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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現狀的文化解讀:文學還有“黃金時代”嗎

http://www.CRNTT.com 2007-08-24 02:53:23 李舫
  “進入新世紀之後,文學在穩步發展與持續變異之中,一方面取得了不小實績,一方面又顯露出不少問題。這些問題,甚至不局限于文學本身,與文學所處的文化環境和時代背景密切相關。”談到文學的時代背景,評論家白燁說。

  “中國文學國情論壇” 日前在中國社會科學院學術報告廳舉行,來自中國社會科學院、北京大學、中國人民大學、魯迅文學院等學術機構20多位著名文學評論家的出席,讓這次會議顯得分外熱鬧。

  會議主題為“文學現狀的文化解讀”——將文學放在文化的大背景下,表徵著文學對自身所處境遇的主動接受,也表徵著文學視野的日漸開闊。

  早已從象牙塔走出來的純文學,面臨的已不僅僅是十字街。

  文學,還有“黃金時代”嗎?

  去年年底,德國漢學家顧彬接受德國權威媒體訪問時,突然以“中國當代文學是垃圾”的驚人之語,炮轟中國文學。此語一出,引起中國文學界一片譁然。“是到了對中國文學進行反思和定位的時候了!”一位作家在博客中寫道。

  用“振臂一呼,應者雲集”來描述文學在鼎盛時期的境況,似乎並不過分。20世紀80年代無疑是純文學的“黃金時代”,然而此後的10余年間,文學從“失重”到“躲避”,從“邊緣”到“失語”,卻面臨著越來越多的窘迫。北京大學教授張頤武將文學的困境歸結為“文學焦慮”:“當代文學所發生的異常深刻的變化,使文學超越了已往的模式,表現出‘多元並立’的景象,文學處在各種圖像和聲音的超級文化符號的擠壓之中。”

  不僅不再輝煌,文學面臨著巨大的生存壓力。純文學市場低迷、銷量萎縮、讀者嚴重分流,成為純文學面對的普遍問題。進入新世紀,純文學期刊的訂數從百萬份的最高峰跌落到一兩萬甚至是幾千、幾百份的低谷。

  “不得不承認,上世紀末到本世紀初的文學期刊向市場的大突圍基本上宣告失敗,不管我們多麼不願意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作家》雜誌主編宗仁發感慨:“近七八年來,文學期刊的面貌可謂舊貌換新顏:封面改了,版式改了,紙張改了,內容改了,衝破純文學的清規戒律,宣導跨文體寫作,鼓吹行走文學,強調作家立場,注重故事敍述。”可是,問題是,“山還是那座山,梁也還是那道梁,市場依然故我。”他困惑道:“文學期刊怎麼就到了這種姥姥不親、舅舅不疼的地步?”

  文學,一次次面臨邊緣化的切膚之痛。2001年初,著名解構主義文學理論家希利斯•米勒來華講學,其間在《文學評論》上發表《全球化時代文學研究還會繼續存在嗎》,以文學研究者的身份宣告文學的終結。他尖銳地說:“過去150年間,新的電信統治的力量對傳統話語方式進行征服和顛覆,文學的邊緣化標誌著文學的時代已經結束。”圖像化生存成為人類生活中的重要方式,根源于文化的“焦慮”浸透了20世紀的世界文學。

  文學,真的不再有“黃金時代”了嗎?

  “應以理智的態度看待文學的落差”

  一個月前,秉持對“文學性的堅持與堅守”的《收穫》,步入知天命之年,這個被同行稱作“傲立的文學標杆”的純文學期刊,高調發佈了它的發行量:12萬冊,一個令人精神一振的數字。

  80年代,堪稱中國文學的風向標的《收穫》、《人民文學》等文學期刊的發行量一度達到80多萬份,這個數字一度被看作文學“黃金時代”的一個醒目標誌。然而,就在當時,《收穫》已故主編巴金敏銳地認識到這個過度膨脹的數字“是不正常的”,他主動提出降下發行量。“實踐證明,這個決策是對的。”在《收穫》50華誕慶典中,副主編程永新說。

  對於從文化的饑渴中走出來的人們,文學是最豐盈的乳汁。“我們應該以理智的態度看待文學期刊過去的和現在的發行量。過去的發行量,包含著人們對文學之外的激情的滿足。今天的發行量,更客觀更真實。”一位文學期刊主編說,“文學正在遭遇稀釋和解構,面臨的衝擊是世界性的。”

