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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我和你們一樣 反美反日反台獨

http://www.chinareviewnews.com   2009-08-04 09:51:31  


 

  人物周刊:您年輕時也是“慘綠少年”,大學時代還為情事自殺過,怎麼變成後來的樣子?

  李敖: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人是可以磨練的。笨的人不斷犯錯誤,聰明的人知道該如何選擇。我現在訓練自己就可以沒有負面情緒,什麼是負面情緒,就都是不好的情緒。苦惱啊,憤懣啊,怨天尤人啊,我沒有這些情緒。正面的我都有:快樂、囂張啊。原來負面情緒是可以消滅的!

  你多愁善感,你看見花也發愁,還要葬花對不對?如果你想花是花,我是我;太陽是太陽,我是我;月亮是月亮,我是我,我們欣賞它的美,不把自己和他們捆在一起,這就是聰明人的做法啊。

  人物周刊:其實您是一個有入世和救世情懷的人,玩世的一面是怎麼來的?

  李敖:玩世這一面,可能是受了美國人的影響。我一輩子沒去過美國,也沒出過國,如果說美國人有什麼優點,就是幽默感,幽默感是很重要的。

  人物周刊:這個優點您年輕時、穿長衫的時代有嗎?

  李敖:那當然沒有了。我說一個例子,德國人,納粹,是聽著瓦格納後殺人。美國人是講著笑話後殺人,這是最大的不同。格調比德國人低,但美國人的確有幽默感。

  人物周刊:您年輕時在軍隊呆過,機緣巧合也和台灣的演藝界混在一起,比如和李翰祥、劉家昌他們,都能如魚得水,怎麼做到的?

  李敖:這一點我是受了胡適的影響,他平常看了俗人可以講幾句俗話。我很隨和的,我在軍隊時就了解了一個道理:你講他能聽得懂的話,你只能得到他的腦;你講他能說的話,你才能得到他的心。就是我跟你一樣講粗話的時候,你才能對我認同。

  人物周刊:您的反宗教立場,現在還堅持嗎?

  李敖:年輕時我是無鬼論者,現在我談不可知論。有沒有鬼我不知道,只是理論上相信沒有鬼,斷言沒有鬼也是沒有證據的。

  人物周刊:您批評宗教的精神鴉片性時,沒考慮到宗教有益於世道人心這一面嗎?

  李敖:我很羨慕啊,我一個朋友媽媽死掉了,還很快樂,認為上帝來接她了。人偏執可以偏執到這個地步,恐怖啊!我開始騙自己,可是騙不到。

  不可知就是不可知啊。我看到愛因斯坦的傳記裡,他為上帝擲不擲篩子,和所有科學家打對台。這就是我的缺點——我的數學不行,所以我對理科的了解還比較局限。(笑)愛因斯坦也這樣感慨,感慨自己的數學不好。

  人物周刊:您有很多面向,不同角度會有不同的李敖印象,這是自己修煉的結果還是天生如斯?

  李敖:我跟您說,這都是後天學的,而且可以從書本裡面磨練出來。我沒單獨佩服什麼人物,你不要笑,江青那個臭婆娘,在受審的時候,一點都不孬,你再看看吳法憲他們,都成了孬種,她會講狠話,我是失敗了,可是我不孬。這一個單項就吸引了我。我沒有一個朋友,自己摸索,一個人關著門做皇上,自己亂搞。

  人物周刊:您最真實的一面我們是看不到了,獨處時一般會是怎樣?

  李敖:就告訴你一點,絕對不會有生悶氣的時候,只有水平的感覺和快樂的感覺,如果有一點點沉悶的感覺,那就技術上把它擊倒,tko(技術擊倒)嘛。(好比拳擊時)打你眼睛,眼睛流血了,裁判說你不能打了,tko嘛。人生也是一樣,悶悶的,那洗個澡吧,或者騎車,可能騎一身大汗,情緒就會改變。運動非常好,可是我不方便,出去跑啊游泳啊浪費我太多時間。

  人物周刊:您的人生道路,是陰差陽錯,還是高度規劃好的?

