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徐佳正在備戰第三次高考。
剝洋葱:對他們三人最初的印象有什麼不同?
鄭瓊:袁晗寒有獨立思想,能自由表達,自我很清晰,她就像暖棚里的一朵艶麗的花,兀自開放,引人注目。徐佳的生命力很強,跟爬藤一樣,他有韌性,但沒什麼後援,只能自己野蠻生長。馬百娟更像高原鹽碱地上的野草,在石頭縫里努力掙扎活著。
剝洋葱:2009年開機時,是否預設過他們三個人的人生軌跡?
鄭瓊:不知道準確的軌跡,但會知道大概的方向。袁晗寒退學後已經在申請國外的學校。2009年我見到徐佳時,他正在準備第三次高考,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考上。第一次見馬百娟時,我也不知道她以後將是什麼樣的人生,直到2012年再去拍攝,她已經輟學,我拍攝她哥哥工作的陶瓷廠時,看到有女工在流水線上工作,沒有任何防護,我的感覺是,這就是馬百娟們的未來。這不是預言,生活的邏輯就是這樣,馬百娟們以後可能就會在這裡,這是她們的命運。
剝洋葱:拍攝時間是2009年到2015年,最初就確定以六年作為拍攝周期嗎?
鄭瓊:沒有。最初沒有預算也沒確定周期,2009年拍完之後素材就一直放在那裡,沒有剪輯,後來意外入選了BBC的一檔節目,之後我又陸續補拍了幾次,直到2015年。
“習以為常的東西,會產生荒誕的效果”
剝洋葱:斷斷續續拍攝的六年中,讓你印象最深的場景是什麼?
鄭瓊:馬百娟一家人拉著驢子,走很遠的盤山路,翻山越嶺去收糜穀的場景。他們走在盤山路的畫面是很美的,一下子擊中了我,但拍攝時我真的覺得心碎,他們收的那點糜穀,不夠吃一個禮拜,晾在院子里還要被麻雀(電視劇)分走一些,他們真的像螞蟻一樣在求生活。
還有馬百娟坐在山包上讀作文,說她長大了要去北京上大學,上大學以後要去打工掙錢,一個月掙一千塊,買面,因為家裡面不夠吃,還要蓋房子、挖水窖。聽完我覺得很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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