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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廣安選擇傳統方式的意義

http://www.CRNTT.com 2007-02-03 02:00:36 陳履生

區廣安作品
  中國畫“成教化,助人倫”的時代已經過去,但是,中國畫“窮神變,測幽微”的美學特徵和時代意義却依然神采焕發。唐代張彦遠在“叙畫之源流”中,即點出了中國畫“神變”和“幽微”這一重要的特徵。所以,中國畫在此後千年“窮神變”的表現中,不斷推進了自己的歷史發展,更加顯現了“幽微”的美學力量。可是到了20世紀初,中國文化却在外因的誘發下産生了新的變化,其中“新文化”對中國畫的責難,就是因爲没有看到窮神變的變化,也没有看到測幽微的异同,因此,中國畫歷經了一個世紀的曲折發展。這一曲折從歷史的角度看或許只是一些波瀾,但是,它對於當代人的影響却是巨大的,其中誤導了人們對傳統中國畫的看法,也誤導了人們審美的選擇,則是相當嚴重的。 

  中國畫到了元明清文人畫成主流態勢的時代,繪畫已經不是一種職業化的方式。中國的畫家以一種生活化的方式,通過不斷的模仿而試圖出新的努力,就是在基於生活原則基礎上的延續和發展,因此,繪畫也就成了一種優雅而高尚的生活情景和生活狀態。而這樣一種生活情境和生活狀態,並没有因爲平常和普通而失去它的意義,相反,正好像每天看到的太陽一樣,日新又新。但是,如果没有“窮神變、測幽微”的認知,那麽,每天新出的太陽則是依然如故。事物的辯證法就是這樣,而對事物的認識也取决於對事物自身認識的態度。比如説中國畫中的“兩點是眼”,如果用蘇東坡“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的立場來看,那麽,有兩點就足矣,而“是鷹是燕”也就無所謂,或者説管它“是鷹是燕”;可是,如果用“形似”的理念來看,那麽,這個“兩點”就“不知是鷹是燕”。顯然,這之間存在着涇渭分明的審美原理和審美方式。正因爲這種關係到對中國畫本質特徵認識的差别,對待中國畫的態度也就截然不同,所以在20世紀開始形成了不同的價值取向。 

  盡管現在包括生活方式在内的許多事物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中國畫也在歷史的發展中出現了新的格局,但是,傳統的方式還是在知音的呵護下得到了延續。現代畫家在進入中國畫大門之後首先面臨的是一種取舍——是以哪種方式進入中國畫的領域——這種選擇在很大程度上是超於繪畫自身的。個人的喜好、認知、師承、學養、個性的基礎,是决定選擇的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畫家對中國畫的認識。廣東畫家區廣安選擇了傳統的方式。區廣安還是喜歡傳統中國畫中的那種程式和規矩的美,他也願意在一個規則中約束自己,並在尋求突破規矩的努力中體會着“求神變,測幽微”的樂趣。 

  如果區廣安選擇了現代的方式,那也可以得到非常合理的解釋,因爲他身邊的所有一切似乎都與傳統的方式不相吻合,最重要的是失去了傳統山水畫的情境。但是,他仍然沉浸在傳統的方式之中,正是追求傳統山水畫的情境以與現實相互補。這種互補的文化意義,又是以傳統的方式慰借現實的不足,正表現出“胸中丘壑”的意藴。 

  從另一個層面上看,傳統的方式在現實的解讀中也有一定的障礙,因爲中國畫的知識基礎在一般的人那裏已經弱化,這也包括很多的手持毛筆的中國畫畫家。區廣安在面對社會的現實和中國畫的現實這一兩難之境中,不斷充實自己的知識基礎,包括修煉筆墨的功力基礎,以期獲得比較純正的中國畫的感覺。無疑,在今天的現實中培養中國畫的感覺很重要,因爲没有這樣的感覺就很難體會到中國畫博大精深的微妙之處,而没有這樣的感覺也會帶來許多判斷上的失誤,包括對傳統中國畫的認識。 

  充滿古意的區廣安的山水,以嶺南畫家盧子樞的畫法爲基礎,以黄賓虹、黄秋園的筆墨强其身,復以石濤的精神充其髓。他所營造的幽谷蒼翠、深山密林,不是現實中的自然——可行、可望、可游、可居,而是中國畫以筆墨化解自然的人文。正如宋代郭熙所説的“君子之所以渴慕林泉者,正謂此佳處故也。故畫者當以此意造,而鑒者又以此意窮之。”他畫中的那種山水結體和筆墨,那種林泉之心和丘壑之意,無不反映了中國畫所特有的表達方式,同時又表現了中國畫傳統方式在20世紀變法中的一些成果。而這一切又反映出他早期在工藝廠工作的經歷,應該説他早期在工藝廠所從事的臨摹工作,對他現在的狀况有直接的聯繫。雖然那是一種工作性質的勞作,但是,其中潜移默化的作用,不僅關係到他選擇傳統的方式,而且也爲他在這一方式的許多方面打下了基礎。 

  在傳統中國畫規範中前行的區廣安,走的是一條艱苦的道路,有點自討苦吃的味道。因爲人們是按着傳統中國畫的規矩來要求和評判他,而人們手執的規矩盡管也有認識上的差异,但比起没有規矩、具有現代特徵的繪畫來説,還是相對清晰的。不管是“骨法用筆”、“氣韵生動”,還是“六要”、“六長”,人們所要求的在畫中都有規矩可以衡量。那麽,與區廣安相對照的不僅有歷史上的董源、巨然和李成、範寬,還有當代的許多大師。這好像在一個規矩中的百米賽跑一樣,能有0.01 妙的突破都是石破天驚的盛舉。如果區廣安説那百米的規矩等於零,那麽他將不需要爲了這個規矩中的一點突破而費盡心力。他選擇了這一規矩,選擇了與董源、巨然和李成、範寬同行,因此,在這條路上行走的路程將是漫長的。這一條路是厚積薄發的路,而“求神變”更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神變”的基礎,是以傳統中國畫的各種學養爲基本的要求,其中也包括各種基本的範式和筆墨的功夫,這也是李可染所説的“打進去”。在當代傳統中國畫樣式呈非主流態勢的情况下,“打進去”談何容易。進去了就不容易,出來就更難。區廣安已經進去了,當然他現在還没有到出來的時候,而應該往縱深挺進。我想,在當代能够望深裏多走進一步,即使出不來,也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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