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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出版人怎樣策劃選題
http://www.CRNTT.com 2006-10-23 04:39:44 繆咏禾
古代出版人在出版活動的實踐中,創造了不少寶貴的經驗。現單從選題策劃的角度,摘録一些資料。因爲本人閲讀的範圍有限,所摘的材料大都是明朝一代的。明朝是我國古代出版事業繁榮鼎盛的時期,從政治上來説,出書很少禁忌,從經濟上説,從洪武元年開始,就免除了對書籍的課税。在寬鬆的出版環境下,出版人施展才能,策劃並出版了許多精彩的圖書。
時間空間的邏輯擴展
看到《西遊記》、《東遊記》受到讀者歡迎,專門從事通俗讀物編寫出版的福建建安書林餘象鬥便自己動手,編寫了《北遊記》和《南遊記》二書。《北遊記》四卷,二十四回,寫北方真君玄天上帝故事;《南遊記》四卷,十八回,寫火神華光天王故事。於是東南西北配齊。後來,又有小蓬萊仙館把四部“遊記”匯聚起來,合成《四游合傳》行世。
歷史小説的編撰也是同樣的道理。元末明初,已經有幾部歷史平話,如“全相平話五種”:《武王伐紂平話》、《七國春秋平話》、《秦並六國平話》、《前漢書平話續集》、《三國志平話》。到了明朝,又上伸下延,如《開闢衍繹通俗志傳》、《南北兩宋志傳》等十餘部,陸續撰寫出版,從盤古開天辟地直到明初立國,連串起來成爲一部《歷代演義》。當各個朝代的小説已經連綴完成,似乎没有什麽可寫時,又有人專門寫某一時段的演義,諸如《楊家府演義》、《三寶太監西洋記通俗演義》、《英烈傳》之類,成爲一株枝葉茂盛的歷史之樹。
前面兩例,一種是向空間擴展,一種是向時間延伸,都是順理成章合乎邏輯的擴展形式。
向時空擴展成系列書,看起來十分簡單,但一加一却大大地超過了二。有些書從單本來看,價值並不太大,擴展成系列後却可以得到完善、齊備的增益效果。這可以明代《詩紀》、《文紀》兩部書爲证。明馮惟訥收集上古到隋代的詩,輯成《詩紀》一書,十四部,一百五十六卷。梅鼎祚爲了和這部書配套,編輯了《文紀》一書,也是從上古到隋代,十四種、二百四十八卷。如果單從其中的一部來看,如《皇霸文紀》,收録的是秦朝以前的文章,大多數是僞作,評論者認爲是“一真百僞”,價值有限;但從整部書看,論者又“病其濫而取其博”,肯定其價值。這充分説明瞭向時空擴展成系列的意義。
聚零爲整,集腋成裘
聚零爲整是最通常的一種編撰方法,它的思維過程不需要多少解釋。這種編撰方式的價值决定於:①各個零件的本身有没有價值?②在匯聚整合過程中持什麽指道思想?這種看起來十分簡單近於原始的思維方法,也可以策劃出很好的圖書。
“三言”、“二拍”是其中最成功的典型。從宋朝開始就有短篇話本流行。一本只有一二萬字。單篇刊行,十分不便。誰都會想到把這些單篇話本結集出版。最早這樣做的是浙江人洪楩,他匯編的是《清平山堂話本》六集,六十篇。流行不廣。繼起的是蘇州人馮夢龍,大約在六年時間裏,他與書商合作,出版了《古今小説》(即《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即所謂“三言”,共短篇小説一百二十篇。)書商們看到有利可圖,便要吴興人凌蒙初編撰類似圖書,凌氏編的便是《初刻拍案驚奇》和《二刻拍案驚奇》,共短篇小説八十篇。這“三言”、“二拍”兩部書,是我國小説史上最受歡迎的,至今盛銷不衰。目前書店中上市的,至少有一二十種版本。這兩部小説的貢獻,主要是在聚集零篇上面,雖然也有一些編輯工作,但僅至於文字潤飾而已。
