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ML格式】 【 】 【打 印】 
馬來西亞華人青年千里赴華尋根
http://www.CRNTT.com   2018-05-21 10:50:21


戴祖亿讲述寻根故事。
  中評社香港5月21日電/馬來西亞《星洲日報》發布一篇文章,揭示近年來,馬來西亞許多會館、長者都開始辦尋根問祖之旅。不少年輕一輩都跟隨長輩的腳步,重新認識自己的祖籍文化。文中講述了華人青年戴祖億的尋根故事。

  文章摘編如下:

  下南洋時期,華人為了討生活,未能與親人好好告別,就與一班人乘著紅頭船漂洋過海,抵達南洋這片富饒之地。雖說大家有共同命運,但各自衍生出不同的結局。有者順利在有生之年“回唐山”(回中國);有些則沒有填上歸鄉日期,最後離世化成塵土。

  這些年,許多會館、長者都開始辦尋根問祖之旅。不少年輕一輩都跟隨長輩的腳步,重新認識自己的祖籍文化。

  尋根,對長者與新生代而言是截然不同的意義。對新生代而言則不是找回身份認同。他們知悉自己的籍貫與姓氏,但未必清楚祖輩家族歷史。

  尋根的本質就是溯源,當新生代找回自己的家族文化,無形中也讓家族譜系繼續繁衍不息。

  戴祖億的尋根故事簡直可被稱為“命運版”的尋根之旅。在沒有任何詳細線索下,卻不斷讓他碰上各種巧合和偶然,冥冥之中引領他順利找到祖父戴仕利的家鄉——福州古田前壟村。

  通常長輩會開口說回鄉探親,但27歲的他卻因為想知道更多關於祖父的事跡,決定踏上尋親之路。他的祖父在1977年因病逝世,當年才51歲。“從小到大我對祖父的印象是一片空白。”他稱,連母親也不曾見過這位家公。

  “我爸爸對祖父的印象是嚴父,會打罵孩子。所謂身教言教,當他在教育我們時,也一樣採取打罵的方式。”祖父去世時,父親才16歲。

  由於祖父非常嚴厲,關係就沒有那麼親密。另外,祖父的兄弟姐妹早已去世,戴祖億只能通過祖母的敘述去拼凑祖父的事跡。

  祖父6歲就離開中國福州古田來到馬來西亞雪州雪邦。當時雪邦有一個英國殖民政府的碼頭,通往柔佛笨珍的貨船都會在此停靠。戴祖億猜測他可能跟隨叔伯兄弟一起下南洋。第一份工作是幫人顧船。中間也換過多份工作,曾到Kampung LBJ芭地工作,直至存夠錢購買一塊地,才全職從事農耕工作。

  尋親之旅也可說是戴祖億想完成自己的想像,讓腦海有一個畫面。他很想做一個紀錄片,記錄自己的歷史。“最起碼要有一張照片,這樣以後我孩子問我,以前祖先怎麼來,那麼我可以展示這些照片。”

  巧合一:一則新聞觸發尋親任務

  中國現在的行政區域是福建省寧德市古田縣,但當年的古田仍屬於福州十邑,後來區域劃分重整,古田被納入寧德市。“福州古田”這4個字一夜就不見了,只有寧德古田。戴祖億還沒開始就遇到了第一個關卡。

  直至有一次在網上搜索古田資料時,意外發現一則2011年的新聞——《戴承聚辭世19日舉殯》。內文提及這位詩巫聞人在1932年誕生於拉讓江畔英基羅坡,祖籍中國福建古田縣吉巷鄉前壟村。這短短幾行字令他興奮得叫出來。由於父親的輩分以“承”命名,而祖父的家鄉就在前壟村,加上砂拉越有很多福州人居住。經過推敲,他就認定福建古田縣吉巷鄉前壟村就是祖父的家鄉。

  為了再三確認,他百度搜尋“前壟村”,發現該村一間學校的學生名單。一查看發現95%學生都姓戴,而且大多數姓名的前面兩個字都一樣。這也令他更篤定找到了祖父的家鄉。

  巧合二:親人竟是僑聯職員的鄰居

  當地交通並不方便,倘若從福州市開車去古田要兩三個小時車程。2016年12月25日,他與太太從吉隆坡飛往廈門,再前往古田。所幸當時已有高鐵前往古田,省去很多時間。“抵達古田車站之後,我們還要乘搭45分鐘的巴士才能抵達前壟村。”一路他們依靠百度地圖,看著小巴走在狹窄崎嶇的山路,經過多少村莊,最後來到了吉巷前壟村。

  “你們馬來(西亞)來的哦?那你們要不要捐錢給我們蓋……”當他開口詢問一些村民時,他們開口就會“詢問”是否要捐錢。“其實到了那個時候,我已經想要回去了。”但他的太太卻睜大眼睛說,既然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倒不如再走下去。後來有人建議他們找村長戴祖金。然而要探問這麼久遠的事跡,村長還是出動老村長戴煥奴來幫忙。大夥兒經過商討決定到古田鎮的福建省古田縣歸國華僑聯合會,希望通過他們尋找祖父的資料。

