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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至蒙元時期的北庭面貌慢慢顯露
http://www.CRNTT.com   2019-09-06 14:00:48


  中評社北京9月6日電/穿過北庭故城南門,路旁一個巨大的土堆已經完全被考古人員揭開了它的面貌:層層叠叠的土坯,壘起了這個高大的台基。

  這座標記為6號佛寺的遺址,是一個夯土台基上建造的佛殿遺址,東西殘長24米,南北殘寬21米,殘高6.5米,台基之上的佛殿由土坯砌建,周圍有圍廊。“你們看這個台基,中間還有許多孔,有些孔還是貫通的,它到底起什麼作用,目前我們還沒有搞明白。”負責北庭故城考古的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負責人郭物這樣介紹。

  北庭故城的地位

  北庭故城遺址位於現在新疆昌吉回族自治州吉木薩爾縣城北偏東約12公里處。史料顯示,東漢明帝時期,在西域都護下設戊己兩校尉,耿恭為戊校尉,屯駐於吉木薩爾縣山前地帶的金滿城,是當時西域的車師後國王庭所在地。唐代天山北麓發展成為政治軍事中心,公元712年設置北庭都護府,以此地為治所,統轄北疆廣大地區,所以稱作北庭。宋代此城為高昌王的行宮,元代為別失八裡帥府。在雄峙天山北麓六百年後,從十四世紀中期開始,北庭故城逐漸衰落,十五世紀前期毀於戰火之中。

  北庭故城遺址核心區域占地1.5平方公里,包括北庭故城及北庭西大寺。其外城南北長約1.5公里,東西寬約1公里,大體分內外兩重城。內外城牆均有護城河、馬面、敵台和角樓。

  作為唐代北庭都護府治所,北庭故城是目前天山北麓保存最為完整、最大的一處古代城市遺址,是天山北麓古代文明的發祥地和古代絲綢之路北道必經之地,是唐王朝在新疆實行有效統治的見證。

  1988年,北庭故城遺址成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13年12月北庭故城遺址列為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是新疆首個國家考古遺址公園。2014年6月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唐代在平原上修建、擴建起來的北庭城相繼成為庭州、北庭都護府、北庭大都護府和伊西北庭節度使等機構的駐地,最終發展成為天山北麓的政治、軍事和文化中心,並先後被高昌回鶻、蒙元沿用至元末明初,總共有近800年歷史。

  北庭故城的考古

  多年來,北庭故城的考古發掘一直沒有停止,但因為北庭故城遺址周邊發現的紙本文書很少,文字材料只有一些碑刻殘片和回鶻時期佛教寺院的題記。2016年5至11月,考古人員在對北庭故城外城牆南門遺址進行考古發掘時,發現了一枚唐代的開元通寶錢幣,由此證明現有古城外城牆主體為唐代所建。

  2018年考古人員對內城城門及城牆的發掘表明,內城城牆主體可能也是唐代所建。內城城牆夯土土質純正,基本是荒地築城,推斷可能是庭州城及擴建之前的北庭都護府。外城牆夯土層有陶片、木炭、錢幣等人類活動的痕跡,因此推斷擴建外城時,原來城外已經有人居住。外城是在人口、軍隊、馬匹等不斷增長的情形下擴建的,主要是為了適應北庭級別提高、瀚海軍擴軍駐軍需求,表明當時中央政權對西域的管轄在不斷調整,日漸完善。

  2018年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聯合吉木薩爾縣文物局對北庭故城內內城西門、內城北門、外城北門、外城南門四座城門、一個佛寺近5450平方米的遺址進行考古發掘和勘探。此次發掘的面積是北庭故城迄今為止面積最大的一次,也是新疆考古歷史上發掘面積最大的一次。

