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在“南粤先賢館”入館的先賢評選活動中,有學者提出,嶺南文化也應包括嶺南的飲食文化,粤菜是非常有名的,而且也有“食在廣州”的講法,所以爲此作出過卓越貢獻的先賢也應被列入名單,擬進“南粤先賢館”。筆者是非常贊同這一意見。廣州名食名厨甚多,有曾風靡粤港澳的“太史菜”(太史蛇羹、太史鷄、太史豆腐);有文園的“江南白花鷄”;有南園的“蚝油紅燒網鮑片”;有大三元的“大裙翅”;有西園的“羅漢齋”(鼎湖上素)等等。粤菜名厨輩出,諸如民國初年的劉叔、鐘流、邱生;曾在倫敦博覽會上榮獲糕點製作金牌奬的點心師符焕庭(羅坤的師傅),上世紀40年代在巴拿馬國際烹飪賽會中獲奬的“世界厨王”樑賢,以及崔吕、吴鑾、黄配坤、龐溢,區焰、樑瑞、殷耀小,還有被譽爲百粤美食第一人的江太史(江孔殷)以及其“太史第”厨師李才等大師,都爲嶺南飲食文化、爲“食在廣州”成名而作出了重大貢獻。現就嶺南文化與“食在廣州”談談。
根據筆者多年對廣東飲食文化研究所知,“食在廣州”的“廣州”實際上是個“泛廣州”,亦可謂“食在廣東”。何也?首先,“食在廣州”非是個狹窄性的地名概念,而是個代表性的概念。“廣州建城歷史悠久。秦始皇三十三年(前214),秦統一嶺南,置南海、桂林、象郡三郡。南海郡治在番禺,郡尉任囂在此築城駐守,史稱任囂城,爲有文字可考最早的廣州城。”;“古代廣州曾是三朝十主的古都”。〔1〕所以,廣州很早就是南粤的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是廣東的省會,嶺南各地的名菜美食都匯集在廣州,有“滿漢全筵”、“仿唐、宋、元、明、清五朝宴”。“食在廣州”,除了我們通常講的“粤菜”外,還有客家菜、潮州菜、海南菜,以及極具地方特色的各種小食。從這一角度上講,“食在廣州”亦即是“食在廣東”。這是我們認識嶺南文化與“食在廣州”的前提,從而去解讀“食在廣州”的飲食文化與嶺南文化的關係。
衆所周知,嶺南文化具有開放性、多元性、兼容性的三重性特點,而廣州的飲食文化是在這基礎上形成其嶺南地域結構的多元性,中原文化傳承性、楚粤文化兼容性和中西文化合璧的開放性。下文將就此探索。
一、嶺南地域結構的多元性
廣東古屬“百粤”(越)之地,簡稱爲“粤”。又因它位於“五嶺”(越城嶺、都龐嶺、盟渚嶺、騎田嶺和大庾嶺)之南,所以又稱之爲“嶺南”。廣東東接福建省,南臨南海,與海南島遥遥相望;西與廣西壯族自治區爲鄰;北與江西、湖南省相接。廣東(時含海南)是我國緯度最低的省份,北回歸綫横穿本省大陸中部,高温多雨,大部分地區屬於亞熱帶;全省大部分地區長年無冰雪,夏季時間長,且多臺風暴雨;全省的地勢大體是北高南低,有山地、丘陵、平原、臺地等地形。粤東的潮汕平原、粤中的珠三角洲,土地肥沃,物産豐富。廣東糧食作物以水稻爲主,經濟作物種類繁多,主要有甘蔗(除臺灣外,幾乎占全國甘蔗産量之半);其次是水果、茶葉、花生等一百多種。廣東海域廣闊,江河密佈,山塘水庫衆多,海洋捕撈以及淡水養殖業得天獨厚,水産産量約占全國的1/5。