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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戲中演”與京劇走出去

2018-08-19 16:03:14
  中評社北京8月19日電/日前,京劇《亂世佳人》在紐約上演,其“西戲中演”的演繹方式引起當地觀眾和文藝界的關注。《飄》是美國作家瑪格麗特·米切爾的名著,曾被改編為電影《亂世佳人》和歌劇、音樂劇、電視劇,此番將其改編為京劇,力圖以這個在美國家喻戶曉的故事宣揚中國式的寫意藝術觀和京劇之獨特魅力。

  3年前,筆者赴喬治梅森大學講學期間,三位旅美京劇人——演員童小苓、導演朱楚善、指揮房飛與我討論京劇藝術怎樣“走出去”。我們回顧了上世紀30年代梅蘭芳訪美,以及半個世紀以來傳統戲出國演出的經驗,討論如何避免重蹈“人一走,茶就涼,不思量”的覆轍,最後一致認為“西戲中演”值得嘗試。世界名著傳播面廣,觀眾不存在內容上的理解障礙,就可以把精力投入到對藝術形式的認知上。我們想到了《亂世佳人》,決定把這個故事的背景移植到古代中國,充分展現京劇藝術本體的魅力。

  在“一桌二椅”式的舞台裝置下,京劇《亂世佳人》讓劇中人穿戴傳統京劇行頭進行演出。以第四場“突破封鎖線”為例:一通緊鑼密鼓後,龍套(舞蹈隊)持紅綢上,群舞渲染火光衝天、戰雲密布。劫車者上,埋伏。由童小苓扮演的郝思嘉於幕內唱“硝煙滾滾人喧嚷”,披鬥篷、執馬鞭、領車駕出來跑圓場。在“趟馬”過程中,由翟獻忠扮演的劫車者跳出來,追車,與郝思嘉開打。危急關頭,李軍扮演的白瑞德上,足蹬厚底靴,身著短打衣,接唱下句“瑞德保你過難關”,擋住劫車者。對打中啟用的武打程式是——“蓬頭”“一二三”“過河”“削頭”“纏頭裹腦”“奪刀”……舞台上刀光劍影、騰翻跌撲、險象環生,最後白瑞德殺死劫車者,驅車闖過封鎖線。

  唱腔是京劇最重要的表現手段,作曲家陳磊筆下是正宗的西皮二黃,郝思嘉的唱腔是融梅蘭芳、荀慧生於一爐的童芷苓風格,這令篤志傳承家風的童小苓如魚得水。郝思嘉的兩個隨從均為醜行應工,演員載歌載舞為劇情穿針引線時,創造性地在數板式的“撲燈蛾”裡融入西方流行的說唱,混搭得有趣而自然,一下點燃全場上千人的掌聲。
  在全劇尾聲,郝思嘉孑然一身,形影相吊,捧起一把泥土深情親吻。她接受了亂世的殘酷現實和任性帶來的人生教訓,決心腳踏實地,在故土重建新生活。京劇中的這段呈現與小說、電影的精神相一致,博得觀眾共鳴。

  首演後,美國觀眾在社交媒體上留下不少評論。一位觀眾寫道,郝思嘉回到塔拉莊園後遭強人搶劫,從闖入、尋覓到抗劫、扭打,再到梅妮聞聲前來劈死匪徒,這個過程在小說或電影裡都比京劇冗長。原作是寫實的,而京劇是虛擬的,只需幾十秒就能演繹清晰,還有“功夫”可觀,激烈而精彩,“京劇藝術別開生面,讓我開了眼界”。

  京劇《亂世佳人》是“西戲中演”的又一次成功實踐。自辛亥革命以來,數代戲劇人孜孜不倦地探索如何“西戲中演”。起先的演法是按照故事原貌,身穿西裝足蹬皮鞋,這樣雖然真實,卻使許多表演技藝和程式失落了,往往成了“話劇加唱”。這種局面到1986年開始有所改觀,黃佐臨指導根據莎士比亞戲劇《麥克白》改編的昆曲《血手記》,提出“中國的、昆曲的、莎士比亞的”三項要求,從而出現了以戲曲傳統服飾演繹的“西戲”。

  無疑,蟒袍、靠把、厚底靴、水袖、翎子等,使得虛擬性程式化的表演方法如魚得水。當年上海昆劇團帶著昆曲《血手記》和原汁原味的《牡丹亭》赴歐洲巡演,前者的票房是後者的三四倍。上海京劇院根據莎士比亞戲劇《哈姆雷特》改編的《王子復仇記》,十幾年來海外邀約不斷,足跡已達十幾個國家。另一出取材於雨果名著《巴黎聖母院》的《情殤鐘樓》,也是這種“西戲中演”的樣式,很受歡迎。

  有學者把東西方舞台藝術劃分為寫意和寫實兩派,其實現當代西方舞台藝術中的現代派或先鋒派都在寫實中融入了寫意。中國京劇藝術所特有的程式化特色,是西方現代派、先鋒派所不具備的。京劇藝術在技術訓練方面具有成套經驗和長期穩定性,這一成熟的寫意型舞台樣式已經被聯合國評為世界文化遺產。走出國門的京劇藝術傳播國粹藝術,贏取異域知音,我們的文化自豪感油然而生。

   (來源:中國僑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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