明代有不少叢書,所作的工作也僅在於匯聚工作,其價值却很大。如:何鏜輯《漢魏叢書》,一百種,收漢魏至南北朝的罕見資料;王文禄輯《百陵學山》,一百種,一百一十九卷,收録明代學術思想、農業、風俗等;沈節甫輯《紀録匯編》,一百二十三種,二百一十六卷,收明代從開國到中期的野史雜誌;商濬輯《稗海》,七十種,收筆記雜誌;鐘人杰、張遂辰輯《唐宋叢書》,一百零三種,一百四十九卷,收唐宋的稀見書;胡維新輯《兩京遺編》,十二種,五十七卷,收漢代書;範欽輯《範氏奇書》,二十一種,六十五卷,收天一閣所藏奇書。這種做法中,收録最豐富的是胡文焕輯的《格致叢書》,今存一百六十八種,六百零四卷。這部書多次重印,每次的分類方法和收録的卷數都不同,有“剜到籃子裏就是菜”的味道。還有陳繼儒輯録的《寶顔堂秘笈》二百二十九種,四百七十五卷,筆記雜誌、野史佚文、藝術譜録,收書較雜。
這類書中,如果收的書不算很罕見,但經過認真校勘,再加上合理的排列編纂以及有見解的序跋評論,便成爲特别有價值的書。最有名的有高棅的《唐詩品匯》,收六百八十一個作家的作品六千七百二十三首。高棅把唐代的詩分成初、盛、中、晚四個階段,又區分爲正始、正宗、大家、名家、羽翼、接武、正變、餘響、旁流九格。全面而客觀地反映出唐代詩歌的全貌,還有頗具特色的注釋和附録。另一本明末張溥編的《漢魏六朝百三名家集》,也有同樣的價值。收集這一百零三家的作品已經是很不容易,又對這一百零三位作家的作品作了分析評論,匯集起來看,無疑是一部精彩的漢魏六朝文學史。
從天下興亡、國脈民生着眼
明朝後期,北虜南倭侵擾,宦官佞臣擅政,生産凋敝,國勢危殆。有識之士認爲,在這樣的形勢下,一切學問都應該有利於改變這個狀况。他們策劃編撰的圖書,都從這個基本點出發,充滿了時代的憂患感,具有熾烈的政治熱忱。
陳子龍主編的《皇明經世文編》,五百零四卷。這部書力圖總結明朝二百幾十年統治的經驗和教訓,用以經世致用,改變現實。主編陳子龍、徐孚遠、宋徽璧都是松江人,列名編輯二十四人,參閲一百四十二人,他們從一千多部文集中摘出論文數千篇,以作家分卷編次,選文的原則是“明治亂,存异同,詳軍事”。這部書從崇禎十一年(1638年)二月開始,十一月便完成,松江的書坊用很快的速度印了出來。這部書開啓了經世致用之學的學風,對當時文風進行了挑戰。
徐光啓撰的《農政全書》,六十卷,崇禎十二年(1639年)出版。這部書不稱“農學”、“農藝”、“農技”而稱爲“農政”,把農業和政治聯結起來,從政治的角度探討農業。文獻資料占十之七八,自己的著作占十之二三。引用文獻二百三十種。全書分農本、田制、農事、水利、農器、樹藝、蠶桑、桑蠶廣類、種植、牧養、製造、荒政等十二門。徐光啓的見解滲透在編纂體例中。清初劉獻廷説:“其所述皆迥絶千古,人間或一引先生獨特之言,則皆令人拍案叫絶。”
