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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番禺反燒事件中捕捉公民社會曙光

http://www.CRNTT.com   2010-03-08 13:54:47  


 
  那天下午我坐車路過現場,看了大吃一驚。讓我大吃一驚的不是衝突,不是對立,而是那麼大的一個事情,雙方都那麼平和,那麼理性,那麼放鬆。就民眾一方而言,他們的理性和放鬆是難以想像的,沒有走上大街,沒有影響整個交通,沒有踏草坪,離開時連一張紙片都沒有留下。民眾一方沒有戾氣,更重要的是政府一方也沒有戾氣。當時沒有交通管制,警察都抱著兩隻手在那邊笑嘻嘻的看,根本沒有很嚴重很緊張,沒有那種劍拔弩張的意味,雙方看起來都像是一場遊戲。

  那天我看到的最驚險的鏡頭是什麼鏡頭?我估計是村民圍堵鎮幹部。我看見一個鎮幹部模樣的人似乎要急速離開現場,估計他是想說服但沒能說服散步的村民,反而被村民圍堵。然後他害怕了,轉身就走。村民尾隨不放,一路尾隨一邊喊:打倒貪官,打倒貪官。但是旁邊的警察都不幹預。村民一邊喊一邊走,但都走在人行道上。這整個現場跟我們通常看到的動不動跳橋、動不動堵路那些抗議方式,有一個本質區別,他不影響公共秩序,不綁架公共利益,他只是和平地表達自己的訴求。這也是廣州特有的一種政治文化,無論是政府還是民眾,他的戾氣比內地要少很多,一般情況下,都是好說好商量。

  總之,廣州公民社會的基礎確實比全國其他地方,甚至比北京、比上海都要好一些。為什麼廣州的媒體能夠領先全國?它要有一個依托,我認為這就是依托,這也是番禺反燒事件的依托。



  番禺反燒的階段性勝利,和廈門PX事件的完勝,給了我們很多啟示。首先是公民社會從哪切入?我們知道當務之急是要發展公民社會。沒有公民社會做依托,做緩衝,中國的任何變化,它的代價可能都是我們難以承受的。這是公民社會對於中國最重要的意義,它的意義不在於我們今天就能做成什麼,而在於它能為明天做準備,這種準備必須馬上開始。這我們都知道,但是怎麼切入?這是困惑我們的一個問題,左沖右突,空間都很小。我認為廈門PX以及番禺反燒事件,可能給我們一個提醒,公民社會的切入口可能就是這種去政治化的、日常性的、生活性的環境人權。

  從這個角度去推動公民社會,我覺得可以套用一句推廣微博客的口號,叫做微動力、廣天下,每件事情,每點進展,可能看起來並不那麼驚天動地,好象都比較細小,比較平常,但是一點一點你去把它做實,未來的效果是深遠的。而且我覺得,最重要的在於,它的社會成本小,不會嚇跑大多數人。如果大多數人一看,就覺得你這事雖然很正義,但是對不起,我不想犧牲,我還想活下去而且盡可能活得滋潤一點,而你這事代價太大,那麼大多數人就會敬而遠之。但是那種去政治化的、日常性的、生活性的環境人權,不至於把大多數人嚇跑,這就是為什麼番禺業主敢介入的一個主要的原因。這批業主原本沒什麼公共意識、公共關懷,因為他們過去的日子都比較滋潤。但是這個事件改變了他們,大大提升了他們的公共意識、公共關懷,也就是說,這個事件實際上是番禺業主從市民向公民轉型的那麼一個過程,這就是它的另外一個收穫。

  我舉一個例子,剛開始的時候,番禺業主的反應是條件反射式的,基於本能的一種反應,就是不准在我家後院建垃圾焚燒廠,因為不知道風險多大。但是很快麻煩就來了,麻煩在哪呢?廣州當局就利用了這一點,放大了這一點。他沒說那麼明顯,但就那個意思:番禺這批業主很自私,不在你家後院建,那建在哪?建到別人的後院?這個代價讓別人來承受?所以廣州當局反復強調,番禺的垃圾只能在番禺處理,不要指望到別的地方處理。這樣反復宣稱的效果是什麼呢?就是把番禺業主跟廣州其他市民對立起來了,就把你分化了,把你變成少數了,從而給你一種巨大的道德壓力或者輿論壓力。後來番禺業主發現不對,就慢慢調整,調整的過程就是一個提升的過程。他們現在再不強調選址問題了,再不談垃圾焚燒對自己後院的影響了,他們現在談的都是垃圾焚燒對公共安全的影響。因此他們現在的口號叫什麼呢?叫做反對垃圾焚燒,保護綠色廣州。已經不是建在哪的問題,而是建在廣州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反對的問題。哪怕你建在省府大院我也反對,這不僅出於我個人的利益,更出於我的一種公共關懷,開始了個人利益跟公共利益結合的這麼一個過程。到了現在,它已經不是策略,而是成了很多番禺業主的潛意識,他剛開始可能只是策略,但是慢慢的,很多業主就把它當真了,一旦當真之後,他就覺得自己有一種超越感,有一種滿足感,覺得我比原來高尚了,有點精神貴族的味道了。所以,番禺反燒絕不只是一個垃圾處理的問題,它跟公民社會是息息相關的,造就了一批公民,這是第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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