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娛樂時代的精神鏡像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7-06-27 16:57:37  


  在《代號SBS》這個非常實驗的標題下面,是個頗具實驗精神的文本。這種實驗精神在刁鬥身上是未曾間斷的,在今天尤其難能可貴。但同以往斷裂的敍述還是很不一樣,這次,刁鬥將可讀性、趣味性擺在了考慮的重要位置上。當然,考慮的首席是文本的整體意蘊,我願意將它當成一個解構主義文本來解讀。它要解構的是一個整體性的當下的社會氛圍———無處不在的虛無,大大小小的學習班不過是一個由頭、一個符號。無厘頭、符號的所指與能指的斷裂、無處不在的荒謬以及荒謬的真實,這都是刁鬥的切入點。 

  敍述由兩條線索交錯推進:主線是敍述者“我”———丈夫岳平,一個身兼二職的商業間諜:在X公司,我從不露面,我只以暗號接頭,定時寫情報獲取一份間諜的薪水;在Y公司,我已經冉冉升起,是個遊刃有餘的白領,並成為SBS這樣神秘的重要的高級後備人才培訓考察班的對象;輔線是“我”的妻子迎春,“小思品”(小學生思想品德教育)研究員。 

  小說的主體部分是我在SBS班上為期四周的遭際,在此,人換為符號,符號覆蓋了人,符號替代了人,最終是人的符號化、機械化。學習班是一連串匪夷所思的淘汰制培訓:死亡、愛情、性、權力、偷窺、馴服……所謂的培訓,不過是一場從身體到精神的高強度的折磨,方式怪誕瘋狂,讓人盲目乃至愚忠。與專制制度下對人進行的形形色色洗腦活動可以媲美。 

  在進入SBS集中學習之前,岳平不時地諷刺妻子迎春的智商。在“我”這個自以為掌握了社會運轉並在其中如魚得水的人看來,妻子的事業本身是一個毫無作為甚至可笑的空間。當前健康人的思想品德已成問題,小孩尤其弱智的思想品德就更成問題。所以,敍述者總是以居高臨下的導師身份面對妻子,殊不知,到故事結局兩人殊途同歸時,妻子則顯出了大智若愚的一面來,女人總是首先想到活下去,女人顯出了柔韌底下的堅強。 

  小說對現實的諷刺是輕的、幽默的,這種風趣貫穿在敍述口吻和細節當中。在這個泛娛樂化的時代,不僅一連串的淘汰是娛樂化的,就連臥底接頭用的暗號也是流行的段子。娛樂像厚厚的障蔽一樣包裹著失衡的我們。 

  《代號SBS》把沉重的悲劇變成了荒謬的喜劇,依靠情境的重疊推進。從小的方面可以說它是直接諷刺我們多如牛毛的培訓教育制度,從大的方面則是突出人的自由與獨立之困難。我們從小到大就在謊言、諂媚、暴力和淘汰的威脅中度過,欲望在大地上流淌,這樣畸形的情境很難生長出健康茁壯的人來。

  作者:申霞豔

CNML格式】 【 】 【打 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