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頁 第2頁 】 
金庸:《基本法》讓港人“不怕政府,怕老婆”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7-06-16 16:37:40  



  記者:博士準備攻讀什麼方向? 

  金庸:還是讀唐史,具體方向現在還沒有最後定。本來想研究匈奴和匈牙利的關係,因為我認為匈牙利國是匈奴人建的,結果被教授否決了。後來我又想研究雲南大理國的歷史,老師卻說已經有個法國人和德國人研究得很好,所以又被否決了。要找一個課題真的很難,我最後找到唐朝的一段歷史,打算對“玄武門之變”進行新研究,因為我提出其實李世民的兵力不強,不可能發動兵變殺死兄弟和姑姑,老師說你這個有新意,終於通過了。 

  記者:沒想到老師會這麼嚴格吧? 

  金庸:要找一個好老師很難的,老師學問很好,這樣我才能真正學到學問啊。 

  記者:您能適應這種學習嗎? 

  金庸:挺不容易的,中國的唐詩,《資治通鑒》,都要好好看。對我來說最難的是論文,因為論文要用英文寫。我英文不好,所以比較辛苦。英語的口試難度比較大,但學校考慮到我的情況,就格外開恩,給了一個65分的及格分,這樣我才能繼續念博士。(笑) 

  記者:您的“金迷”們一定不明白,您這麼大年紀這麼高成就還要再去辛苦念書? 

  金庸:(笑)其實已經有高校給過我名譽文學博士的學位,但是我喜歡校園生活啊。來到學校裏,才發現自己很多書都沒有看過,所以覺得跟他們學習,收穫很大。活到老學到老。 

  記者:能跟我們說說現在英國主流社會對香港回歸的看法嗎? 

  金庸:對於香港的回歸問題,英國一直有兩派意見,一派是堅持時間到了,就應該歸還;但另一派認為不應歸還。過去他們總說中國人不懂民主,但是英國現在已經看到變化了,也就不再講了。英國人承認一點——中國的“一國兩制”,他們是無話可說的。 

  關於武俠:現在我寫不下去了 

  從1955年至1972年,金庸寫完人生中的14部武俠小說,戛然而止。然而他繪出的那一個個俠客夢,卻在一代代人心中生根發芽,綿綿不絕。 

  記者:您承認自己是個民族主義者嗎? 

  金庸:從我的作品裏面確實體現了這種思想,不贊成對中國的侵略。 

  記者:您作品中的主角總是有一種被拋棄的孤獨感,這是不是一種隱喻? 

  金庸:(笑)我自己沒覺得。 

  記者:武俠小說的寫作現在是不是不景氣了?對將來發展形勢有什麼展望? 

  金庸:現在我自己是寫不下去了,因為覺得已經沒什麼好寫的了。 

  記者:還有,最近百家講壇有專家在講您的作品,還在討論《雪山飛狐》中胡斐那一刀到底有沒有砍下去?您這次的修改中有沒有寫? 

  金庸:(笑)我自己還是不知道。 

  記者:有人說,您說您自己最喜歡的小說主角是令狐沖,但是真實性格卻更像郭靖。 

  金庸:(笑)我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我喜歡我筆下的每一個主角,包括韋小寶。 

  金大俠印象 

  在得知我約訪到金庸談回歸後,好幾位自稱“骨灰級”“金迷”的朋友都跟我說:拜託了,給金庸寫一個大點的版面。曾有人說,凡有中國人之處必有金庸的小說在流傳,生於上個世紀70年代長於上世紀80年代的我們感受尤深。 

  所以去見金大俠,內心裏難免都懷著一種隱隱的嚮往。金庸在香港的辦公室,佔據北角一座高級寫字樓。落地玻璃窗環及三面,似乎淩空架在蔚藍色海面之上;靠門的一面牆是一個超大書櫃,曾經陪伴我們枕邊慰藉多少難眠之夜的一個個俠客夢,靜靜地排列著。 

  去見他的那個下午,香港有很好的陽光,可是比不上老人敍說英國校園生活時笑容的燦爛。這是他最喜歡談的話題,輕鬆興奮得像個孩子,兩眼眯成一條細線。看著這一身越老越天真的力氣,那一刻我甚至有點妒忌,也完全理解了這名83歲的老頭為何還要背著書包上學堂。 

