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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仕忠:對於學者,書要緊的是用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1-08-27 16:23:30  


  黃仕忠

  1960年生,浙江諸暨人。1989年獲文學博士學位。現為中山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所長。著有《琵琶記研究》、《中國戲曲史研究》、《戲曲文獻研究叢稿》等。

  如果僅從一位學者書房裡的藏書量來判定他閱讀的多寡,難免失於偏頗。因為,不僅家中的書房可以是他的書房,學校圖書館、院系研究室,甚至游學時所經歷的各地圖書館、書墟、書店,無不可以成為他的書房。

  黃仕忠家裡沒有一個很規整的書房。家中有四面高至天花板的大書櫃,分別在客廳和幾個房間裡,各種各樣的專業書擠得滿滿當當。但對黃仕忠來說,真正讀書的書房並不限於這裡,更多的專業書籍都在他的研究所、大學圖書館裡。或者說,更多的書都收在他的眼裡、放在他的心裡。

  目標是讀遍圖書館

  黃仕忠是中山大學中國古文獻研究所所長,書架上最多的還是他的專業書。客廳的書架上整整齊齊地碼著《漢語大辭典》、《善本戲曲叢刊》、《二十四史》、《佩文韵府》等大型工具書。不過,他卻表示,他既沒有刻意收藏古籍,也沒有專門尋訪很多藏書。因為,家裡的空間有限,買得起的書也有限,所以大套書都盡量利用學校圖書館和研究室。“比如一套‘四庫(全書)’,即使買得起,家裡也放不起。”另一方面,黃仕忠也致力於把文獻所裡的專業典籍資料配置齊備和完善。“當然,現在有了電子數據庫,就更方便了。”

  黃仕忠說:“對學者來講,書要緊的就是要用。”正因為此,他盡可能多地讀圖書館的書。他的計劃是,“將來有一天我能將國內的所有圖書館收藏的、跟戲劇相關的資料全部都看過。”

  “北京遠,東京近”

  大廳桌子上放著黃仕忠剛出版的兩本學術著作,一本是《日藏中國戲曲文獻綜錄》,一本是《日本所藏中國戲曲文獻研究》,是對日本收藏中國戲曲典籍的一次全面清理,它們與黃仕忠在前些年編集出版的18册的《日本所藏稀見中國戲曲文獻叢刊》,構成了一個系列,受到了國際漢學界的高度評價。

  日本收藏的中國古籍非常多,黃仕忠告訴我們,中國在唐代以前有的書,有三分之二在唐代就已經東渡,記載在日本人的書目裡。日本人十分尊重以往保存下來的東西。明清時代東渡的小說戲曲很多,因為小說最容易看懂,像《水滸傳》這樣的小說對日本文學影響還非常大;戲曲也保留不少。“這是因為戲曲劇作裡有插圖,就算劇本看不懂,但精美的圖他們特別喜歡。”

  黃仕忠去過五次日本,第一次去了一年,以後每次去一兩個月,全面地調查了日本各家圖書館所收藏的中國戲曲與俗曲,編成了這個目錄。編目錄不容易,因為要把編進目錄裡的所有書一册一册地翻閱過,所以,我們現在看到的這兩本他的新作裡,都有很多的書影,詳細著錄了書的行款,還包括了在哪個圖書館、什麼編號、經過哪個有名的學者收藏……這些書都流傳有序,它不僅是一個目錄,也是書籍的傳播史,以及中日文化的交流史。

  我們手上拿著的幾本《漢學》雜誌,從印刷到紙質,完全看不出是明治四十三年(1908年)出版的,離現在已有103年了。這幾本書,都是黃仕忠在日本的小書店以105日元一本的價格買回來的,“很便宜!”他很滿意,又忍不住感慨:雖然是品相良好的古籍,但在日本能看懂中文的人是很少的,對這些專業書感興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只能大甩賣。

  黃仕忠還收藏有一本《支那文學》,這是第一部完整的中國文學史,在19世紀末,由一班日本的東京帝國大學畢業生合作編寫出來的。有位漢詩人森槐南,是日本的中國戲曲小說研究的開創者,也是最早在日本的帝國大學裡講授戲曲的學者。他曾在《漢學》雜誌上連載了《元人百種曲解題》,以喚起學者對元曲研究的注意。黃仕忠剛剛翻譯完森槐南在東京帝國大學任教時的講議《詞曲概論》,發現森氏所寫戲曲在唐宋及元代的演進發展,觀點和資料都和王國維的《宋元戲曲史》的相近,但實際寫作時間上早於王氏。有趣的是,這兩本書幾乎是同時出版的。王氏之作名早已滿天下,而森氏由於英年早逝,其功績即使在日本學術界,也知之者很少。他感慨道,“其實我們中國的戲曲小說的研究,或者我們現代學術意義上的文學研究,還是從日本人開始的。”從他現在找到的一些資料看到,王國維的戲曲研究受到了日本學者啟發與影響,然後,王國維的《宋元戲曲史》寫完以後,又對日本學界影響很大。對這種交互影響作研究,也是很有意思的課題。

  “有時,我真覺得北京遠,東京近。”多年的讀書、借書、訪書的經歷,使黃仕忠有這樣的感嘆。他講了一個故事,說是在清末江南四大藏樓之一的陸心源皕宋樓的藏書出售給了日本的靜嘉堂,裡面有近兩百種珍貴的宋元刻本,令國人很感痛心,當時有人稱“異域言歸,反不如台城之炬、絳雲之燼,魂魄猶守故國。”意思是說,這些東西便宜了日本人,還不如錢謙益的絳雲樓一樣給一把火燒掉,書的魂魄還在故國。“然而,現在的情況卻是,書在東京,我還可以看得到,抄得到,我可以爭取複制,可以申請出版;但書在北京,我們卻常常沒辦法看到,更不要說複制了。”身為文獻所的所長,黃仕忠對歐美、日本、台灣、大陸的圖書館的服務差異都有深刻的體會。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好的圖書館,應當是真正開放的圖書館。”

  不得不提的是,黃仕忠的家在讀書人中有很高知名度,他的太太陳定方是華南地區著名民營書店學而優書店的創辦人兼總經理,也是讀書人,曾對古漢語音韵學這門“絕學”有過研究。不過,在家裡縱橫堆垛的書櫃裡,陳定方自己的書只能擠占在書架的上層了。

  專業而外,黃仕忠也仍然讀一些文史與當下時政相關的雜書,甚至也在寫一個新書品鑒方面的專欄。讀寫之外,也仍保持著廣泛的興趣,比如還經常打籃球,打中鋒,有一手好的傳球,又比如和家裡六個月大的雪納瑞狗玩耍,和兒子、太太一起看美國的漫畫《卡爾文與跳跳虎》,一本關於不那麼聽話的、有個性的男孩的故事。他笑說,“這本書的確是非常非常好。”

  來源: 南方都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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