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ML格式】 【 】 【打 印】 
《廖紅球詩書畫集》:竹唱大風歌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7-11-27 17:15:15  


廖紅球作品《雪竹圖》。
  竹是中華民族的歷史圖騰和精神圖騰之一。自《詩經》起,清麗的竹影就在中國文學藝術的長廊中搖曳著。竹的挺拔淩越,竹的高風亮節,竹的幽雅超俗,竹的虛心淡定,竹的亭亭玉立,竹的和諧共榮,竹的春筍叢生,竹的只求素綠……所有這一切都與美好、高潔、優雅的大境界相通相接相融相交相諧。或許,竹就是古老的中華文明、中華魂魄的骨格罷。人生有幾杆青竹相伴,自多一股蓬勃生命、昂揚心魂的清氣。

  這清氣便在廖紅球的生命中氤氳著蕩漾著通透著輕靈著飛揚著,面對他會有這樣的感覺。在他的模樣裏你找不到才子型的靈秀與清俊,也找不到庸碌者的俗氣與冷漠,更找不到官僚式的傲慢與顯擺。他長得非常廣東,非常概念,像竹一般素樸與單純,像我們在小城街角上隨便可以撞上的廣東父老鄉親中的任何一個。有些謝頂的前額,頑強地殘留著山字型的發際線,一雙總是很誠摯很和氣很淡定的眼睛被遮蔽在厚厚的眼瞼下面,嘴唇也稍厚,所以平生就說得少而做得多。就是這樣一個模樣朴樸實實普普通通的廖紅球,其實是拙於外而秀於內的。相處久了,就知道在他的胸襟裏心魂裏情懷裏血脈裏,有清氣通透,有大風呼嘯,有才情激蕩,有詩意滋蔓,有愛心溫潤。

  那都是因為他胸藏翠竹萬杆,那竹與竹之間的清幽便是他的境界。

  每到廣州,只要公務不忙,稍有閒暇,紅球一定約我去他的老宅,那是一幢歷經歲月滄桑的老樓的最頂層,一般時尚人家是不願住這種與天同此涼熱的房子的。但紅球愛它是因為可以漫步樓頂並把那裏變成一個家庭植物園。穿行其間,驀然讓我錯以為這是南亞熱帶叢林或非洲原始森林的一角。我們完全可以想見廖紅球從公務上下來,嘴角銜著一支嫋嫋的香煙,趿著腳趾很張揚的拖鞋,提著噴水壺東澆澆西弄弄,與紅塵世態相忘於江湖,與紅花嫩葉相伴於月下,該是怎樣的閒情怡趣和陶然若仙。我去了,紅球就一定把大大的畫案鋪開,文房四寶齊整地擺好,於是我和他各立一側,開始揮毫作畫。我天生是“當牛做馬”的命,畫的自然是一批大寫意的笨牛奔馬,紅球則揮灑著他清雅的竹。談笑風生、切磋技藝、相互點評之間,常常不覺已是夜半。哦,與紅球在一起竟是這樣的快樂與陶醉、忘我與真摯!

  在中國畫史上,能入史和不能入史的,專業的和業餘的,畫竹者甚眾。到了相當水準之後,技藝品位境界雖仍有區分不同,但一眼望去,就很難再分伯仲高下了。依我所見,這時候就要看畫裏是否有一股“氣”,也就是氣脈氣魄氣韻氣度氣勢——這是一種形而上的感覺,像不像竹倒在其次了。竹生江南,因此史上畫竹多江南風韻,偏于清麗清秀清高,畫品雖有超凡脫俗之意,卻也難免透著清寒孤高的單薄與單調、獨處一隅的遁世與寂寥。命中註定竹子自古以來一個模樣一種顏色,這樣的竹畫了千百年,看得多了,太熟稔了,也就很難有新鮮的衝動並沉醉陶冶其中去細細品味什麼了。

  畢加索有句名言,藝術貴在“不重複自己也不重複別人”。也就是今天我們所說的創新。重複是藝術的死敵,創新是藝術的生命,對畫竹來說重複尤為大忌。當我細品榮寶齋新近出版的《廖紅球詩書畫集》之際,不禁感慨良深,感歎不已,紅球畫竹有新意新風新魂魄矣!

  我曾這樣認為,好的文學作品是沒有語言文字的——沉迷沉醉沉浸其中的人們已經穿過字裏行間,深深融入作品的情境並為之感慨唏噓。同樣,好的畫是沒有邊界的——畫家所擁有的情感、思想以及一顆博大的心靈怎麼可能有邊界呢?紅球的竹就發榮於江南,然後揮戈北上,雄糾糾越過長江黃河,於是畫中躍然橫漫出大北方的霸氣野氣雄氣大氣!他的目光所及筆觸所及情懷所及,既有西湖越秀之竹的清麗與幽雅,也有冰峰雪漠之竹的浩然與傲然,在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塞北本是看不到竹的,紅球卻讓它們在那裏鐵骨錚錚地挺立著。尤其看他的長幅大幅的雪中竹霜中竹風中竹雨中竹,那呼嘯的長風凜冽的寒氣還有蒼茫天宇冰雪大地風雲雷電乃至心緒百結世象萬千,都在畫幅之外卻又盡收畫意之中,正所謂畫有限而意無盡也!

  與紅球相處已久,知道他在做公民、做家人、做花匠、做領導、做作家、做畫家上,紅球都是好人。但我剛剛驚異地發現,紅球竟然還是如此“表裏不一”的人——表面看上去那樣普通、樸素、淡定、謙謹,內心卻橫亙著一個海闊天空、風雲際會、洶湧澎湃的藝術世界!(作者:蔣巍)  

CNML格式】 【 】 【打 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