由於這些優越的自然環境和豐富的資源條件,使得嶺南的飲食文化形態,既有山區的特點,又有平原和海洋的特色。俗話説:“靠山食山,靠水食水”。由於這種地域性的自然生態及其物質基礎,而决定了嶺南人以食稻米爲主食,嗜好甜食,喜食魚蝦海味等飲食習慣。比方説,“珠江三角洲處於亞熱帶,全年氣温較高,冷熱同季,動植物繁盛,蔬果時鮮,四季不同,可供食用的飛、禽、動、植等品類繁多。正如前人記述,‘人無不足之患’。在這個聚寶盆裏,人們可以找到賴以生存的一切,這給廣州人飲食多樣化選擇提供了可能。而氣候濕熱多雨,又使人們口味好清淡,忌濃烈。飲食講求少而精,則植根於珠三角洲的村社生活,與人們生産上精耕細作,生活上精打細算的傳統習俗同出一源。”〔2〕再説潮汕飲食,由於其地處海濱,生活在潮汕平原的居民,得“海”之優,“地”之厚,潮汕飲食如其潮綉一樣“清淡巧雅”,在清淡中見百味。宴席以海鮮爲主,烹調力求精美;燒海螺配梅膏芥末,清炖水魚放豉油,水稞撒菜脯粒,龍蝦旁邊定放桔油,日月蚝湯少不了鹹酸菜,潮州粥和着咸橄欖醬一起吃,等等極富潮汕風味的飲食,同樣是與潮汕這一地理環境有着密切關係的。
再就飲食與地域另一重要因素——從嶺南族群來説,也可窺見其特點。世居廣東境內的居民,有操用粤方言的,有操用閩南方言的,也有操用客家方言的,也有操用瑶語的、壯語的。這些操用不同方言的群體,生活在不同的地域裏,都有着其各自不同的傳統的飲食習慣。嶺南又是一個多民族聚居之地,除漢族外,還有瑶族、壯族、畲族、回族、滿族、黎族等少數民族。他們既有嶺南人共同的飲食習慣,又有其本民族的飲食習俗。
總之,嶺南的地域性中的地緣、物緣與人緣,是搆造成嶺南多元性飲食文化的基因;而這些飲食文化的形態,也就是組合成嶺南文化的絶不可少的因素。
二、中原文化之傳承性
所謂中原文化傳承性,係指中原的傳統文化(包括中原的飲食文化)在南粤的流傳與影響,這透過廣東的許許多多飲食民俗事象便可看到,中原的傳統文化對嶺南飲食文化滲透力之巨矣。
歷史告訴我們,廣東在禹貢揚州之南,春秋時越(粤)地,遠離中原,地屬邊徼,古時有“南蠻”、“瘴地”之稱,開發較晚。據有關古籍經典《墨子》(《魯問》、《節葬》篇),以及萬震的《南州异物志》,和楚辭的《招魂》等記載,遠古之時嶺南曾有過“祭祀食人”、“葬儀食人”此種惡俗:“魂兮歸來,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題黑齒,得人肉而祀,以其骨爲醢些。”〔3〕“楚之南,有啖人之國者。其國之長子生,則解而食之,謂之宜弟。”〔4〕迨至先秦之際,南越(粤)仍存留着茹毛飲血的原始食風。
自秦漢開始,中原人大規模南遷。“秦漢400年間陸續南遷的中原人民,資來了鐵制農具、生産技術(牛耕、制磚瓦等)和多方面文化科學知識。他們在長期‘與越雜處’的過程中,對南海諸郡的早期開發,對封建經濟文化的擴展起了關鍵性的作用。”〔5〕隨着中原人不斷南遷入粤,把中原的飲食文化也傳播到南粤大地,成爲嶺南文化的有機組成部分。
