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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屆廣東現代舞周，只有來自南海的黃啓興代表佛山孤軍奮戰。圖為黃啓興參賽作品《傘》。 |
中評社廣州訊 恢宏的“鳥巢”中央，一幅山水畫卷緩緩展開，身著黑衣的舞者伴隨婉轉悠揚的古箏旋律，長袖輕舞酣暢寫意，在黃色如宣紙的畫布上留下一道道墨痕……這是2008年8月8日晚北京奧運開幕式上出場的第一個節目——現代舞《畫卷》。光影旋動中，中國向世界展示了除京劇、武術外的“當下面譜”。
據佛山日報報道，7月29日，為期七天的廣東現代舞周在廣州落幕，來自國內外的90多個團體為觀眾帶來了精彩紛呈的演出。如今，廣東現代舞周已成功舉辦了八屆，儼然成為廣州國際藝術名片，而佛山，這片市場還是一片空白。今年的慶典，也只有來自南海的黃啟興代表佛山孤軍奮戰。
現代舞，與觀眾相愛需要時間
廣東現代舞周剛結束，幕後推手曹誠淵正忙於事後的總結和檢討。8年來，只有30多人的廣東現代舞團作為廣州現代舞周的承辦者，每年總是馬不停蹄地忙碌著。在曹誠淵看來，現代舞周意不在“賽”，而是“展”，增進大眾的認識比功利性的比賽來得有意義。
其實，現代舞傳入中國只有短短20年，很多人連什麼是現代舞都分不清。從事現代舞超過40年的曹誠淵認為，世界上只有兩種舞蹈概念：傳統舞概念包括古典、民間、芭蕾、國標等，即有固定模式的肢體語言，另外的就是現代舞概念。
然而，面對只有肢體語言的前衛藝術，很多人怕看不懂望而卻步。現代舞在發展的初期，注定有點曲高和寡的味道。
對此，廣東現代舞周節目總監鄺為立顯得有點無奈，“沒有完整看過的人，怎麼能夠輕易說看不懂呢？”在去年舞周的閉幕節目《速度》中，台灣80後以青春活力的舞技，帶來了輕快的喜劇效果，令一位觀眾很受感動並起立鼓掌，“我16年沒看過現代舞，雖然看不懂，但很好看。”
“現代舞的變化很多，不拘一格，面對不同的作品，每個人在產生的共鳴和思考上都存在不同的差異，所以對現代舞的理解無標準的答案。”在鄺為立看來，現代舞的魅力也在於此。
小眾藝術與觀眾相愛是需要時間的，但僅靠一年7天的現代舞周顯然不夠。在佛山市面上，能買到關於現代舞的DVD，就只有台灣現代舞大師林懷民創辦的舞團“雲門舞集”的作品，其餘的簡直是鳳毛麟角，網上能查到的資料也是少之又少。要提升大眾的認知和欣賞水平，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缺平台，舞者艱難維生
畢業於星海音樂學院舞蹈系的黃啟興，已是第二次參加廣東現代舞周了，對上一次是2009年，去年因畢業忙於找工作而缺席。
8年時間浸淫在舞蹈中，黃啟興坦言最愛現代舞，很多無法用言語表達的話，都可以用身體訴說。雖然他很想加入舞團與舞為伴，但母親一句“你能跳到多少歲？”殘酷的現實潑了一盆冷水令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根據2006年美國的一份舞蹈研究報告顯示，單單在紐約市就有270個現代舞團。在人口接近14億的中國，有多少個專業現代舞團呢？答案是4個。在珠三角，就只有廣東現代舞團和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
廣東的高校這麼多，每年都有大量的舞蹈系學生畢業，但平台的缺乏讓黃啟興和他的同學很迷茫。據了解，一般舞團舞者的工資是底薪加提成的形式，每演一個節目有不同程度的提成，大團固定演出多有保證，小的就只能“望天打卦”，淡旺季收入差距甚大。
不穩定的因素令許多舞者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如今，黃啟興選擇到某中學教跳舞，趁暑假拾起他愛的現代舞，但同在佛山的同學，不是轉到大型國企旗下的舞團專攻民族舞，便是徹底放棄現代舞，當個“穩妥”的中學老師。他無奈地說，找個志同道合的人，很難。