  他剛剛結束對自己作品的一輪大修改。採訪結束時他端詳著那個大書櫃,眯著眼睛,讓我們各自在他最新修改的版本中挑一套。看見最先被挑走的是《神雕俠侶》和《射雕英雄傳》,他又是眯眯一笑,然後工整地在每一套的扉頁上分別寫下我們每個人的名字。 

  我們在一代代的俠客夢中逐漸變得成熟,金大俠卻在幸福地變老;他早就不再寫了,這幾年來屢被改編的影視作品卻越發地俗不可耐。不過我依然相信,那些源於字裏行間的夢與感動,是永遠都不會被忘懷的。 

  記者手記:人物傳奇 

  在江湖中寄託政治情懷 

  要寫金庸的傳奇,總有一種毋庸贅言的感覺。所以在這裏,我們只書寫一代武俠泰斗的政治情懷。事實上,金庸一生中最大的兩筆財富——一為武俠,一為報紙,俱是他抒發政治情懷的陣地。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陳平原曾將金庸定位為“有政治抱負的小說家”。 

  下午寫小說 晚上寫社評 

  查家幾百年來名人輩出,清朝皇帝康熙稱之為“唐宋以來巨族,江南有數人家”。17歲時,年輕的查良鏞就開始初現他的“政治”才能——他寫了一篇題為《愛麗絲漫遊記》的文章貼在學校壁報,影射學校的訓導主任。 

  抗戰後期他如願考進當時在南京的中央政治學校外交系。但卻因為看不慣一些國民黨職業學生在大學裏裝腔作勢,結果被校方勒令退學。 

  1948年底,查良鏞被派往香港《大公報》工作,但是他依然沒有放棄自己的政治情懷——新中國建立初期,他毅然拋妻離職北上外交部求職,但因為出身問題,他最終放棄了當外交官的念頭。 

  重回《大公報》後,他不久調到《新晚報》當副刊編輯。其時梁羽生正好也在《新晚報》任職,兩名好友相約在報紙上開始了自己的武俠小說連載。1955年,金庸初試身手的《書劍恩仇錄》一舉成名。上個世紀50年代,他與梁羽生和百劍堂主同寫武俠小說,人稱“三劍客”。從此,他的武俠寫作一發不可收拾,一直寫到1972年。 

  隨後金庸拿著8萬元港幣創立《明報》。這份報紙的機遇是1962年5月,10萬內地居民波浪式地湧向彈丸之地的香港,形成一股浩浩蕩蕩的“逃亡潮”,香港處於一片混亂之中。《明報》詳盡評論“逃亡潮”,結果聲名大噪,發行量倍增。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金庸一手寫小說,一手寫社評;通常是下午寫小說,晚上寫社評。實際上,小說中的武俠江湖是其政治情懷的寄寓,而社評則是政治情懷的理性闡發陣地。 

  1967年夏季,被稱為“香港式文化大革命”的“暴動”發生,金庸因支持港府被“左派”罵為“漢奸”、“走狗”、“豺狼鏞”。有人揚言要火燒《明報》,金庸沒有因此放棄自己的立場。 

  起草《基本法》問心無愧 

  1981年,他作為香港新聞界的第一人受了鄧小平的接見,這次對內地的訪問讓他感觸良多。1985年,金庸成為基本法的起草委員會委員。1990年2月27日,《基本法》通過,金庸說:“我覺得自己問心無愧!” 

  1991年,金庸宣佈從明報退休。可是打算“淡出”的他卻忍不住在1992年再出山,只因為該年年底,新上任的港督彭定康拋出“政改方案”,引發中英新一輪政治風波,他忍不住又“重出江湖”筆戰彭定康。 

  晚年的金庸逐漸退隱,卻積極訪問臺灣和內地,那雙充滿政治情懷的眼睛,始終閃亮。有人說,抓住了金庸的政治情懷,也就抓住了他一生的主線。    


 【 第1頁 第2頁 】


CNML格式】 【 】 【打 印】  

 相關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