茅元儀的《武備志》,二百四十卷,圖七百三十八幅。天啓元年(1621年)刻印。明朝被北方的蒙古、建州女真和南方的倭寇困擾了幾百年,國防力量日見窳敗,未能振興。有識見的官員士人尋找富國强兵之方,造成了明末文人“好談兵事”的風氣。茅元儀的《武備志》便是這樣編纂起來的。他從兩千多種秘圖珍本中摘出資料,編纂成書。全書分兵訣評、戰略考、陣練制、軍資乘、占度載五個門類,從國防戰略到火砲點燃等具體方法廣採博收,成爲我國古典軍事學集大成之作,被稱爲“中國古典兵學百科全書”。全書曾兩次被譯成日文。這三部書都是在明朝末葉刊行的,用心深廣,編得快,出版快,篇幅巨大,影響深遠,出版家的憂國憫時之心,磅礴紙上。
向學術禁區的衝刺
學術的禁區也是出版的禁區。明代的出版先驅們,在出版的某些領域,展開了勇敢的衝刺。首先是在國史方面。國史歷來是由皇室撰著的,其操作過程是,先由史官們逐日記載“起居注”,每月一小櫃,每年一大櫃,深宫秘藏。皇帝去世後,立即任命重臣負責,編撰《實録》,抄兩份,分藏不同的地方,底稿則焚燬。由於皇室的種種鬥争,已經編成的《實録》也會被翻出來重寫,這可是特大的事情。太祖的《實録》就曾被重編過兩次。從這個嚴密的程序就可以知道,除了皇室史官重臣,私家接觸不到這些核心史料,也就没法編撰史書。而且,私修國史是極大的罪名。明朝後期,這個禁區發生了變化。萬曆二十二年(1594年),皇帝命令開館編本朝國史,《實録》等重要史料被集中了起來。萬曆二十四年,干清宫失火,燒燬了部分《實録》,於是組織人力補抄。補抄過程中,大量流到宫外,形成“解密”,社會上有鈔本可買,價值是五萬緡,江南的致仕大臣巨室,往往擁有一份。一套《實録》包括太祖至熹宗,共十五朝,三千零四十五卷。擁有《實録》的人有時也讓好朋友到家中來閲看。這樣便引起了一股撰寫“私史”之風。明朝末期編寫成書的有一千多種,其中大部頭的有二百多部。最重要的如:
童時明撰《昭代明良録》二十卷,意圖是“致慨臣主相遇之其艱,而有明良之慕” 。紀傳體。記載明君十二人,世家五十三人,良臣四百餘人。把良臣分成開國名臣、靖難名臣、翊運名臣等十三類。
何喬遠撰《名山藏》一百零六卷,分類體。全部用“記”(專題)的形式,共三十七記,記述簡明,重視民間資料的收集。但有“務爲深艱詭异之詞”的毛病。
談遷撰《國榷》一百零四卷,初稿寫成後曾失竊,全部重寫。爲了寫此書,他曾到江南巨室借閲明代各帝的《實録》,還到北京遍訪舊臣。用編年體的寫法,具體到年月日。能直言不諱。此書一直秘密流傳,1958年時才由中華書局刊印。
朱國楨撰《皇明史概》一百二十卷,紀事本末體和寶訓體相結合。體例新穎,詳於考核,敢於直書。全書分五紀、五傳。朱國楨生前只刊印了一小部分,大部分原稿爲同鄉人莊廷買去後刊印。這時已經入清,爲他人告發,引起了清朝“第一文字獄”,因受牽連被殺數百人。明末私史涉及明代歷史的大大小小事件,書的形式也多種多樣,采用了各種體式。
李時珍的《本草綱目》是另一種攀登學術禁區的圖書。《本草》有關全民的健康,歷來是由皇家編撰的。唐朝由大臣長孫無忌領衔,變成《新修本草》,收載藥物八百四十四種,這是我國第一部官修藥典。宋朝編過幾次《本草》,《開寶本草》收載藥物九百八十三種;《嘉祐本草》收載藥物一千零八十二種;《证類本草》收載藥物一千五百五十八種。明朝弘治年間,太醫院劉文泰負責,編成《本草》,四十二卷,收載藥物一千八百一十五種,但這部書没有出版,原稿流到了羅馬。李時珍用個人的力量,費了數十年時間,實地考察,檢查每一種藥物、每一種方劑,共收載藥物一千八百九十二種,處方一萬一千零九十六首。其中新收的藥物三百七十四種。達爾文稱這本書是“中國古代的百科全書”,李約瑟稱這本書是“登峰造極的著作”。
