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洞》:執政幼稚期的記憶年輪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7-04-21 11:51:58  


大學時代的程賢章。
  歷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女孩,而是鐫刻在人類心頭的記憶年輪,而優秀的長篇小說,也有可能成為這種年輪的一部分。 

  《仙人洞》,16萬字,薄薄的一本,但誰敢說它不是宏大敍事呢?它“硬撼”中國長篇小說經典林立的“土改”題材,記錄了暴風驟雨、翻天覆地中的一段傷痛和哀歌,它沒有簡單地“謳歌”或者“揭露”,而是以一個年輕的土改工作隊員輝同志的視角,觸碰了一個從坎坷血戰中一路走來,終於取得億萬人擁戴地位的政權的執政幼稚期。 

  “仙人洞”無論從地名到流傳的故事,都凝結著中國農民式的理想,但這種理想在沒有與先進生產力和先進文化結合之時,是極易被扭曲、變形而變成怪胎的。“仙人洞”這個小山村,就是在極“左”思潮和“勇敢分子”陳冬的共同干擾下,新生政權除了竭力催生“耕者有其田”、“土地還家”新制度這個“嬰兒”外,平添了許多血污、淚水、痛楚乃至無辜的冤魂。 

  不錯,積弱沉屙的中國需要一場暴風驟雨的滌蕩。土改是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創舉之一,它是共產黨人開國執政之初解放和發展生產力的最寶貴的探索。然而萬事起頭難,革命的政黨成為執政的黨,肯定有一段時間有如嬰兒艱難學步。我近幾年因為創作上的原因,有幸接觸了大量廣東土改方面的素材,我深知,程賢章秉筆直書、觸摸歷史的年輪,需要極有勇氣和良知。土改之初,中央指示廣東作為新區,土改要溫和與穩妥些,但革命有幼稚期,也會患幼稚病,執政何嘗不是如此?終於,葉帥主持下穩妥漸進的土改被稱之為“和平土改”,理性的務實政策碰上了全國“一刀切”的剛性思維,《仙人洞》中的工作組長宋火是政策水平甚低的幹部,但因為他是“南下大軍”,所以偏偏讓這樣的“南下大軍”在各級領導層一夜間掛了帥,而熟悉本地情況,與群眾有天然的血肉聯繫的廣東幹部卻在一夜之間靠邊站,當然,南下大軍也有不少優秀幹部,盲目照搬老區經驗令大家都吃了不少苦頭。橫掃廣東大地的暴風驟雨,使華僑眾多、工商業相對發達、有對外開放基礎的廣東優勢反而成為廣東的劣勢甚至罪名,除了程賢章寫到的種種極端事例外,我孩提時見過的傳奇人物莫雄,似乎能在更高的層次上說明我們執政幼稚期的曲折坎坷:在土改中,因為“粵北廣大群眾堅決要求槍斃大地主、反動軍官莫雄”,起義將領莫雄險成刀下之鬼。殊不知,莫雄(1891———1980)在中國幾次革命浪潮中,是個對中國共產黨人有極大幫助的特殊人物,作為孫中山忠實衛士的他多次為共產黨人脫難消災,其中最突出的貢獻是:1934年,他出席蔣介石的絕密軍事會議,獲悉了第五次圍剿的《鐵桶圍剿》絕密,他即把此計劃交地下黨,中共中央接到情報後才立即下決心趕在蔣介石部署完成前主動撤出中央蘇區,這樣,才會產生後來震驚世界、彪炳史冊的中國工農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 

  就是這樣一位為中國革命作出過重要貢獻的愛國人士,卻被當時剛剛調到廣東的領導人批准槍決。幸得當時已經身處逆境的古大存得知後,心急如焚,立即向中央大聲疾呼:刀下留人!這位連葉帥也稱之為“莫大哥”的無名英雄,在命懸一線之中又得到當時中央主管情報工作的李克農同志的證實,才終於逃出生天,並在後來一直受到較好的禮遇,活到89歲高齡。 

  連莫雄這樣有大功的人的命運尚且如此,更遑論“仙人洞”小山村的山野草民了。 

  讀了《仙人洞》,我們能更好地領會這樣一個道理:共產黨人的執政能力並不是與生俱來的,其執政地位也不會是一勞永逸的。像我們讀《靜靜的頓河》、《白鹿原》一樣,經常撫摸革命時期、執政初期幼稚歷史記憶的年輪,對更深刻理解科學發展觀,在今後更科學地理解以人為本理念、執行實事求是的路線政策和構建和諧社會,有著重要意義。 

  作者:呂雷  

CNML格式】 【 】 【打 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