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受海峽兩岸民眾愛戴的汪道涵會長永遠地離開我們了,這是祖國統一大業一個不可彌補的損失。汪道涵會長雖然逝世了,但他的精神將永遠激勵著我們。在我與汪會長接觸的過程中,感受最深的有兩點,一是他心懷祖國,二是他情系臺灣。
汪會長研究臺灣問題首先是把臺灣問題放在整個中國和平發展的大格局中去思考,把臺灣問題放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大背景中去考慮,而絕不是就臺灣問題論臺灣問題。他心中始終裝著整個國家的大局,他思考一個中國,是將臺灣放在整個中國發展與崛起的大格局中去考慮的。他心懷祖國情系臺灣,將13億大陸同胞與2300萬臺灣同胞的前途與命運結合起來,站在歷史的長河中看待臺灣的過去,思考臺灣的未來。他常常說要闡述統一的好處,要抓住兩岸民眾的利益問題,要促進共同發展,要完成兩岸的融合,要建立雙贏,要實現共同繁榮,要建立一個更美好的統一的新中國。這就是他提出的著名的“共同締造論”。他把鄧小平的“誰也不吃掉誰”和江澤民的“中國人不打中國人”這兩句箴言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對未來的一個中國有許多豐富的設想,展現出一個老共產黨人的博大胸懷。
汪會長善於就兩岸間一切重大的問題聽取專家學者的意見。他經常請海內外的學者來“擺事實、講道理、辨是非、求共識”,他善於聽取每一個人的意見,鼓勵大家思考問題,哪怕一些極端的、有偏頗的意見,也不加指責,而是讓大家在辯論中提高。他尊重那些有分析有創意的學者,哪怕只是一個無名小輩;他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講官話、講大話、講套話。每次接待事畢,他總會來電話,聽取我們對他發言的評論,他不恥下問,作風民主,與他在一起,真是如沐春風。
汪會長經常佈置我們搞點專題研究,寫些對台文章,並字斟句酌,親自指點,這時的他又變得嚴厲起來。他說:“我們所寫的一切文章是要讓臺灣同胞看得進看得懂!”我生性偏激,文章火氣較大,也有教條習氣,因此沒少受他的批評,也沒少給他惹麻煩。
汪會長從事對台工作,最大的特點是對臺灣同胞寄予深切的愛,他同情臺灣同胞不幸的遭遇、理解他們的想法,他對任何蔑視臺灣同胞的言論都感到憤怒,他不容忍以謾駡臺灣同胞以示“立場堅定”的作法,他總是強調要瞭解臺灣民眾的心態,要把改變臺灣民眾在國家認同上的混亂作為主要工作。
汪會長接待過許多臺灣各界人士,他們的統獨立場不盡相同,但他總是認真傾聽他們的心聲,耐心聽完他們最後一句話,和顏悅色地做他們的工作。他堅持一個中國,但從不用教條的方式去宣傳,而寓一個中國原則在喻情喻理喻利之中,用祖國親人的寬闊胸懷,用父輩的慈祥去感召對方。無論京劇戲曲、小說音樂、天文地理、歷史典故、菜饌酒水……無不成為他做工作的豆兵,凡是與他接觸過的人,無不被他巨大的人格魅力所傾倒,臺灣各界人士也都願意對他傾訴衷腸。
汪會長關心臺灣同胞的疾苦,十年前就讓我們籌辦一個臺灣同胞服務中心,試圖解決台商在大陸的不便。他多次聽取臺灣同胞在大陸遇到的不便,設法盡力改善他們的處境。有一次他聽取了一位信訪辦負責同志的彙報後,竟連著兩三夜無法入眠,三天中給我打了十多次電話,談了他的焦慮,也提了許多保護措施。他真是用整顆心去愛臺灣同胞。
1999年,按上海“汪辜會晤”之約,汪會長應該訪問臺灣,為此他認真地做了長期的準備,也聽取了各方對他訪台的建議。有人認為應該去宣傳我們的政策,有人認為應該去揭露“台獨”的圖謀……他卻認為自己是兩岸分隔半個世紀後祖國派往臺灣最高級別的親人代表,是代表祖國去慰問久違了的兄弟姐妹,是省親之旅,而不是去吵架的。他這種定位讓李登輝十分震驚,他知道汪會長此行若能成行將魅力無限,“台獨”將找不到藉口,於是用“特殊國與國論”來阻擋汪會長的“省親之旅”。汪會長之夙願終於抱憾,何其殘酷。
汪會長十分重視對台研究,正是在他的表率下,上海形成了一支人數可觀的對台研究隊伍,這支隊伍在他的呵護與培養下,形成了認真鑽研與實事求是的學風。這是他留給上海的一筆可貴的遺產。我們要繼承汪會長的遺志,把上海對台研究的好風格、好傳統保存下來,並繼續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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