圍遶全民關注的大事
明代的出版人力求真實快速地反映全民關注的時事,出版有關圖書,凡是歷史上發生過的大事,都曾出版過不少圖書。這類圖書有皇家欽定的,有史臣撰寫的,有當事人親歷的,有傳説和附會的書,也有惡意僞造的書,還有以時事爲本事編寫的小説和戲劇。有些書在事後若干年有了結論之後才出現,有的却正當事件發展變化的時刻就搶着出版。有的和正統的説法口徑一致,有的却有意唱對臺戲,翻案,再翻案。因此之故,明朝特多野史、别史和時事小説、時事戲劇。
這類圖書涉及的時事有:開國紀事、燕王靖難、鄭和下西洋、土木堡之役、奪門復辟、討平寧藩、遼東戰事、平定倭寇、議大禮、三案、嚴嵩專權、征播、魏忠賢姦佞,李自成起事等。只需燕王靖難和魏忠賢姦佞兩事,就可見其餘了。
燕王奪侄子皇位的事,是明朝的特大事件。起初十分嚴厲,連建文皇帝的年號也不能用,好像根本没有這個皇朝似的,當時傳説極多,説建文帝逃亡到了外國,又説已經做了和尚,全國出現了假建文帝成百上千。隨着時間的推移,建文復位的可能已經完全不存在了。禁忌漸漸鬆動,嘉靖年間,恢復了“建文”年號,歷史陳賬、舊時傳聞又泛濫而起。什麽《從亡隨筆》、《建文事迹》、《建文野史》等書大量出版,真僞雜陳。
有關奸臣魏忠賢的書也出版了不少。魏忠賢是我國歷史上最腐朽的政治勢力之一,生前氣焰熏天,作惡多端,正直之士如東林黨人等同其進行了殊死的鬥争。在魏忠賢極盛至垮臺之後,出現了不少圖書。一類是魏忠賢姦黨攻擊東林黨人的書,即所謂的“點將録”,如《東林點將録》、《縉紳録》、《天鑒録》、《初終録》、《同心録》、《石碣録》、《爲鑒録》等;另一類是揭露魏忠賢罪惡的書,如《頌天臚筆》等,其中最令人敬佩的是《野史紀略》一書,作者曹學佺。這本書是魏忠賢氣焰正盛的時候出版的,其内容尖鋭地揭露了閹逆的罪狀,表現了氣節之士的凛然正氣。當時被“毁版”處理,曹學佺被削去廣西副使之職。
歷史時事類圖書的大量出版,豐富了史學類圖書的體式。我國的歷史書,一向有“史書三體”的説法,即紀傳體、編年體和紀事本末體。明代的出版實踐,極大地豐富了這三種體式,三江源頭成了茫茫九派。明代的歷史類圖書采用的體式有别史、事迹、始末、日記、稗史、類考、史略、外史、徵信、聞見、紀聞、紀事、小史、考匯、雜記、輯遺、舊事、私記、秘史、遺事、軼事、野史、漫録、紀遺、備忘、歷略、輯要、典故、召對録、敕諭録、廷諫録等,真是百花齊放。
瞄準新的讀者群
明朝後期,全國各地出現了資本主義生産的萌芽,社會上出現了一批市民群衆,他們是中小坐商行商、作坊主、個體手工業者、下級官員吏役、商行職員等。一般説,他們不需要應舉考試的圖書,而需要符合他們身份的經營行業、日常生活、思想倫理方面的書籍。頭腦靈活的出版人瞄準這些讀者,爲他們編撰出版了大量圖書,有人把這類圖書稱爲“商人之書”,福建建安地區的書林,是做得最有成績的。
商業活動需要的圖書如:《新鎸士商要覽》,二卷,憺漪子輯,天啓刻本。介紹經商常識:《盤珠算法士民利用》,一捲,徐心魯撰,萬曆刊本,珠算口訣和應用題實例;《一握干坤》,十三卷,鄧景南輯,介紹天下路程;《一統路程圖紀》,四卷,黄汴刊,作者向兩京十三省及邊遠地區的商人收集“程圖”,用二十七年時間編成,出版後連印三次;《新刻時尚華筵趣樂談笑酒令》,五卷,熊氏種德堂刻本,介紹應酬酒令;《縉紳録》八卷,介紹兩京十三省官員名録;《新鍥士林交際翰札新函》,五卷,明末刊本,介紹各種應用書信寫法。
