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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鐵生的坦蕩辭世是一個示範

http://www.CRNTT.com   2011-02-28 14:07:34  


 
  在史鐵生的作品裡,母親是一個最動人和感人的形象。母親49歲的時候過早地離開了人世後,在《我與地壇》中,有這樣兩段描寫:

  “搖著輪椅在園中慢慢走,又是霧罩的清晨,又是驕陽高照的白晝,我只想著一件事:母親已經不在了。在老柏樹旁停下,在草地上在頽墻邊停下,又是處處蟲鳴的午後,又是鳥兒歸巢的傍晚,我心裡只默念著一句話:可是母親已經不在了。把椅背放倒,躺下,似睡非睡挨到日沒,坐起來,心神恍惚,呆呆地直坐到古祭壇上落滿黑暗然後再漸漸浮起月光,心裡才有點兒明白:母親已經不能再來這園中找我了。”

  “有一年,10月的風又翻動起安詳的落葉,我在園中讀書,聽見兩個散步的老人說:‘沒想到這園子有這麼大。’我放下書,想,這麼大一座園子,要在其中找到他的兒子,母親走過了多少焦灼的路。多年來我頭一次意識到,這園中不單是處處有過我的車轍,有過我車轍的地方也都有過母親的腳印。”

  後一段,體現了史鐵生的心地的敏感,從兩個散步的老人一句簡單而普通的話語裡,湧出對母親由衷的感恩和悔恨之情。敏感的前提,是善感。也就是說,是海綿才有可能吸附水分,水泥板花崗岩,哪怕是再華麗的水磨石磚,也是無法吸附水分的,而只能讓哪怕再晶瑩剔透的水珠憑空流逝。缺乏這樣善感的心地與真情,使得不少寫作成為搭積木和變魔術的技術活兒,或者化裝舞會上和擺滿座簽的領獎席上花紅柳綠的熱鬧。

  前一段,排比句式的景物中幾次慨嘆:“可是母親已經不在了。”都會讓我心沉重。在這樣的重複的喟然長嘆中,那些景物:老柏樹、草地的頽墻、蟲鳴的午後、鳥兒歸巢的傍晚以及古祭壇上的黑暗與月光,才一一都有了意義,這意義便是這一切附著上母親的身影。因此,可以說,地壇是史鐵生的,也是母親的,因有這樣的一位母親而讓地壇具有帶有傷感無奈卻又堅韌偉大的別樣情懷。

  由生活具象而思考為帶有哲理性的抽象,是史鐵生願意做的,也是史鐵生作品的魅力,更是和我們一般寫作者的區別,如同真正的大海一步邁過了貌似精致卻雕琢的蘑菇泳池。他便從一己的命運擴大為更為軒豁的世界,而使得他的作品融有思想的含量,不像我們的一樣輕飄飄、甜膩膩,或皮相的花裡胡哨。他愛說人間戲劇,而不是像我們那樣自戀得只會舔自己的尾巴、弄自己的髮型。

  在人文社這本《我與地壇》裡,最後選的是《想念地壇》。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在這則文章裡,史鐵生想念地壇裡的那些老柏樹,他從它們“歷無數春秋寒暑依舊鎮定自若,不為流光掠影所迷”中,將其品質出人意料地抽象為“柔弱”。他進而說:“柔弱是愛者的獨信。”“柔弱,是信者仰慕神恩的心情,靜聆神命的姿態。”他說:“倘若那老柏樹無風自搖豈不可怕?要是野草長得比樹還高,八成是發生了核洩漏聽說切爾諾貝利附近有這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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