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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仙也有殘缺》 |
11月3日，著名漫畫家方成將攜徒弟王林、趙曉蘇回老家中山市小欖鎮名家畫廊舉辦大型水墨漫畫展。方成與健在的丁聰和華君武並稱中國漫畫界三老，半生嬉笑怒駡，晚年方成致力於中國水墨漫畫創新，風格大成。
9歲離開中山老家，輾轉漂泊數十載，九十耄耋之年的方成回故鄉的腳步越來越勤。晚年，他為自己刻制了一方“中山郎”的印章。因結交廣泛，常常以畫會友，數十年來，方成珍藏了不少著名書畫家的墨寶。自1992年開始，方成陸續將所藏珍貴書畫連同自己的代表作捐獻給家鄉中山。此次畫展作為他近年來“幽默水墨”的代表，他也特別選擇在中山舉辦。本報記者對他進行了專訪。
●比你忙的老頭
“我是方成，不是老師。”面對記者“方成老師”的稱呼，方成作了一個極其敏捷風趣的開場白。
自幼離開廣東中山老家，鄉音已改，方成操著滿口“京片子”，講起一段段與漫畫有關的陳年往事，“翻出”與儲安平、侯寶林、錢鐘書、楊絳等文化名人交往的二三事。
方成不僅快人快語，而且步履矯健，辦事利落，全然不見九旬老人的氣息。20年前，方成就曾一個人騎自行車追公共汽車，被丁聰形容為“在北京大街小巷風馳電掣地狂奔”。對此，方成說根本不值一提：“現在我偶爾還會騎自行車。”
方成埋怨現在的報社都不約他畫漫畫了，所以他留在家裏寫書研究幽默，快變成“寫家”了。已經出了50多本幽默論著的方成，將推出今年第3本書，他平日還不間斷地寫雜文投稿給報社。“讓自己忙起來，才不會老啊！”
今年中秋，他剛同另一位年近90歲的老秀才黃宗江出遊蜀都歸來。現在他每天6點起床，忙著給柏楊的《醜陋的中國人》畫插圖。“我看柏楊的書有同感，中國人目前文明程度不高，我要畫一畫！”方成說，中國人的“醜陋”首先在於有錯不敢認。
明天就要到廣州的方成還準備投一篇稿，此行回老家中山辦完畫展後，他還安排了去深圳講學。這都不算，方成正讓人把他的文章譯成英文在國外發表。“我以前在美國大學講幽默，以後要去趟歐洲，到那兒講講中國的幽默。”
說了兩個小時，方成想起手頭還有活：“嘿！只要沒人採訪，我都在寫東西。”一句調笑後，方成又忙去了。
我的漫畫人生
●1943年 馮玉祥送我“三個辣椒”
話外音：少年方成目睹了日本侵略下水深火熱的中國社會，決心以畫筆投入戰鬥。1935年爆發“12•9”學生運動時，還在北平讀高中的方成與同學一起參加遊行，不幸被保安隊用大刀砍中背部。他回到宿舍後，氣憤地提筆作了自己第一幅漫畫：一把沾滿鮮血的大刀，旁邊題寫著一句話：“中國人的刀，哪國人的血？”之後被同學貼在了學校大門口，以示抗議。
我1938年考入武漢大學化學系。當年的武漢大學有朱光潛、葉聖陶等一大批知名學者，學風自由。為支持抗戰，我和同學們在學校辦起了壁報，一辦就是3年，我專門負責畫漫畫，每週一幅。當時，我比照上海一些漫畫雜誌的作品創作，《三毛流浪記》的孫叔平、丁聰都成為我的模仿對象。畢業後，我分到四川樂山黃海化工研究社，但卻一直想著畫漫畫。
說來有趣，1943年，主張抗日的將領馮玉祥到四川為抗戰募捐，他剛好來到我們研究社參觀。我本來在做試驗，忽然看到社長陪同一個人進了實驗室，我一眼就認出了是馮玉祥。因為他當時經常上報紙，圓圓的臉上帶著微笑。我趁機仔細觀察了一下，然後畫了一張馮玉祥的速寫。
同事們都說我畫得很像，晚上我們一起送到了馮玉祥的住處。他當時正在燈下看書，看了我的畫以後他挺開心，連說“畫得很像”。然後他拿出紙筆，沉思了一會兒，揮筆給我回贈了一張彩色水墨。這幅畫特別有趣，他畫了3個鮮豔的大辣椒送給我。
畫完辣椒後，馮玉祥又問了我的姓名，稍加思考題上一首打油詩：“紅辣椒，綠辣椒／吃起來味最好／大家多吃些／定把倭寇打跑。”
我估摸著當時馮玉祥為了抗日四處募捐，也就要四處送些字畫打點人情，沒想到他也送我一張。我覺得挺意外，就向馮玉祥連連道謝，他卻說：“互有往來嘛。”因為他的畫作不多見，我一直把這幅畫當寶貝一樣藏著，前幾年，我把它捐給了老家中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