們的關注，還没有引起人們的研究。因此，本次學術研討會就是對社會和諧的自覺認知，對社會和諧的自覺研究，對社會和諧的自覺向往。當然，從現有與會的論文看，我們的研究還只是個開始。但從這裏可以説明，我們務實的廣東學者對社會和諧問題的思考，對社會發展問題的思考，總是有自己獨到的視角的，也是很具現實意義和理論意義的。希望與會同仁鍥而不捨，在今後精神文明建設研究中努力加强社會和諧這一重大課題的研究和探索，必會對我國、我省的社會協調發展作出新的奉獻。

　　第二，這次研討會對重點書稿研討很有意義

　　本次大會除了與會者提交的70多篇論文外，由廣東省歷史唯物主義研究會和廣東省社會學學會一批骨幹聯合撰寫並提交大會的《精神文明學論綱》和《農村精神文明建設》等書的第三稿目録及介紹，在大會和分組會議上都進行了熱烈的研討。

　　這裏先講講《精神文明學論綱》的一些情况。該書稿的寫作，是從1980年開始醖釀準備的，於1984年形成了《精神文明與社會主義》一書，幾經修改，廣東人民出版社在去年才正式出版。我們在這部著作中最早提出了“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學”的構建問題，得到錢學森教授的高度重視。與此同時，我們的另一書即《農村精神文明建設》也在去年初成，通過本次研討、修改後，争取在今年中由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正式出版，它爲我們的《精神文明學論綱》的三稿和修改作出了一定的基礎，再通過本次大會的研討就更有把握一些。

　　許多專家認爲，從這部著作的目録及提綱中看到了人類一般精神文明學的雛型，是從未有過的精神文明學這一新興學科的大致體系搆架，裏面有大批創新概念、創新觀點和創新内容，都希望把它作爲廣東創設新興學科精神文明學的開山之作，因此要下死功夫修改磨煉。這次大會上，大家對這部書稿提出了許多有益的修改建議，對於完善此書很有價值。

　　記得幾年前，不少同志對我在撰寫該書搆架體系提綱中的許多問題，其中精神文明的外部聯繫包括物質文明、政治文明、法制文明、人種文明和生態文明的問題，有過很多不同看法，我一時心軟，没有頂住，最後只保留了前面幾個文明而把生態文明“槍斃”了，我至今還感到很可惜。當然，它作爲文明的一種現象，其中有自然界及自然環境的生態内容，也有社會中的生態内容，因此不全是人類社會五大文明之外的第六大文明，我對此作點妥協也是行的，可留待今後作爲專題大膽去研究，但暫不列入人類社會中的文明之一。

　　這次大會研討時，還有同志認爲政治文明、法制文明、人種文明的提出都很可怕，有很大風險，我也同樣感到很可怕但不應心軟。因爲現有書稿上既寫了的那五大文明是立得住的，不能砍掉。因爲老祖宗的著作中都有論述，不是我的自撰，只是不爲人們所認知所重視所提及罷了。再者，我們老在現有的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之間打轉，“不歸楊則歸墨”是很教條的認識，不符合人類社會文明的總體搆成，也不利於精神文明自身的建設，“精神文明是個框、什麽東西都往裏裝”，它受得了嗎？它能代替除物質文明之外的其他幾個文明的建設嗎？

　　作爲學者，應當有點學術膽識和勇氣，研究社會科學才能出味、出品、出新，才能玩點系統性、戰略性和前瞻性，真正對社會和諧發展有所作用。當然，這絶對不是反對不同意見的同志，拒絶不同意見的吸納，而是反復表明我個人的學術觀點，是對我的一家之言的堅持。

　　總之，我們廣東的政治學術氛圍比較正常，堅持不同學術觀點，堅持“雙百”方針，就是在國内政治形勢處於特殊狀態下的今日，也是不能丢棄的。何况，《精神文明學論綱》在形成三稿的幾年裏頭，風風雨雨都熬過來了，一不爲官帽，二不爲錢袋，搞點學術研究，没有什麽可怕。那些同志的好心我完全理解。

　　同志們，剛才工作人員遞來的一張條子，説“大會應抓緊結束，因韶關往廣州的火車可能下午就停住了，建議餐後趕快撤退”。好，就這麽辦。馬上散會。希望大家按大會安排，餐後就走，争取能平安回到廣州各地。最後請大家互助關照，安全第一！

　　（這是作者於1989年6月1-3日在韶關市曲江縣主持“廣東試驗區精神文明建設與社會和諧學術研討會”上的小結。本次大會主要研討《精神文明學論綱》書稿等，是次意義特殊的大會。時值“6·4事件”發生，大會不得不提前一天結束。同時，文内也較早地提出了“社會和諧”的重大課題。曾發表在1989年7月的《廣東社會學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