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 印】 
李穀一:以無限精力為祖國歌唱
http://www.CRNTT.com   2019-09-20 16:35:00


訪談現場。(圖片來源:人民網)
  中評社北京9月20日電/“你的身影,你的歌聲,永遠印在,我的心中”,訪談現場一句清唱就擊中人心。唱過千萬遍的歌曲,再張口仍然蘊含著濃濃的情感,聲入人心。這是李穀一演唱的魅力。

  改革開放之初,她以一首《鄉戀》推開窗,讓人們看到百花齊放的文藝之春。《我和我的祖國》《難忘今宵》《絨花》……她以甜美細膩飽含深情的嗓音留下了幾代人傳唱的經典之聲。從學花鼓戲的小姑娘一直唱進人民大會堂,從顛覆傳統唱法到創業輕音樂團,從創作戲歌到合作年輕音樂人,李穀一在藝術道路上的創新從未停止。未來,她還要“繼續以無限精力去歌唱”。

  從“不喜歡花鼓戲”到唱進人民大會堂

  強國論壇:您最初為什麼選擇學習花鼓戲?學習歲月中印象最深的是什麼?

  李穀一:最早我是學聲樂,但是那時老師覺得我沒有變聲,所以讓我先學舞蹈,讓我在湖南藝術學院舞蹈專修科學古典舞劇。後來我轉行到湖南省花鼓戲劇院,從1961年就開始學唱我的花鼓戲。有一件最難忘的事,就是1965年我們來北京匯演。當時我們有十個小戲在中南五省匯演的時候表現不錯,來北京匯報。我們在大會堂小會堂給領導人演出,後來我還上了天安門觀禮台。作為一個地方演員,又那麼年輕,能夠到人民大會堂演出,又能上觀禮台觀看10月1日的國慶大遊行,在那個時候見到了毛主席。後來在人民大會堂毛主席和其他領導人接見我們,跟我們照了相。這是我終身難忘的。從不喜歡、不了解、不理解到最後喜歡花鼓戲,而且取得了一定的成就,這就是花鼓戲演員的一個大概過程。它是我藝術的起步,是我以後藝術道路長河的根基、土壤。
<nextpage>

   文藝為人服務 唱出生活酸甜苦辣

  強國論壇:《鄉戀》當年引發的爭議對中國音樂文化的發展有哪些意義?

  李穀一:改革開放以後,《鄉戀》開始突破“關卡”。當時對這首歌,大家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認為這種聲音的表達不太“革命”,引起了很大的爭論甚至批判。文藝創作,我們情感的抒發到底應該怎麼走?只有一種嗎?這首歌在當時來講就是一種創新和嘗試。我唱這首歌的時候想區別於過去歌曲的唱法,所以用了半聲、輕聲,很抒情的演唱方法,比較柔美、比較甜美地去唱它,唱人的情感。改革開放是以人為本,我們文藝是為人服務,人的七情六欲,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很多東西我們要表現出來。一種情感就太單調了,也不可能只有一種情感。高強響硬的作品是需要的,但不是唯一。按照當時的評論,這首歌在那個時候是起到裡程碑的作用。因為它畢竟是推開了一扇窗,讓我們的思想得到解放,讓我們知道文藝創作是百花齊放,不是一花獨放。各種唱法都有喜歡的群體,個人可以保持自己的唱法。但是有一點,就是要老百姓喜聞樂見。

  強國論壇:怎樣看待《難忘今宵》成為大眾心中難以超越的“春晚記憶”?

