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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廂記》的“春”與“秋”
http://www.CRNTT.com   2020-02-17 13:12:34


  中評社北京2月17日電/據光明日報報道,王實甫的《西廂記》雜劇在文學史和戲曲史上頗負盛名,被賈仲明譽為“新雜劇,舊傳奇,《西廂記》天下奪魁”(〔凌波仙〕吊詞)。作為崔張故事的改編本,該劇充分發揮雜劇文體的特點,將抒情與敘事緊密結合,於小說、諸宮調之外,另塑典範。其中值得關注的改變,是對“春”與“秋”的時間框架的設定,所謂“《西廂記》謂之《春秋》,以會合以春,別離以秋雲耳”(李開先《詞謔》)。

  回溯崔張故事的流變,作為故事源頭的唐傳奇《鶯鶯傳》雖然提到了春、秋,卻並沒有強調春與秋的季節特點與故事發展、人物情感的關係。李紳的《鶯鶯歌》注意到春天的背景,把鶯鶯的身姿和芳草花時相聯繫。宋人的相關吟咏如趙令畤《蝶戀花鼓子詞》、毛滂《調笑轉踏》也只是借春景以抒情。無論詩歌、鼓子詞,還是轉踏,他們對春天的歌咏,均源於詩詞所共同具有的抒情傳統。

  在崔張故事的流傳過程中,對春天、秋天景色的大量歌咏是從《董西廂》開始的。金代董解元的《西廂記諸宮調》作為一部說唱作品,在改編崔張故事時,表現出對春天、秋天這兩個季節的特別重視。其中有大量的曲詞歌咏春天的思念、秋天的離愁。比如“聯詩”以後的〔雙調·豆葉黃〕曲:“薄薄春陰,釀花天氣,雨兒廉纖,風兒淅瀝。藥欄兒邊,鈎窗兒外,妝點新晴:花染深紅,柳拖輕翠。采蕊的游蜂,兩兩相攜;弄巧的黃鸝,雙雙作對。對景傷懷恨自己。病裡逢春,四海無家,一身客寄。”(卷一)清人焦循曾盛贊《董西廂》的曲詞。但是,在《董西廂》中,作者雖然大量借助春天、秋天來抒情,卻仍延續了《鶯鶯傳》順序交代事件發展時間點的做法,且春季、秋季反覆出現。在《董西廂》中,“春”與“秋”是抒情的利器,並不具有結構的意義。

  中國傳統戲曲“合言語、動作、歌唱,以演一故事”。戲曲劇本的寫作,如何演繹故事,如何“搭架”,一再為曲學家所強調,而對“時間”的處理正是其中重要的一環。王實甫在把鶯鶯故事改編為雜劇時,從表現崔張愛情這個核心出發,把“春”與“秋”確定為故事展開的時間框架,所謂“相見時紅雨紛紛點綠苔,別離後黃葉蕭蕭凝暮靄”(第五本楔子〔仙呂·賞花時〕)。故事主人公在春天相見,在秋天送別。春與秋的季節更替與人物的聚散離合、劇本情節的推進嵌合為一體。

  《西廂記》雜劇既把“春”與“秋”確定為故事的時間框架,故著意突出這兩個季節,集中筆力於春日的思念、秋日的別愁。一方面,全劇花了大量的筆墨鋪寫春天的相遇、聯詩、聽琴、私會、秋日的離別。另一方面,在鶯鶯張生春宵私會的情節之後,雜劇雖和《董西廂》一樣,隨之表現老夫人發現了二人的私情,但《董西廂》在此處對情節多做鋪展,寫“拂旦,令紅娘招生小飲”;寫張生向法聰借錢為定物;寫赴宴;寫“後數日,生行”。雜劇則在老夫人責問紅娘後,隨即叫來鶯鶯、張生,並且要求張生第二天即上朝取應。整個劇本對故事的搬演就此迅速推進到“秋”,展開秋日的“長亭送別”。這不僅使得情節十分緊凑,而且也強調了“秋天”這個時間節點。對“春”與“秋”兩個時間點的確定與著力表現,使《西廂記》雜劇中的崔張故事具有了一個貫通而清晰的脈絡。

  也正是在“春”與“秋”的框架下,劇本發揮傳統文化中季節所蘊含的情感,利用雜劇“扮演”的特點,把春天、秋天,與人物的思緒緊密結合,借助曲辭,對人物的心事做細膩深入的挖掘。“春”與“秋”的季候,使雜劇中鶯鶯張生的愛情在抒情方面與詩歌傳統充分銜接。傳統戲曲的抒情性由此得到了很好的彰顯。同時,劇本對“春”“秋”二季的表現又緊扣情節發展,讓自然景色為劇情的展開服務。比如在故事的開始,《董西廂》是由敘述者來交代春天:“貞元十七年二月中旬間,生至蒲州,乃今之河中府是也……〔仙呂調·賞花時〕芳草茸茸去路遠,八百里地秦川春色早,花木秀芳郊。蒲州近也,景物盡堪描。○西有黃河東華岳,乳口敵樓沒與高,仿佛來到雲霄。黃流滾滾,時複起風濤。”(卷一)但《西廂記》雜劇則是在鶯鶯出場時,讓鶯鶯直接唱出心中對春天的感觸:“可正是人值殘春蒲郡東,門掩重關蕭寺中;花落水流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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