  李敖:我都是按照小時候在北京定的方向在走。那時我覺得我是個很好的會寫文章的人,後來發現自己還可以講話。都是後天訓練的,我做了2000場電視節目。是這麼一個特立獨行的單幹戶。

  有一些美國所謂的學者和我說,如果你在大陸,沒出來,你會這樣嗎?我說我有那麼笨麼?我可能做了王洪文,他和我同歲,我有我的方法。當然我也可能會倒黴,像郭沫若兒子郭世英那樣,26歲就被幹掉了。可為什麼就會倒黴呢?也許就會沾了便宜啊。錢鍾書的說法很有趣,文革倒黴的人就是他自己鬧事,都是你們自己惹來的,可錢鍾書自己在家裡也不能避免外面打架啊,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再談女人:模特好看但不能上床

  人物周刊:我覺得您警惕性很強,是坐牢後遺症,還是因為您獲得的愛不夠多?

  李敖:千萬不要接受這些心理分析的玩意,都是不準確的。像我就完全沒有戀母情結,可是戀母情結被他們說得頭頭是道的。心理學說分析夢很有道理,但是一到分析夢的內容就胡說八道了,哪裡有那麼好解釋的?!

  人物周刊:我姑妄言之,您姑妄聽之。我覺得您還是最愛胡因夢。

  李敖:那是你太不了解我了。她是個漂亮女人倒是真的,很少有女人能這樣——在一個公共場合裡,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奪走。她不單是漂亮,她有一種氣勢。

  人物周刊:那您為什麼在她50歲時還給她送花,而且那個告白似乎有些酸溜溜。(笑)

  李敖:這就是我的厲害地方啊!50朵荷蘭的玫瑰花,還配了一個法國的花盆,花了我8000塊錢給她。後來報上登出來她也非常感動啊。其實我是提醒她——你50了,你老了。

  人物周刊:您罵兩蔣父子、罵國民黨、罵民進黨很英勇,可您下筆為什麼對您尊重的老師輩,對和您曾經有過情愛關係的女人也不留情呢?看了您的自傳告白,我想很多讀者都有此一問。

  李敖:事實上已經夠留情了,我罵我前妻,她做了多少壞事啊!你們都不了解她,我對她一直不諒解,直到台灣有一個人,施明德,他的前妻出現,我才諒解我的前妻。(施明德)前妻,那麼醜的老太太,門牙都不全,看看我的前妻多漂亮。你不知道當人有了偏執狂以後,你的前妻最麻煩。

  人物周刊:您有個觀點,女人長得漂亮就好了,就不要有思想了,很反動啊。(笑)

  李敖: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就是作怪嘛。像我的前妻就是。她有了小孩子,她斷定是男的,現在斷定男女檢查就知道了,她不願檢查,她就照男的來處理,結果生出來一看是女的,大叫怎麼生出來女的?她得了癌症,本來應該動手術,她不肯,跑到印尼,說有一個醫生伸手一摸,你的癌症就沒有了。結果摸了半天,回來以後還有。怎麼可以這樣無知?這不是我糟蹋她,這是她寫在自傳裡面的。只是這一章在大陸版本裡給删掉了。你看她漂亮,你就會原諒她的一切,可是人怎麼可以這麼荒謬?

  人物周刊:您這種女性觀,您對台灣新女性的批判,現在是完全政治不正確了。

  李敖:肯定不正確嘛。(笑)這些人的頭腦怎麼可能辨別是非呢?可是她有相當高的知名度或者偏執狂,反倒影響別人。

  人物周刊:您還是喜歡那種秀美修長的女孩子嗎?

