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任何時代能夠像現在這樣缺少方向感,伴隨著傳統的混亂枯萎,整個20世紀的現代藝術是一個“宣言”的大雜燴,從後印象派到畢卡索到康定斯基到波洛克巫師一般的抽象表現主義,有500多個流派和宣言被製造出來。這在戰後的美國尤其熱鬧,大量的“風格”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競相炫耀:大色域抽象繪畫、硬邊抽象、法國新現實主義、波普、貧窮藝術,還有各種行為藝術、觀念藝術……
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匠們為了獲得技巧必須花上十多年刻苦學習、實踐,而現在,這在美國被認為絲毫沒有必要,憑藉一個好點子好想法,初出茅廬的美院學生即可一夜成名。人們越來越搞不清楚如今的藝術究竟還有何種作為,所以有“藝術終結”的聲音。
本書的作者丹托認為,現在藝術家的唯一作用是“研究藝術自身的本質”。“藝術邀請我們進行知性思考,不再是為了創造藝術的目的,而是為了從哲學上理解藝術是什麼。”在傳統的視覺藝術中,藝術總是和視覺審美相聯繫的,無論是印象派後印象派,立體主義野獸派超現實主義,都是在視覺上做文章,不斷地通過作品的視覺穿透力和震撼力傳達美術作品的藝術感覺。蒙克的《嚎叫》與畢卡索的《阿維農少女》對傳統的突破,也是技法題材或者表現情感的突破,仍然是屬於視覺藝術的範疇,美的震撼、醜的刺激、或者對於現代社會的感同身受,是現代藝術的價值。而近幾十年的先鋒藝術,或者後現代藝術,更多地表達了一種概念,一種哲學思考,杜尚等人不斷地拷問“藝術自身的本質”,布裏洛盒子是普通的盒子,但是擺放在博物館裏的盒子與普通盒子的意義有所不同,前者挑戰了藝術的邊界與範圍。
擺在中國藝術家面前的尷尬是,當我們解脫意識形態束縛,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所有的風格都已經被人家嘗試完了,無論走什麼新路子都是過時貨。洋人們只給咱們留下了一點點他者的位置,如同1890年的歐洲藝術家看一個黑人製作祭祀和巫術的面具。藝術家們為了與世界對話,也在處心積慮地從事新的藝術,如某大師的裝瘋戲劇、後現代音樂、吃死嬰的行為藝術,可惜拋卻了我們的語境卻不知所云,不妨用此來比喻:一個人兇狠地撕扯自己的頭髮,想把自己拽到空中高人一等。那種渴望和怒氣的確洶湧著巨大的躁動,可惜缺乏腳踏實地的思考。丹托的書也許能讓我們多一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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