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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煙花鎮》是花城原創叢書之一。 |
《煙花鎮》是膠東作家滕錦平的新作。這部小說以煙花鎮這樣一個富有寓意的膠東小鎮為背景，展現了當代中國農村獨特的現實景觀。小說選擇了詩意化的建構方式，以個人的眼光打量小鎮上的紛擾熙攘，繪製出了作者心中的生活本真。
小說的現實指向是非常明確的，即當代農村，尤其是小城鎮的變遷。從淺層意象上說，《煙花鎮》所描繪的是一個典型的北方沿海小鎮。能夠體現小城鎮城市化過程的各種元素在小說中應有盡有，如小說中反復描寫的冷藏廠、“環翠樓”和“梵蒂岡”等。這些時髦意象襯托了小說的現實感，使得所有人物都具有了一些煙火氣，他們的命運與小鎮的命運也息息相關起來。小說的主要情節線索就在這種現實感中展開。鎮長黃有法在即將卸任高升的書記周志明和野心勃勃要搶班奪權的副書記鄭霖之間處處調和，委曲求全，最終不勝其煩，斷然離開，改做“梵蒂岡”娛樂船的經理，但由於人命案被拘。情節並不複雜，但故事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則是豐富的，主人公的最終抉擇與小鎮上煙花般的生活場景構成了鮮明對比。因此，小說中的煙花鎮實在是一個象徵符號，既是轟轟烈烈的城市化進程的縮影，也是傳統道德價值觀念的最後停泊地。正如作者自己所言，這樣的小鎮“是一種獨特的文化聚落，其中的閉塞、壓抑、活躍及喧囂共存。”（《煙花鎮•後記》）可以說，煙花鎮就是當下中國農村的象徵。
如果說煙花鎮是設置在舞臺背後的幽遠佈景，那麼小說中的鎮長黃有法就是舞臺中央的獨舞者。說到底，黃有法是一個感性的人。作者在他的進與退之間塗抹上了人生無常的命運感。於是，以他為中心不斷搬演的一幕幕便好似有了靈性，使煙花鎮這個名字立體化了，名實相符。小鎮上的官場風雲和風月情色構築了黃有法生活的所有景致，但他的心靈卻日漸枯萎。小說中，作者通過大量心理描寫一步步展現了黃有法物質生活和精神世界的背離過程。歸根結底，他的外在世界是充滿物質性的，有作為小鎮官員應有的一切人間煙火；他的內在世界卻是相當文人化的，在“閉塞、壓抑、活躍及喧囂共存”的小鎮上固執地找尋著人生的詩意維度和精神上解脫之道。因此，他始終處於游離狀態，沒有能夠完全沉浸在俗世的擾攘中中規中矩地扮演自己的角色，更沒有能夠完全超然於煙花之外。相反，他是小說中的反思者、批判者，時時處處在思考著生活的意義，與周圍的生活格格不入。在這樣的意義上，他有些類似于加繆筆下的“局外人”，是一個內心的巨人，行動的懦夫。生活，對他而言，只是一次禪悟的過程，無論置身“廟堂”，還是身處“江湖”，他都沒有真正浸入到原汁原味的生活當中。煙花鎮和“梵蒂岡”都只是為他設置的“太虛幻境”。最終，作者為人物安排了一個黯淡的結局，仿佛要說明煙花的虛無和禪悟的無力。的確，在宏大的時代潮流面前，詩意化的生活和對人生意義的質詢都註定要以虛無結束，沒有拯救，也沒有逍遙。“總覺得這像一個謠傳或謊言，更願意相信，眼見著的或發生過的東西，遲早都是要沉沒的，而‘沉沒’是為了完成一個認知上的輪回。”（《煙花鎮•後記》）這樣看來，作者和小說都是悲觀的，因為執著于存在的意義。
值得一提的還有作者對生活的細緻觀察。比如，作者用“麥秸燒出的灶煙”來形容斷斷續續，非酷愛生活細節的人不能設此妙譬。“說是蹉跎或是荏苒，其實都不過一眨眼或一閃念的。”作者如此解讀人物的內心，也如此理解世事。縱使輝煌得意，誰又能保證那煙花過後不會是更大的神傷呢？究其根本，也許，煙花、禪悟與生活本來就是三位一體的，姑且稱為“生活禪”吧。只不過，煙花鎮上的一切世相和黃有法湯湯水水的心路歷程再一次警醒了我們。（作者：劉永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