  李敖:我喜歡的女孩子,5個字(他一字一頓曲著一個個指頭數)——瘦、高、白、秀、幼,我的朋友都喜歡成年的女人,風騷,有戀母情結,都是笨蛋。(笑)

  人物周刊:您這是強者性格,喜歡女孩子比較傳統,比較纖細柔順的。

  李敖:模特走秀,好看,可是不能上床,太硌了,走過來和躺床上就不一樣。這種辨別就很細膩的。

  人物周刊:那您肯定不喜歡西方女子了。

  李敖:美國人都瘋掉了,女人都muscle(肌肉型),太糟糕了,我覺得女人太壯了不好看。

  人物周刊:您對您的前輩比如老師姚從吾先生的批評,夠苛刻的,其實您也說了他很多好話。

  李敖:我沒有批評他啊,我只是說他笨,他其笨無比。(但)我還有很多面你們是看不到的,我會去他的墳前看他,我就說要(之前探路的朋友)把墳前的草都清掉,你們要給我照片看。就是前幾天的事情。

  人物周刊:包括對殷海光太太的批評,您其實很尊重、讚美她的,卻又說她是教棍。

  李敖:這就是好的中文,有黨棍,有棍子出現了。用信仰者、迷信者都不行,用棍子才能形容可惡的一面。

  人物周刊:劉會雲後來去了哪裡?在您的眾多女朋友中,您筆下對她格外憐愛,稱她“知我最深,護我最力”。

  李敖:不清楚,後來和一個男演員結婚,以後就不清楚了。在鳳凰的節目中,我還給她寫詩——明知你即將遠走,明知我志不移,明知他灰飛煙滅,也要下這盤殘棋。這說明你出國了,我還在台灣和這幫人攪,結果下了半天是一盤爛棋。

  我在60年代就有這種感覺,我浪費了很多生命,可是我沒辦法,我打比喻——孫悟空被二郎神打的時候,二郎神派狗來咬他,你知道吧,孫悟空沒辦法,只好打狗嘛。所以我有很多和狗作戰的記錄,原因就是我無法選擇我的敵人。

  談家人、情人和教育

  人物周刊:您處理年華老去的事情相當灑脫,比如長住在陽明山,一星期只回市區見家人兩三次,都是您有意識安排的嗎?

  李敖: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獨家的——我一直有情婦,很年輕的情婦,17歲的,以前是我的模特。可是我前列腺開刀的時候,我躺在醫院裡面,陳文茜來看我,夜裡10點,她看到一個小女孩子站在我的旁邊,竊竊私語,陳文茜一來,她就走了。陳文茜問我這人誰?我說我的情婦,她說那你和她談什麼呢?我說我要遣散她,就是再見了。

  不是說前列腺開刀以後不好,而是沒有以前那麼好,你懂我意思吧。我就說這是拳王阿裡定律——他一拳出來,大概300磅,把你就打死了。哪怕他揮出去的拳只有100磅,我們還是打不過。他不是和你比較,而是和自己比。

  人物周刊:您在這裡披露自己的私生活,如果我們的報道刊登出來,會不會對您的家庭生活造成影響?

  李敖:(微笑)不會,她看不到。

  人物周刊:關於教育話題,您覺得自己是一個好父親麼?

  李敖:我可以說我是一個好祖父。我女兒和我差60歲,我兒子和我差58歲,你就必須得警醒,她/他太聰明,你那一套不靈了。現在的小孩子都比想象的要壞太多了,你說不能看A片,其實他早就看過了。

  人物周刊:您兒子今年17歲,你們之間有代溝嗎?

  李敖:我兒子對我倒不是不尊重,因為我比他壞太多了。(笑)所以很奇怪,從他身上看不出反叛。

  人物周刊:那會不會因為您太“壞”,他怎麼也超不過您,只好放棄反叛了?(笑)

  李敖:我們經歷的很多事情,都不是他所能理解的。我和他說,你拿個尺子去量小雞雞有多長,我陪他看過,他躲避不了這個誘惑。我過去也有過所謂的“慘綠時代”,有過“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時代,就是自己慢慢磨練,現在就已經爐火純青了。

  人物周刊:過去台灣向大陸輸出精英文化,比如您的書等,現在則是輸出流行文化、娛樂節目,您孩子看電視嗎?

  李敖:不得了。真是敗壞人心。我對我兒子不管的原因,就是管不了,電腦在他手裡,你搶不掉的。這就是美國文化的後遺症啊。

  人物周刊:您自己斯巴達式的苦修方式,想過應用在孩子身上嗎?

  李敖:沒有。我覺得小孩子成長的過程太複雜了,不是一個人能影響的。我自己也不是斯巴達式,過去的時候是,可是用這個辦法和自己過不去,多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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