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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穗生北京演講:特朗普要麼撞牆 要麼回頭

2017-01-15 00:14:47
美國丹尼佛大學約瑟夫•科貝爾國際關係學院終身職正教授兼美中合作中心主任趙穗生(中評社 秦正陽攝)
  中評社北京1月15日電(記者 秦正陽)在1月14日下午舉辦的人大重陽系列講座第80講上,美國丹尼佛大學約瑟夫•科貝爾國際關係學院終身職正教授兼美中合作中心主任趙穗生做了題為“美國反思對華40年接觸政策與特朗普總統中國政策背景分析”的講座。趙穗生認為,特朗普對中國的批評,實際上反映了美國這幾年來對40年來對華政策反思的結果。未來特朗普很可能也會和往屆總統一樣由中美競爭走回到合作,他需要一個回到現實的學習過程。中美在亞太地區和平共存對彼此是最為有利的,正如尼克鬆所說,“中國崛起的危險來自於中國內部”,並非外部。

  特朗普反映了美國對華政策的反思結果
 
  趙穗生認為,從特朗普競選、當選到馬上還有一個一個禮拜入駐白宮,他在這一段時間的很多言談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一種被動反應式的。換言之特朗普並沒有很全面的對外戰略思路,更沒有很全面、很具體的對華政策,因為特朗普沒有任何外交政策經驗,對中國的了解更是非常皮毛,他面臨的學習曲線會非常非常陡峭。特朗普的執政團隊中也很少有真正了解中國的人。

  趙穗生指出,特朗普對中國的批評,實際上反映了美國這幾年來對40年來對華政策反思的結果。這40年來美國對華政策建立了一個很基本的概念上,叫做“接觸政策”。“接觸政策”是對應於“遏制政策”的反動。在尼克鬆訪華之前美國對華是遏制和孤立的,但尼克鬆很有眼光地認識到對華孤立和遏制不符合美國利益。尤其黨美國要結束越南戰爭,在亞太地區需要一個穩定和和平的角色,因此需要把中國納入當時以美國為主導的國際體系當中。

  美國對華接觸政策的失敗

  他說,而接觸政策建立在兩個目標前提之下。第一,如果美國協助中國成為現代化國家,中產階級在中國出現會促使中國走向自由化和民主化,中美之間會產生價值觀念上的重合,就會導致利益上的重合;第二,二戰後美國主導的國際體系是開放的,自由的,非歧視性的,把中國納入這個國際體系中,中國就不會成為體系的破壞者,而會成為“利益相關者”。美國的領導地位也不會因此受到挑戰,這是美國對華政策,對華接觸政策的起點。

  趙穗生表示,在這個假設之下,美國確確實實是要幫助中國現代化,開放市場,向中國投資、轉讓技術,幫助中國進入國際社會,甚至於美國軍艦在太平洋巡查是幫助中國航運和安全,至少美國人角度是從這個方面考慮是在幫助中國。美國人這樣一種“傳教士心態”很強,就想把全世界變成像美國人一樣才高興。而在七八十年代中國人也很接受這個概念。即便在89年之後,在美國與中國接觸的,由商界、學界組成的戰略同盟還在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辯論中支持中國,支持中國融入世界。因為他們認為只要中國融入世界,中國就一定會變變得像美國一樣,這也就是所謂的“和平演變”。這種思路支撐著美國的對華政策一直到90年代,甚至到了21世紀。

  保守派對奧巴馬的批評與亞太再平衡

  趙穗生表示,奧巴馬上台以後,很多人開始重新反思這40年的對華接觸是否達到了所預想的政策目標,結論很明顯是負面的。很多美國人覺得中國離他們設想的路越走越遠,甚至背道而馳了。其實奧巴馬是很想跟中國搞好關係的,因為他上台的時候美國正好金融危機剛剛開始。他認為走出危機最好方式是跟中國合作,但並沒有從中國人這里得到他想要的結果。奧巴馬也因此收到美國國內保守派的批評,認為奧巴馬對中國太軟弱。在這樣的一個批評背景下,奧巴馬開始搞亞太戰略再平衡,跟美國盟國加強關係,在一定程度上去平衡中國。

  趙穗生說,在這個過程李中美之間博弈進一步惡化。在美國人眼中,中國跟周邊國家的領土爭端非常強硬,中國人跟周邊國家關係弄得越來越複雜。甚至很大程度上威脅到美國在西太平洋利益了。此外,美國人認為中國國內政治發展也走向美國的反面。在這種背景下美國人反思對華40年接觸政策是失敗的。新保守主義者、強硬派寫了很多文章批評中國的“陰謀”,認為美國政策要改變,尤其要在亞太地區“平衡中國”。

