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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南古代詩歌的發展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11-06-30 10:38:30  


  嶺南古代詩歌的發展,顯然是受中原的影響。明代以前,詩壇雖出現過張九齡、餘靖等大家,但詩人分布面不廣,這個時期還只是一個接受影響和醞釀高潮的時期。明代以後,嶺南詩壇詩人輩出,詩歌創作繁榮,詩論也顯成熟,嶺南詩壇才進入自為階段,並逐漸形成“嶺南詩派”。 

  一般認為嶺南最早的詩人是楊孚,他所著的《南裔異物贊》是用四言詩寫成的。楊詩頗有《詩經》風韵,比興言志已相當圓熟。如《鷓鴣》詩雲:“鳥象雌雞,自鳴鷓鴣。其志懷南,不思北徂。”漢詩多為四言詩,楊孚的創作也接受了這種形式。南朝梁、陳時期,曲江侯安都、“嶺南奇才”劉删等也以能詩著稱,但詩作極少流傳下來。 

  唐代嶺南最著名的詩人是張九齡,現存《曲江集》收有他的詩作二百三十多首,《全唐詩》錄為三卷。《感遇》詩十二首是他的代表作,其一雲:“蘭葉春葳蕤,桂花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誰知林栖者,聞風坐相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詩評家認為,張九齡的詩“直接漢魏,骨峻神疏,思深力遒”,為後代所推崇。作為唐初詩壇的革新者,張九齡用他的創作實踐力排梁陳宮廷詩的頽靡風氣,為唐詩的繁榮作出了貢獻。他的一些抒情詩頗為清新淡雅,被認為是“清淡派”的首創者。 

  從張九齡的創作成就看,唐代嶺南詩壇應有一定的基礎,詩人也當還有一些,可惜見諸記載的卻不多,晚唐嶺南詩人邵謁、陳陶也有詩名,《全唐詩》錄有陳陶詩二卷。 

  宋元嶺南詩壇仍顯冷清。北宋曲江人餘靖詩作沉鬱峭健,“骨格清蒼”,在詩壇獨樹一幟;南宋廣州崔與之筆力老健,詩作高華壯亮,有唐人遺韵;南宋番禺人李昴英也頗成就,詩風骨力遒健,剛直之氣自然不掩。元朝新會人羅蒙正、黎貞詩作不少,前者著有《希呂集》,後人認為他的詩“圭臬盛唐,元氣渾然,調高字響”;後者著有詩稿七卷,也都頗為雅正。 

  宋代嶺南作為官宦的貶所,不少著名名文人詩客被貶南來,其時間延續之長,地域流布之廣,幾乎為歷朝僅見。他們在嶺南的創作,既豐富了嶺南詩壇,也為嶺南詩壇日後的繁榮奠定了基礎。在這些詩家中,影響最大的當推蘇軾,他作為一代文豪,詩名顯著,在嶺南活動時間既長,所到的地方又多,粵中、粵東、粵西、粵北、海南島幾乎都留有他的詩篇,其影響自然可以想見。宋末朝廷南逃嶺南,士大夫一時雲集,如文天祥、陸秀夫等慷慨悲歌,對嶺南詩壇也不無影響。 

  現存嶺南宋詩甚少,過去有人認為是因為“崖門兵燹,版籍蕩然,無明均尚唐音,無人收拾”。這可能是原因之一,其實還應該看到,宋元時期嶺南詩壇還很不成熟,作者並不很多,所以傳世作品也就不多見了。南宋末年嶺南罹及戰亂,雖也湧現出趙必豫、李春叟、袁玧、陳紀、馬寶南、何文秀等愛國詩人,但其規模遠非南明時期可比,這裡也可看出宋元嶺南詩壇的薄弱。 

  入明以後,嶺南詩壇經過中原詩風的長期浸染,開始走向自為階段,一般士大夫幾乎都能為詩,而大家也代有人出。在嶺南詩派形成後,創作上更是高潮迭起,出現一派繁榮景象。 

  明初,孫卉、王佐、趙介、李德、黃哲等五位詩人,在廣州南園組織詩社,號稱“南園五子”。五子的詩作,上追唐人格調,力矯當時詩壇纖弱萎靡之風,為有明一代嶺南詩壇開創新局面。其中孫卉成就最高,被譽為“嶺南詩宗”。他的詩“氣象雄渾”、“清圓流麗”,“五古遠師漢魏,近體亦不失唐音,歌行尤琳琅可頌”。“南園五子”的詩作,有明代嘉靖年間陳暹的輯本《南園五先生詩》五卷,輯入詩作近二百首,其中孫卉作品最多,達一百餘篇。 

