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十年”憶往事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7-06-29 15:52:12  


  上世紀的1997年是難忘的一年,香港在與祖國分離100年後又回到了祖國的懷抱。就在回歸的7月,我在北京潘家園市場購到了一幅“香港回歸,舉國歡慶”的年畫。年畫用水粉上彩,畫面上,男女青年手持“熱烈慶祝香港回到祖國懷抱”的標語,舞獅子,揮龍燈,嗩呐聲聲,鑼鼓喧天,一派喜慶場面。我發現這幅畫時,它已在一位買主手裏。我問那位買主花多少錢買的,他遲疑了一下說,花400元剛買的。他能告訴我多少錢而且有些遲疑,憑我多年的逛攤經驗便知,一是他說的400元有水分;二是他可以轉手。於是,我說,轉讓嗎?他說,你能給多少錢?我說,加100元吧,他說,加200吧,這畫在刊物上剛發表,出版社扔出來的。於是我花600元買下了這幅年畫。

  地攤上,雜亂無章,真假難辨。眾多書畫中,我能看上這幅並非出於名家的畫,是我對畫有情,畫與我有緣,因我在香港工作了4年。回到家看著這幅畫,鼻子發酸,情不自禁湧出一股酸甜苦辣俱全的味兒來。我默默自語,啊,香港是中國的一個特區了,以後是“中國香港”了。
  
  叫大陸人“表叔”

  我是上世紀1986年外派香港工作的。那時,電視節目裏常插有一個廣告,一個肥胖的男士,舉著一個小藥瓶說:“聽大陸的表叔杠(講),胃CU(仙優),好耶!”這個廣告播了大概有幾年,在香港幾乎家喻戶曉。後來才知道,“表叔”是出於樣板戲《紅燈記》小鐵梅的唱段,“我家的表叔數不清……”於是一直感覺很彆扭,感覺是一種羞辱,不管再好的節目,一出現這個廣告我就關電視。

  香港節假日多,我又是單身,閒暇時間我愛逛摩羅街和油麻地有古玩的地攤。一次,在油麻地跳蚤市場,一位看來是內地移民的所謂香港人,專買歐洲製造的舊機器零件如齒輪、軸承什麼的。他看到我是國內來的,手裏拿著一個青花盤,就用挑釁的語氣說,你們大陸“表叔”來這兒盡撿大陸的碗碟破爛,我們香港人是撿人家發達國家的先進設備。這番話對我自尊心刺激很大。我當場反駁說,先生,你撿的才是外國的垃圾,而我這是國寶!中國的國寶!他說,你怎麼開口中國閉口中國的,這裏還不是解放區的天。我看話不投機,就走開了。
  
  正常的活動不能公開

  當時,我們在香港的共產黨員叫A員.聽上世紀50年代、60年代外派香港的人講,當時的共產黨員被稱為“紅豆沙”。黨員的組織活動一般晚上集中在支部書記的家裏進行,重要的活動要移到深圳。到香港不久,一次香港新華分社組織我們處級以上黨員到深圳聽傳達中央文件,一位做近代史研究、編制在新華分社的教授孫梁大姐因事沒去。下午六點我回到香港駐地,一進門就聽電話在響,孫大姐著急地說,小王啊,你可回來了,大姐給你做好了飯菜,來吃吧。一下午時間往返深圳與香港,過羅湖關,排隊、填出入境卡,又累又餓。大姐給我準備了豐盛的飯菜。吃完飯後,大姐說,你給我傳達一下會議精神吧。哎呀,整個傳達我都在斷斷續續睡覺。大姐感到很失望。這以後,我每次去深圳開會回來,總逗大姐,準備好飯菜了嗎,我去給您傳達文件。
  
  講國語被看不起

  我剛到香港不久,在中巴車站問路,上年紀的人聽不懂國語。一位香港大學歷史系的女學生很熱情,她能聽懂國語,但說不好,後來我和她還成了“一幫一,一對紅”,她教我學粵語,我教她學國語。這個女學生很愛國,她把我帶到香港大學博物館看中國的文物,她為中國悠久的歷史,為自己是個中國人而感到自豪。一次我送她回家,她家住九龍的政府公屋。她的同學和鄰居看到她帶著位講國語的大陸男士,總向我們投以白眼。後來女學生不再跟我聯繫了。

  我的一位老領導,是位部級老幹部,出差香港,我們幾個原在他辦公室工作過的年輕人,請他在香港飯店吃飯。他說,這裏的中國人講話我們怎麼都聽不懂。飯間播放電影《霍元甲》裏那首膾炙人口的主題歌“睜開眼吧……”,他說,這那兒叫歌,梆梆梆,聽著就像是敲梆子,他讓服務員講國語,飯店老闆就要把他趕出去,說他是不受歡迎的人。我們幾個與老闆爭執不休,還惹來了警察,那次大家都很不愉快。

  那都是多年前的往事了。近幾年我多次去香港。出入關口,都很方便。香港人對內地人很尊重。電影、電視上再也聽不到“表叔”。講國語成了時尚,飯店、商場的服務員都講國語。感覺和在國內出差沒什麼兩樣了。

  作者:王金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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