  特朗普需要回歸現實的學習過程

  趙穗生表示,整個背景決定了在上次大選辯論中,沒有一個人給中國說好話,而且沒有人敢給中國說好話。而特朗普也受到這樣一種環境的影響,在他心裡是很同意這種想法的。因此提出了許多政策主張,但恐怕並不能真正做得到。奧巴馬之前的每一任總統上台以前都會批評中國,然後轉回到正常交往、合作競爭的道路上來。奧巴馬是唯一一個從合作走向競爭的總統,現在特朗普也由競爭走回到合作,可能性還是很大的。特朗普作為總統要有一個回到現實的學習過程。

  趙穗生認為,所謂現實,第一是美國所謂的得益者並不僅僅是中國,美國也是得益者,是互利的過程。中國開放很大程度上幫助了美國經濟的充分調整,不僅是把中國從封閉經濟納入一個開放市場化的過程當中。更不要說平衡前蘇聯的戰略意義,也服務了美國的戰略利益和美國經濟利益。現在中國是全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幾乎是全世界所有國家的第一大或第二大貿易夥伴,美國搞貿易保護主義最終會損人損己。特朗普所謂保護美國就業,就會提高美國消費者的支出,而美國做不到這一點。

  第二,特朗普認為中國這些年在亞太地區霸道不講理。而事實上中國和周邊國家關係是很複雜的,並不像美國人看的那麼簡單的一種中國“以大欺小”的關係。即使中國和菲律賓、日本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現在特朗普對待盟友的政策在亞太地區根本行不通,沒有哪個國家跟他走,除非向中國宣戰,而這是美國現在不可能做到的。

  第三,奧巴馬上台時面臨經濟危機,中國過高估計了自己的力量,過低估計了美國當時走出危機的力量。現在有一些人可能又過高估計了特朗普。現在美國國內內耗越來越深重,特朗普要做成一件事非常難,他上台以後重點還是美國國內政策,第二步才是外交政策,才是對華政策。

  第四,特朗普之所以能夠拿到這麼多選票是因為順應了國內的民粹主義,其中最核心的是“孤立主義”。美國進入21世紀以來一直在打仗,老百姓疲憊不堪,孤立主義情緒高漲。特朗普現在所談的和他在競選時候談的開始越來越脫節,如果繼續推進下去,老百姓不會答應的。

  第五,現在美國的威脅來自恐怖主義、核擴散、大國等三個方面,其中恐怖主義最恨美國,而在大國威脅中美國覺得俄國對美國威脅更大。中國對美國的仇恨度顯然沒有其他國強,但中國國力增長卻與日俱增,將來有能力威脅美國。美國作為全球性大國首先要考慮短期長期,而中國是長期威脅。如果把中國作為最主要打擊目標不是很容易建立起來的。奧巴馬講亞太再平衡,但最後重新回到中東,亞太再平衡戰略極大失敗。

  第六,即便特朗普按照政策主張來做,但中國已經不是30年前的中國了,中國已經做好報復的準備。如果按照特朗普的新保守主義做法,跟中國直接對抗,只能激起中美對抗“升級”,而這是美國人是不願意看到的,美國也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第七,中國把美國作為戰略敵人對待,要取代美國、挑戰美國也是不符合現實的。中國國力雖然不斷上升、差距不斷縮小,但中國絕沒有達到取代美國的地位,中國還是美國所領導的二戰後國際秩序的受益者。

  中國崛起的危險來自於內部

  趙穗生表示,中國現在承擔越來越多責任,要改革現有國際制度,但並不是推翻、挑戰這個制度,不是要取代美國,中國也根本做不到。把美國趕出亞太是痴人說夢,把美國趕出亞太對中國也沒有好處,美國在亞太還可以管制日本、韓國、台灣發展核武器。因此中國人不會這麼傻,中美在亞太地區應該是和平共存的。

  趙穗生最後強調,中國領導人比美國更清楚中國問題在什麼地方,正如閻學通所說“中國崛起的危險來自於中國內部”,並不是來自於外部。而特朗普的狠話要麼給美國人帶來災難,要麼必須回到現實中去。特朗普上台後的中美關係一定會有比較大的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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