日常生活用書如:《天下四民便覽萬寶全書》,三十二卷,周文焕、周文煒輯,萬卷樓刻本,介紹各種日常生活知識;《四民切用便讀雜字》,四卷,餘一夔輯、書林詹鐘瑞刻本,介紹日用雜字,附讀音和用例;《新刻芸窗天霞缊錦巧聯》,四卷,劉啓化輯,書林劉龍田刻本,各種對聯的設計;《新刻天下四民便覽三臺萬用正宗》,四十三卷,書林餘文臺編印,這是日用圖書中最有代表性的一種,書中有各式“活套”,可供參考套用。還有一本鄧志謨設計的《新刻一札三奇》,八卷,萃慶堂刻本。這本書爲每一種書信設計三種不同的樣板供選擇套用,很有心機。
消遣用書。這類書有説唱、傳奇、時事新聞、案例、笑話等,無所不包,近乎一本綜合性的雜誌。如《萬錦雲林》、《國色天香》、《燕居筆記》等。大都分類分卷,設置各種欄目。例如,《國色天香》設的欄目有珠淵玉圃、搜奇覽勝、士民藻鑒、規範執中、名儒遺範、臺閣金聲、資談异語、客夜瓊談、修真秘旨,這和現在雜誌的欄目設計十分相似。
連接中西文化
明萬曆十年(1582年),天主教士意大利人利瑪竇來到中國,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到北京,見到了神宗皇帝,取得定居傳教的特準。他和中國的大儒名臣徐光啓、李之藻、楊廷筠等交往,從此開始了持續五十年左右的譯介活動。譯書總數有二三百種之多,宗教書和科技書大約各占一半。科技書涉及自然科學的各個門類。後來的學者把這次譯介活動和唐代玄奘的譯經並稱。
譯介活動主要采用兩種方式。
一種方式是西人原著,外國傳教士口述,中國學者喫透原著的意思後,斟酌成文,用自己的語言寫下來。用這種方式最成功的是徐光啓譯的《幾何原本》一書,書上題“利瑪竇口譯,徐光啓筆授”。還有一本關於水利工程的書《泰西水法》,也是這樣譯成的。
另一種方式是西人原著,中國人編譯,除了原著中的材料外,加進譯者自己的領會、發揮、模仿、引申。如,西人鄧玉函把外文材料口授給中國人王征(揚州推官),成《奇器圖説》三卷,介紹起重、取水、轉磨等機械,有圖有文。王征加進自己創造的十一種器械,成《諸器圖説》一捲,合在一起出版。後來,王征又匯聚多種材料,加進自己創造的二十四種“奇器”,成《額辣濟亞牖造諸器圖説》一書。又如,李之藻據克拉維斯《實用算術概論》和中國人程大位的《算法統宗》編譯成《同文算指》一書。
李之藻的《天學初函》是中西文化嫁接的一部叢書。這是一部中西合璧的天文數學叢書。全書包括理編十種,器編十一種,共二十一種、五十五卷。其中大部分是西人的口述、中國人記述的書,如《西學凡》、《職方外紀》、《泰西水法》等,只有兩種是中國人著的,即徐光啓的《測量异同》、《句股義》。樑啓超曾説,這次譯介活動是“中國智識綫和外國智識綫相接觸,晋唐間的佛學爲第一次,明末的曆算爲第二次”。這套叢書正是這種接觸的産物。英國的李約瑟則説:“在耶穌會傳教士進入中國後,中國的科學便和全世界的科學匯成一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