與此相對的是香港的自由機制和寬闊的平台。在今年的“青年舞展”版塊中，畢業於香港演藝學院現代舞專業的梁芷茵與三位獨立舞蹈工作者得到香港城市當代舞蹈團的資助，組團帶來《濃.近.遠.淡》。她說香港有很多獨立舞蹈工作者，只要作品好就能向政府申請得到資助，而且香港小劇場很多，可以跟不同的人合作巡演賺錢，“雖然自己找機會幹得很辛苦，但競爭促成進步。”
思想性，有待衝破傳統枷鎖
黃色的射燈下，一把孤寂的傘低頭靜靜地躺在舞台，清澈的女聲表白響起，婉如一部纏綿悱惻的電影開場。黃啟興以優美輕柔的舞姿躍進眼前，拾起那把最愛的傘，依偎、共舞，滿眼是憐惜。忽而音樂一轉，離別、失去，黑暗中伸手夠不著，痛苦的惆悵寫滿臉上。這是黃啟興在本屆“青年舞展”上帶來的作品《傘》，說明上寫著：表達與傘的留戀之情。
黃啟興用了一個月時間排4分鐘的舞，看得出科班出身的他技巧很成熟，步步到位。然而在7月27日“青年舞展”的九個節目中，他的表現並不突出，思想深度和創意沒有湖南九鼎現代舞團荒誕詭異的《經鬼絡神》來得讓人驚喜——推、拉、搖、移自有其深意，觀眾頭腦急促轉動搜尋線索，演員嬉笑、恐慌、靜默、叫喊，乃至道具，都讓看完的人長久回味思考。
曹誠淵認為，現代舞是釋放人性的真實藝術，最大意義是反應時代精神，表現當下。“現代舞沒有絕對的經典，只是觀念上的記錄，隨著時代的不同，追求的是向前看。”正因為表達當代年青人的所思所想，曹誠淵豪言現代舞代表著一個國家的軟實力，是聯結世界的橋梁。
在他看來，內地編舞家的社會觸覺並不強，依然沒能衝破“動作美不美”、“技術是否靈巧”、“有沒有中國文化意識”等傳統枷鎖。
本屆舞周開幕節目《月亮光光》創作靈感來自香港電影《僵屍先生》，這種主動介入群眾的生活層面，探索藝術面對社會的大眾功能，是內地編舞家望塵莫及的。
被林懷民舞作《流浪者之歌》所震撼和關注了兩屆現代舞周的佛山觀眾王曉冰認為，中國的舞者注重“炫技”，“很多都有固定的套路與動作，思想性不高，沒意思。”親身與內地舞者交流的梁芷茵也說，內地舞者技巧強，但缺乏香港的國際性視野和多元化。
看前景
從中學生開始普及
其實，早在本屆廣東現代舞周開幕前，曾一度因資金問題而遺憾打出“最後一屆，暫別廣東”的標語。鄺為立感慨，舞周經濟上一直堅持獨立運作，並沒有額外的政府補貼，主要靠票房和捐贈維持日常的運作，為了推廣，票價設很低，但場地費和賓館漲價太厲害，不堪重負。
當大家都在惋惜的時候，省文化廳宣布撥出經費讓“現代舞周”這個廣東品牌不至於中斷，並真正落戶廣州。當廣州想著以現代舞擦亮城市名片之際，佛山卻是“滿城空”。
據了解，佛山的高校，如佛山科學技術學院等，並沒有舞蹈專業，僅有南海藝術高中、九江中學、旗峰中學設有舞蹈系。在人才培養上就與廣州差了一大截。在師資方面也存在缺點，基本上培養的方向以民族舞、芭蕾舞為主，鮮有涉及對現代舞理念的滲透。“很多家長和學生認為，多人的群舞就是現代舞。”黃啟興坦言，現代舞需要一定的思想性，中學生正處於青春期，對生活的理解較為薄弱，但可以從校園文化入手，編排符合他們心態的現代舞，慢慢普及。
他注意到，現在很多學生喜歡跳街舞，他正嘗試在現代舞中融入街舞元素，讓學生了解現代舞的自由與好玩之處，壯大群眾基礎。“希望我的夢想由我的學生來實現。”黃啟興說得有點心酸。
即使軟件具備，硬件上佛山也非常不足。很多現代舞發展於小劇場，但佛山僅有一個“黑匣子”劇場，基本是話劇界的天下，現代舞“被排外”。
文化建設不是一揮而就的，對於一些絕處蓬生的小眾藝術，只要能夠寄托人的精神和靈魂，予人思想啟迪，政府也應該加大扶持力度，讓其茁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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