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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力庸:一粒台灣米窺見整個台灣史

2014-06-11 01:04:49
台灣中央大學歷史研究所所長李力庸,研究專長領域,是台灣農業發展史研究、台灣社會經濟史,從小小一粒米,可以窺見整個台灣史。(中評社 黃文杰攝)
台灣中央大學歷史研究所所長李力庸。(中評社 黃文杰攝)
日本殖民台灣,楊肇嘉為了台灣米被選派赴日向帝國議會請願,台灣光復後,擔任台灣民政廳長等職務。(中評社 黃文杰攝)
反日本米穀統制,成為1930年代台灣最後一波社會運動。(中評社 黃文杰攝)
台灣地方仕紳林獻堂、楊肇嘉等人,在日本殖民台灣時期,曾經為了台灣米輸日被拒絕,進而赴日請願。(中評社 黃文杰攝)
  中評社桃園6月11日電(記者 黃文杰專訪)台灣中央大學歷史研究所所長李力庸接受中評社訪問表示,如果研究日本殖民台灣,會看到一個日本帝國主義下的異例,也就是台灣地方仕紳林獻堂、楊肇嘉等人,為了台灣米輸日被拒絕,進而赴日請願,這股台灣反日本米穀統制,成為日治最後一波社會運動。

  李力庸,台灣政治大學歷史學碩士、博士,台灣中央大學歷史所教授,去年八月接任中大歷史所所長,她的研究專長領域,是台灣農業發展史研究、台灣社會經濟史,從小小一粒米,可以窺見整個台灣史,她的《米穀流通與台灣社會(1895-1945)》著作,更是精彩。

  台灣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與台灣中央大學歷史研究所,共同策畫“時空旅行‧遙看桃仔園”特展,有一個主題令人印象深刻,就是曾任台灣民政廳長楊肇嘉,1936年台中市舉行台灣米擁護大會,選派他赴日向帝國議會請願,這是第二次赴(東)京請願,不過日本已經正式頒佈法令,運動最後以失敗收場。

  單純看這段歷史,或許不會有特別衝擊,但還原歷史會知道,日本殖民台灣,怎麼會有地主仕紳跑去日本帝國議會請願陳情,“主角”還是台灣米,追根究柢是米穀統制對米穀商的打擊,這當中又牽扯同樣被日本殖民的朝鮮。

  李力庸解釋,清朝統治台灣留下米、糖、茶葉、樟腦四項產業,1895年台灣割讓給日本,日本以殖民角度,選定“本小速效”的糖業為首要發展,當時台灣米是在來米,品種不好又難吃,日本人根本看不起,只是萬萬沒想到,台灣進行大規模品種改良,1910年到1925年是在來米改良期;1925年以後為蓬萊米推廣期。

  蓬萊米的改良,被喻為台灣的農業革命,其改革技術,可以說是超越在來米的改良技術,邁向更科學化的道路,這在日本殖民台灣期間達到,某種程度說明,當時世界幾個帝國主義相互競爭,日本在殖民台灣觀念上運用現代知識。

  李力庸說,總督府專注於糖業,讓米業成為台灣人的產業,許多人因為米穀交易有了尊榮地位,台灣米身價大漲,米價除了影響糖業成本,造成“米糖相剋”,台灣米穀流通方向,也從兩岸變成台灣與日本的交易。日本基於殖民立場,不能拒絕台灣米,但台灣米大量傾銷,拖垮日本本地米價,穀賤傷農,初期以“平準法”收購化解反彈,但也無法支撐太久。

  1932年日本農林省擬提出限制台灣及朝鮮米輸日的議案,加上1936年日本臨時帝國議會通過“米穀自治管理法”,這種米穀統制政策,台灣並未坐以待斃,反倒是藉由反對米穀統制運動,成為日治時代台灣最後一波的社會運動,歷時八年之久。

  李力庸教授的研究,不光是台灣米穀,也把同樣日本殖民的朝鮮放入一起觀察,她提到,日本其實更在意的是朝鮮米,主要是緯度比較近,米價向來也是日本、朝鮮最後才是台灣。

  台灣米雖然產量少於朝鮮,不過台灣米的穩定性,加上一年兩熟,在生產不穩的日本米市有其價值,日本總督府對於流通結構的控制,因為太晚的介入,米商的活躍自主,增加總督府的監控難度。

  仔細看李力庸教授的台灣農業發展史研究,很多問題都是環環相扣,米,不只是吃飽肚子的食糧,還有米庫組合、產業組合、農業倉庫,到米穀自治管理條例的實施,顯示日本總督府,以勸誘補助獎勵到法令。

  米,看似不起眼,但台灣米商自主性,台日商人在米界競逐,戰爭期間還為此赴日請命,米的生產流通,不僅是經濟,也是政治甚至社會問題,至於日本在台灣殖民統治許多發展經驗,也拿到滿州國去推動,曾任第三屆桃園縣長的張芳燮,台灣光復之前,曾在東北大連經商,在長春籌組麵粉及鋼鐵公司。

  米穀限制反對運動,從1932年開始,日本開始提案限制台灣米與朝鮮米輸入日本,必然造成台灣米界震撼,各地召開米穀大會,座談會,向總督府陳情,甚至赴日本國會請願取消米穀移入限制案,這在日本帝國殖民時期,沒有刻意瓦解地主,保留生產資產是水稻,還可以議會請願,只能說台灣是“異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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