  繼“南園五子”之後,嶺南詩壇由邱浚、陳獻章、黃佐再欣高潮。邱浚詩多於錘煉,法度嚴謹,典雅清麗;黃佐詩“休貌雄闊,意思深醇”,風格壯浪恣肆。而陳獻章詩題材廣泛,詩風超妙自然、清新秀美,不愧為嶺南詩壇的大家。陳獻章,字公甫,新會人。在世時已有詩集傳世。現存詩作二千多篇。小詩寫景、狀物、抒情別有意趣。如《看柳》雲:“淺塘低竹小泥村,黃土墻扃白玉門。望見溪頭楊柳樹,行人都訝是桃源。”陳獻章作為心學大師,也常將學說入詩,他的學生湛若水將他的這類詩作編成《白沙子古詩教解》二卷。詩雖重於說理,但明白流暢,於形象處顯哲理,也頗有特色。如《示黃昊》雲:“高明之至,無物不覆。反求諸身,把柄在手。”陳獻章在詩壇的成就,不僅限於詩作,還表現於他的詩論。他認為“詩之工,詩之衰也”;詩應表達真情,應率真,“七情之發面為詩”,詩必須具有風韵,“無風韵則無詩矣”,“詩當雅健第一,忌俗與弱”。他還認為詩可大用,可小用,大用在於載道,小用在於“雪月風花之品題”,他當然更主張大用,正因為有見於此,他才寫了不少哲理詩。永樂成化年間,中原詩壇被浮靡的“台閣體”壟斷,嶺南詩風有別於此,已形成自己的風格。 

  明代中後期,嶺南又有“南園後五子”,他們是歐大任、黎民表、梁有譽、李時行、吳旦等。另外還有歐大相繼出,主張“力祛浮靡,還之風雅”。這時,由於明代已進行末世,民族矛盾尖銳,鬥爭激烈,社會問題層出不窮,歐大相的詩作以反映社會現實為主,為嶺南詩壇帶來了現實主義的風氣。隨著明代的衰落以至滅亡,這一詩風演變成壯懷激烈、堅貞不屈、視至如歸的民族精神的表現,愛國主義成了這一時期嶺南詩壇的主旋律。詩人很多,詩作也很多。他們的代表人是明末廣東三忠的陳子壯、陳邦彥、張家玉及鄺露、黎遂球、梁朝鐘、黃公輔、郭之奇等。代表作多為慷慨悲歌,如“儒冠多被英雄溺,爭得咸陽一劫灰”;“淚嘯複悲歌,嚙斷長虹氣”;“蹈海肯容高士節,望鄉終軫越人吟”;“泉路若逢文信國,不知雙眼可誰表”;“丈夫不做尋常死,縱死常山舌不磨”,等等。這是嶺南詩壇在明亡時畫下的感嘆號! 

  隨著清政權的日益鞏固,士大夫反清複明的追求逐漸從行動轉變成情緒,嶺南詩風也從慷慨激越轉變成深沉含蓄。如王邦畿“也知匕首無成事,只重荊軻一片心”;陳子升“世亂微臣珍晚節,塵空老眼極秋毫”;屈大均“故國江山徒夢寐,中華人物又消沉”。而這種風格,“嶺南三家”屈大均、陳恭尹、梁佩蘭的詩作表現得最充分。 

  屈大均,字翁山,番禺人。早年參加抗清鬥爭,後退隱不仕。其詩作前期慷慨豪邁,後期蒼涼深刻。《舊京感懷》雲:“羽翼秋高未奮飛,移家偏問帝王畿。文章總為先朝作,涕淚私從舊內揮。燕雀湖空荒草長,胭脂進滿落花肥。城邊亦有陰山在,怪得風沙暗翠微。”詩評家認為:“翁山之詩,兼李杜而有之。取材極博,熔鑄以自成家。”陳恭尹,字元孝,順德人。其父陳邦彥抗清亡家,陳恭尹幸免於難。共詩多寄故國河山之思,對清初嶺南的瘡痍荒涼局面也多有描寫。《崖門謁三忠祠》雲:“山木蕭蕭風更吹,兩崖波浪至今悲。一聲杜宇啼荒殿,十載愁人拜古祠。海水有門分上下,江山無地限華夷。停舟我亦艱難日,畏向蒼台讀舊碑。”詩作感慨深沉,悲歌嗚咽,從此可見其詩風的一斑。梁佩蘭,字芝五,南海人。與屈大均、陳恭尹一樣,也是由明入清的詩人,但與屈、陳不一樣的是,他曾入仕清朝。他的詩的造詣較為全面,而詩作也頗顯複雜的感情。早年多寫社會疾苦,有較高的現實主義價值。代表作如《藏馬行》等向為詩壇稱頌,其《秋夜宿陳元孝獨漉堂讀其先大司馬遺集感賦(一)》雲:“大節平生事,文章複不刊。墨痕尤似漬,碧血幾曾幹。自得乾坤正,誰知世事艱。草堂燈一點,霜氣迫人寒。” 

  清代嶺南詩壇也十分繁榮,馮敏昌、黎簡、宋湘號稱大家,至嘉慶,道光年間,“粵東三子”譚敬昭、黃培芳、張維屏繼起,把“嶺南詩派”的範疇推得更廣,內容和形式也更顯充實。
 
  來源: 廣東文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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