  “文學現在才是在它應該在的位置上。”中國作家協會主席鐵凝在前不久一次題為《閱讀的重量》的演講中說。在那個從文學貧瘠中走出來的時代,“作家可能被抬到了一種今天我看來不太正常的高度,文學最便捷地成為全民宣洩壓抑了太久的感情的通道,讀者集體性的閱讀興奮本身大於對文學品質的期待,才造就了那個時代作家的特殊地位。作家從80年代的尊崇到90年代市場經濟體制下的位置降低,這是正常的。在如今一個多元並存的文化生態下,文學不再受寵,它與其他行業應該是平等的。”

  對於新世紀以來多元語境中的文學境況,我們應該有清醒的認識,也要有充分的準備。白燁認為:“文學境況的改變迅即而巨大,對其走勢的把握和問題的捕捉,越來越不易,越來越重要。”

  “文學,有能力溫暖世界”

  為爭取更多的讀者,尋求更多的支持和出路,從“理想”走向“現實”的文學進行不少反省,也做出不少改變。

  文學期刊的變化最為明顯。《小說選刊》、《花城》、《十月》、《當代》、《鐘山》、《北京文學》、《上海文學》等都試圖從包裝到內容尋求突變,並試圖以更多非文學欄目的“文化化”來擺脫經營困境。2006年新年伊始,被《小說選刊》第一期封面照片“嚇了一跳”的不在少數,那個啃著一摞幹饅頭、開懷大笑的民工表明了文學正在降低姿態,求得民眾的認同。

  在百度上搜索“純文學”,跳出來的網頁竟有588000個之多。在各種純文學期刊為面向市場而煞費苦心時,各種純文學網站則在為純文學搭建更廣闊的平臺。這些努力令人感動。

  “有必要提提近年來的散文隨筆和報告文學。”一位文學評論家說。關注現實,揭示生活,摹寫人生的散文隨筆和報告文學是近年來文學創作不可忽視的亮色。他認為:“在文學中,最能快速而有效地抵制大眾文化的浮躁和淺薄,消解流俗文化的低俗和速食化,提升普羅文化的精神層次,當是這些談天說地、不拘一格、追古撫今的散文隨筆。那些看似平常、隨手拈來的文字,參與了時代文化的創造,折射了時代文化最為重要的內容,描述了時代精神的犖犖大端、萬千氣象。”文學評論家何西來說,報告文學從建設和諧新農村、描寫英雄模範人物、民族關係融洽、人與自然和諧、道德倫理建設等題材與主題的分類綜述中,真實而客觀地反映了我們的現實生活。

  經過近20年的摸索,人們已經對文學在市場中的定位有了充分的認識,也對文學的前景重拾信心。文學評論家李敬澤認為,文學的境況已不再像前幾年那樣一片黑暗,相信隨著經濟的發展,大眾對精神生活的需求還會回歸,文學應該有自身的市場前景。面對各種新媒體的衝擊,“文學要走進大文化時代。”詩人雷抒雁強調。“近年來,文學在貼近現實、貼近群眾、發揚現實主義傳統,在向歷史的縱深開掘,在圖像時代的擠壓下艱難突圍,文學新人和新的作家群茁壯成長等方面,表現出了頗有成效的一面。”中國作協名譽副主席張炯說:“對這些,我們要給予充分的肯定。”

  文學走向“黃金時代”,不僅需要在文本上的努力,更需要倫理上的共識。文學創作和評論中的一個誤區值得我們警醒:一提到真善美,就被詬病為矯情、虛偽、造作和淺薄。一方面,道德虛化和精神頹靡干擾著受眾的審美判斷;一方面,審美情愫的缺失也在加劇了道德的滑坡。“古人雲:道德文章。文學的繁榮,不僅需要作家、文論家的努力,更需要全社會的努力。”中國人民大學教授陸貴山在談到文學的創作和批評原則時說。

  文學邁向“黃金時代”,首先要回歸正常的審美判斷——同情、悲憫、慈愛、善良、真誠、寬容中來。“如果現代社會有點冷落文學,我想重要的責任可能不在讀者,而在於寫作者,在於是否有足夠優秀的作品給讀者分享。”鐵凝說,她堅信“中國文學一定會更好,一定還會有黃金時代。”在這個時代,“文學應該有能力溫暖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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