  與僑聯戴立彬碰面並告知一切後,對方一時也無從下手。隨後戴祖億和太太就返回了馬來西亞柔佛新山。兩個星期後,會長突然發微信說找到他的親戚了。“你是不是有一個親戚叫戴仕紅?”這句話突然揭開了一道曙光。戴仕紅正是祖父的哥哥。

  整個事件最神奇的地方是,當他們去找戴立彬時,恰好辦公室的一名職員聽到這個尋親故事,回家後就與鄰居閑聊此事。這位鄰居卻正是祖父的侄孫戴炳清。冥冥之中似乎有所安排,讓他們無形中相遇。

  “我到了古田,壓根兒沒想過要去僑聯。也因為這些巧合,就這樣讓戴炳清知道這個消息,我們才能相遇。”

  巧合三:祖父與侄兒的6封家書

  當戴炳清微信他的時候,雙方都擔心對方是不是騙子。直至他傳來了6封家書,戴祖億才正式確認對方的身份。

  由於大伯早逝,他的祖父在1960年至1967年間,就一直和遠在古田的侄兒戴承俤書信來往。“戴承俤還沒出世,他的父親就去世了。另外兩個弟弟已經來到馬來西亞了,所以周圍沒有親戚了。”因此戴祖億的祖父無形中擔起父親角色,與對方保持聯繫,陸續寄送物資和錢財回鄉。但是隨著戴祖億的祖父去世,就與戴承俤音訊全無長達40年。這段書信來往的故事,戴祖億的父親絲毫不知情。

  這些信的出現,遠遠超乎大家想像。“我爸爸都不知道有這個人存在。當我看到信的內容,我祖父有交代在南洋的狀況,包括叔叔出世的消息。我看到時很激動。原來當下家裡發生的事,祖父都有記錄起來然後轉告給中國的親戚知道。”

  當中有一件有趣的事,這些信不是戴祖億祖父親筆書寫。書信文末有寫上“合盛大寶號”,因此推測祖父是托人寫信。“以前識字的人太少。”戴祖億好奇的是,祖父應只熟悉福州話,那麼書寫信件的人是否也是福州人或通曉各種方言的人?這也無法考證。信中的內容也頗有歷史價值,文中提及有一年戴祖億的祖父用了50港元的運輸費。在1960年代,海外華人若郵寄物資,要通過香港轉運。

  未能有機會學古田話

  拜科技所賜,戴祖億成功聯繫上中國親戚。

  為了方便他們相認,對方甚至將兩場喜事安排在同一周,好讓他們能參與。第二次去前壟村,戴祖億就帶了父親、兩位叔叔和太太一起去。

  “我們與戴承俤相認時,對方已患有失智症。5分鐘前可能認得我們,5分鐘後就忘記了。”

  來到祖父的祖籍地,戴祖億笑說仿佛來到一個陌生地域,因為他無法猜透對方的談話內容。

  “福州話完全不在我的語言光譜裡面。”由於祖父祖母早年分居,祖母就帶著6歲的孩子離開大馬雪邦,在芙蓉、吉隆坡一帶工作。但為了工作只能把孩子托人照顧。當時孩子們就學會了廣東話和福建話。兒時的戴祖億自然沒機會學習福州話,當他在古田碰見親戚時,只能用中文普通話溝通。

  雖說是海外的親戚,但親戚們依然會視戴祖億等人為中國人。不過,與他們交談時,他會依然強調自己的國籍身份,“我內心會很敏感,在言談舉止中,我會強調自己來自馬來西亞,甚至和他們分享自己所學的馬來語。”

  藏在草叢數十年 祖墳重見天日

  至於是否有任何族譜留存,戴祖億稱,親戚們並沒有留下任何族譜。很多公廟祠堂都被拆除毀壞,只留下殘垣斷壁。然而問起為何沒想要重建祠堂時,他也無法從親戚口中得到答案。

  最為關鍵的則是祖墳。他說,這麼多年來,親戚們沒有去拜祭祖墳。直至他多次詢問,才從戴承俤的太太口中得知祖墳位置。

  祖墳附近就有高速大道,除非位於顯眼處,不然根本不會察覺附近有墳墓。經過叢林小道,他們才找到被雜草覆蓋的祖墳。

  墓碑早被重重攀藤植物、雜草依附著,可見數十年未有人來打理。清除乾淨後,戴祖億當下第一個反應是想上炷清香,一盡孝心。當提及要買香、水果拜祭時,對方卻突然說不用,就這樣帶他們走了。他嘆氣地說,這也許是一種文化失落。

掃描二維碼訪問中評網移動版 CNML格式】 【 】 【打 印掃描二維碼訪問中評社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