  李穀一:《難忘今宵》本來是為春節晚會創作的,現在大家約定俗成,不聽《難忘今宵》就覺得晚會還沒有結束,意猶未盡。現在很多學校、單位包括家庭的聚會,也要把唱《難忘今宵》作為一個結束的“儀式”。為什麼?它的歌詞太絕妙——“神州萬裡共懷抱,共祝願,祖國好”——不管你在哪個角落,只要是炎黃子孫,都會有這個心願,希望祖國一天天強大;“青山在,人未老”,親朋好友“明年春來再相邀”,舊的一年過去了,新年也可以做很多計劃,做很多事情。大家就把它當成辭舊迎新的一個儀式。每年春晚辛苦的都是舞蹈演員、舞台工作者、導演組,他們一步都不能離開工作崗位。舞蹈演員來回換衣服,很辛苦,滿身都是大汗;舞美燈光師也到不了前台,看不了節目,只能在後面聽聲音。作為文藝工作者,逢年過節是我們工作最忙的時候,也是最應該忙的時候,從事這一行就應該有心理準備。所以不能跟家里團聚,家屬們也都能夠理解。我們不在乎這個事情。
<nextpage>
  探索改革 創業中國輕音樂團

  強國論壇:1982年您創辦了中國輕音樂團。樂團在創辦和運營中經歷過哪些挑戰?  

  李穀一:1982年我從中央樂團出來組建中國輕音樂團。一是做藝術品種的改革,那個時候“輕音樂”是外來詞,不完全是流行音樂,也不完全是傳統音樂和古典音樂,里面包羅萬象。我們是兩部分,一個是樂隊,一個是歌唱,西洋的、民族的、通俗的唱法都有。我們最大的實踐就是文藝體制的改革,這也是最重要的。當時就想試一試,後來給我們批的是“官辦民助”。辦,但是國家並不養你們,想要自己走市場經濟這一軌。當全國大環境都沒有改的時候,一個品種改,很難。當時因為我名氣比較大,自己又是團長,所以要去和演出公司談業務,為了100塊錢都要談到晚上兩三點鐘,事無巨細,而且必須每一場我都得去演唱,很累很累。財、物很困難,尤其人才進不來,很多人都是義務為我們服務。開會、學習、研究策劃節目都是在我家里。排練的時候,因為孩子們住的比較分散,有時候借回龍觀賓館的禮堂去排練,來回就得四個小時,都是自己打車或者坐公共汽車去排練,很艱苦。當時我們的口號是“農村包圍城市”,先在農村演出實踐一下,看我們這個藝術品種老百姓歡不歡迎,最後才到城市演出。我們到湖南邊遠山區演出,到江蘇蘇北地區十個城市演出,應該講是非常成功的。後來我們到大城市演出,北京很多領導同志來看我們演出了,對我們鼓勵很大;美國前總統裡根和他的夫人南希1985年來中國訪問的時候,中國輕樂團在人民大會堂為他們演出;我們還參與了很多義務演出。表現得還是蠻好。後來我們又回歸了文化部。

  傳揚戲曲文化 “戲歌”味更濃

  強國論壇:作為湖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花鼓戲傳承人,您在傳承花鼓戲上做了哪些努力? 

  李穀一:花鼓戲是我藝術的土壤,也是我的根,在我的歌曲里面有很多花鼓戲的成份在里面。我錄音的時候錄了一些花鼓戲,利用各種機會和條件,盡量演唱我的花鼓戲。90年代初,我提出了“戲歌”這一概念——戲曲有幾百種,創作者把元素提煉出來,用創作歌曲的辦法新寫的一種藝術歌曲,用創作歌曲的方法把戲曲的元素融到里面,有濃鬱的戲種風格。比如《前門情思大碗茶》,1984年我和薑昆在春晚演唱的《劉海砍樵》。我在唱《瀏陽河》的時候也保留了戲曲的味道,有幾個字用湖南地方的方言唱;《故鄉是北京》里“走遍了南北西東”,如果沒有學過唱京劇,或者大鼓,可能就唱不好。戲歌突破了地域、語言,能夠讓更多的老百姓更好地了解中國的戲曲。戲曲行腔出來就不一樣,味道更濃,讓我們的古老的戲曲能夠更傳承、傳播、傳揚和發展。
<nextpage>
  時代要求作品不斷出新

  強國論壇:現在一首歌成為“經典”是否越來越難了? 