  站在北門門洞處,郭物指著門洞的排叉柱說:“內城北門排叉柱中間是垂直的,兩邊隨城牆略有收分。門洞兩壁排叉柱的基坑,使用方形柱礎石,西側可見排叉柱柱槽7個,路面已經被毀。通過發掘東側城牆,確認有上馬道。通過探溝,清理出內城北門外側的護城壕。通過這些考古發現,我們初步證明這個城市的格局基本是唐代通過庭州、北庭都護府為代表的機構統治西域150多年間不斷建設完成的,大小兩套城牆的變化應當反映了故城從庭州到北庭都護府、伊西北庭節度使的發展演變歷史。高昌回鶻和蒙元時期基本沿用唐代北庭大的形制布局,僅做局部的修補和更改。”

  在內城西城門處,人們可以看到,門洞路面高於現代地面一米左右,在內城西門北側門洞發現九個排叉柱的柱槽及基坑,門洞有後期夯土封堵痕跡。郭物說:“我們從門址附近的解剖溝發掘後基本確定了護城河的位置、寬度和深度。內城西門門洞附近的護城河距城牆近20米,上口寬度為9至10米,深度2.9米。在內城西門城牆外側南邊發現一個用不同時期夯土和土坯建造的長方形封閉區域,可能是回鶻時期增建的一個建築遺跡,門洞北側可能也有,只不過被毀,這為進一步了解城門的時代和結構提供了新的材料。”

  郭物介紹,在內城北門旁邊探方裡,他們發現了蓮花紋的瓦當,這在北庭故城考古中是比較少見的。

  在內城北門南側,他們還發現了蓮紋磚鋪成的地面。整個蓮紋磚大致呈正方形,四個角為唐草紋,中間為花心,蓮瓣是中間的主題紋樣,形成一個完整的蓮花,外面一圈聯珠紋。“這種蓮花紋的瓦當和地磚在唐代非常盛行,尤其在皇家以及達官貴人階層,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象徵。北庭故城發現了蓮花紋方磚,說明北庭都護府作為北疆地區最高統治機構,級別較高,也充分說明了這裡的繁榮。”郭物說。

  考古發現還證明,外城北門門洞兩側的排叉柱使用木地袱為基礎,門洞寬4米。北門在歷史上曾被用土坯和土封堵。通過探溝的發掘可知,北門外有一條護城壕溝。在外城北門甕城的夯土裡面,發現了一枚開元通寶,對外城的城牆修建年代上限再次得以確認,證明修建的最早時間不會超過唐代鑄造這枚開元通寶時期。

  北庭故城的最新發現

  今年北庭故城的發掘面積是1800平方米。4月18日到6月27日,北庭考古隊初步完成北庭故城外城南門附近6號佛寺遺址和內城南牆疑似南門遺址的發掘。通過發掘可知,6號佛寺遺址和5號佛塔遺址時代主要為高昌回鶻時期,是北庭故城外城南門內一個規模較大的重要佛寺遺址。

  內城南牆中段台地發掘證明,這裡很有可能是作為南牆軍事指揮和警戒中心的一個大型敵台遺址,內城可能沒有設置南門。北庭故城內城可能是唐代最早建設的庭州城,後來相繼為北庭都護府、高昌回鶻夏都、元代宣慰司和元帥府的重要區域所在。這一發現很重要。

  郭物說:“通過這兩年的考古發掘,唐代至蒙元時期的北庭面貌慢慢顯露出來。可以看到新疆北疆最重要的軍政、軍府的格局及發展歷程,還有一些具體的細節。北庭考古將以實物證明漢唐時期,特別是唐代時期中原王朝在新疆有效的統治。”

  漫步荒野城中,殘存的城牆、坍塌的城門、靜謐的佛寺,仿佛訴說著一段充滿故事的過往。唐代詩人岑參擔任北庭節度使判官期間,曾寫下一首詩《北庭作》:“雁塞通鹽澤,龍堆接醋溝。孤城天北畔,絕域海西頭。”而今,面對這座有著獨特的地理人文風貌的千年故城,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繼承好歷史的饋贈,在保護中不斷探尋這座西域重鎮背後的故事,還原一個真實的北庭。

  來源:光明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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