  李穀一:對經典作品我有四點看法。第一,思想性,一定是真善美、正能量,符合我們的國情和民情。第二點,藝術水平,不管是男聲或者女聲,不管是音樂還是歌詞,都是高標準的。比如《難忘今宵》的旋律、歌詞,我們唱的是家國情懷、大愛無疆。當然也有“小”的,像《鄉戀》,唱小情、家情。第三點,群眾性,家喻戶曉,喜聞樂見。第四點,時間性,不是唱幾個月或者幾年,是很長很長,永遠流傳下來。我們有很多經典,50年代以後的電影、歌劇歌曲,很多傳到現在,永遠唱不忘。為什麼現在經典難形成?其實也不見得。很多歌曲也還是形成了,因為現在的作品豐富多彩,越來越多,平台也越來越多,所以有點不知道從哪選擇了。這個時代就是節奏快,聽歌、唱歌也是如此。觀眾要求演員更換得特別快,願意不斷看新的作品出來,所以很難“經典”。但實際上有很多歌曲是寫得不錯的,而且旋律大家都很喜歡,尤其有很多影視作品的音樂寫得很好。

  合作年輕人 挑戰帶來驚喜

  強國論壇:近年來您和很多年輕音樂人合作,有哪些不一樣的感受?

  李穀一:是給我一種激勵,一種鼓勵。比如說我和霍尊唱《一念花開》。霍尊是老百姓都已經熟悉的年輕演員,唱得非常好,我現在已經75歲,他才26歲,我們倆加起來100多歲,必須要跟他配合,跟他縮短這個距離,聲音的用法就要返回16歲之前那個聲音,所以對我是很大的挑戰,而且我也願意接受這種挑戰。還有和小蟲他們合作的《龍文》,也不能唱得很老氣,像我這個年齡,要唱很年輕的聲音,對於一個老同志來講就是一個挑戰。給我一個最大的驚喜和感慨是,小蟲把我的中低聲部發揮得很好。過去我這個聲部唱歌都是往高唱,唱到HighC,到降B,中低聲區反而唱得很少,他恰恰把我中低聲區挖掘出來了,拓寬了我的音域,讓我非常感動,非常興奮,我非常感謝他。和任何一個音樂人或者跟任何一個年輕藝術家合作,對我們來講都是一種挑戰,都是一種激勵,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nextpage>
  以有限生命無限精力探索歌唱

  強國論壇:您在基層慰問演出活動中有哪些難忘經歷?

  李穀一:我們經常去部隊演出,邊防、海防、空軍,很多地方我們都去過,最難忘的就是老山前線。我們去了一個月,在戰場的前沿,炸彈還埋在我們這邊,司令帶我們走的時候說你們一步都不能落,一個一個踩著我的腳印走,走偏了要踩到炸彈。我們在演出中看到很多年輕人剃光頭了,他們說要上前線,如果受了重傷,留頭髮不好搶救,給我們震撼挺大的。他們年紀輕輕地坐在那里,為保衛祖國,作出犧牲的準備,看到自己的親人來慰問演出還是歡天喜地的。一想到每次火災、天災、地震的時候,總是人民解放軍衝在前面,他們為國家的安全獻出自己的鮮血和寶貴的生命,就有講不出來的心酸和難過。希望我們能夠懂得他們,能夠懂得保衛我們的這些人民子弟兵,珍惜和平。

  強國論壇:新中國成立70周年之際,回顧自己的藝術生涯,您有哪些感受?

  李穀一:我從藝57年,是一步一步走過來、一步一步感受過來的,對國家的變化,我自己的成長,都是深有體會的。一個人成長,離不開好的環境,離不開黨和國家的政策,也離不開自己的艱苦奮鬥,離不開老師、同行們的鼓勵和支持。改革開放開始,我自己去探索去創新,唱了很多歌曲,這幾十年都是在黨的培養下、國家的培養下,在同仁們、老師們的幫助下,自己一步步走到現在。現在我退休了,但是我想,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精力可能是無限的,我願意以自己有限的生命和無限的精力,在歌唱事業中,向黨、向國家奉獻自己的餘熱。
   (來源:人民網)

掃描二維碼訪問中評網移動版 】 【打 印掃描二維碼訪問中評社微信  

 相關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