比方説,粤語有句俗諺:“夏至狗,無碇走。”狗本屬陽,性熱,按照廣州的氣候,冬季才是吃狗肉“打邊爐”的旺季,而夏至正是嶺南炎熱的天時,緣何説“夏至狗”呢?其中就有一段來歷:夏至殺狗原是中原習俗。“夏至磔狗”之俗,最早見於《史記》:據説戰國時期,秦德公即位,次年六月,天氣酷熱,秦德公將這個節定爲“三伏”,讓王公大臣隱伏避暑。可是黎民百姓要在地裏耕種,還得頭頂烈日,受盡火燎日烤之苦。加之天時不正,疫病流行,不少人患病死亡。由於無知,却認爲乃神鬼不佑,妖魔作祟。秦德公只得按傳説而行,下令殺狗御蠱。意謂狗爲“陽畜”(又稱金畜),能闢邪氣,於是例行在夏至初伏時大舉殺狗,並把其肢體懸掛於四大城門之上。這就是《史記》:“以狗御蠱”的由來〔6〕。自此,上行下傚,當每年初伏期間照例大殺其狗。這種風俗傳至粤地,好食善變的粤人,便借題發揮,把“夏至磔狗御蠱”轉化成口腹之惠,並總結出有廣州特色的“冬至魚生,夏至狗肉”這一食經而廣爲流傳,成了頗有地方特色的嶺南文化。
再説嶺南的年節飲食及其風俗,幾乎全是直接或間接從中原流傳至嶺南,而被嶺南人所接受所吸收而融合爲嶺南的飲食風俗的。比方説“元宵節食湯圓”在嶺南各地非常流行,溯其源大概出自漢代。相傳漢武帝時,京都長安盛傳火神君要來火焚帝闕,而火神君愛吃湯圓,只要用湯圓敬奉,便可消灾免禍。於是,漢武帝下令正月十五日全城臣民都做湯圓。聽説宫女元宵做的湯圓特别好,漢武帝就由她手提宮燈,宫燈上書“元宵”的名字,用人端着她的湯圓,穿街走巷,虔誠供祭長安上空的火神君。這一夜,京都長安寧静無恙,漢武帝大喜,欽定每年正月十五照例讓元宵供奉火神君。自此相沿成俗,人們就把這天的湯圓叫“元宵”,而這一天也就稱爲“元宵節”。這雖屬傳説,不足爲據,但從民間習俗的傳承性這一角度,可觀照出粤人元宵吃湯圓這種食俗的由來。
廣州(番禺)自六朝時,逐漸成爲對外交通的重要口岸之後,全國許多地方的食品、食法、食俗不斷通過各種渠道流傳到廣州。如渝地(四川)出産之枸醬,也從夜郎(貴州)經牂牁江進入廣東西江而運到廣州(番禺)。又如前文所述的粤人嗜甜食,其糖制食品堪稱全國之首,但其中有些食法則由外地傳入的。相傳,廣東烏糖之制法及食法,乃是唐太宗遣派貢使傳授下來的:“烏糖者,以黑糖烹之成白,又以鴨卵清攪之,使渣滓上浮,精英下結,其法本唐太宗時貢使所傳。”〔7〕尤其是到南宋後期,因中原連年戰亂,高宗倉惶南渡,大批官員與庶民隨帝南下,散居嶺南各地。接着南宋末年,蒙古軍大舉進兵中原,一些士大夫(如文天祥、陸秀夫等)以及大批百姓紛紛越嶺南遷,後散居珠江三角洲各地,這就使得中原各地的飲食文化在嶺南廣爲傳播並流傳着許多美談。諸如“護國菜”的傳説,相傳南宋少帝昺兵敗,從臨安一路敗逃到廣東。至潮州時,他和陸秀夫等群臣寓宿在一座深山古廟裏,確無美食款待。寺僧見少帝又饑又渴,疲憊不堪,只好就地取材,采摘些鮮嫩的薯葉來制成湯肴,招待帝君。少帝昺此時飢不擇食,見這湯肴碧緑清香,軟滑可口,贊口不絶,便問及這味菜名,寺厨一時無言對答,帝君就賜其名爲“護國菜”。後來,“護國菜”傳到食肆,經名厨不斷加工改良,仍以薯葉爲主料,另配之冬菇、火腿、蝦仁,並用頂湯燴制,鮮凉可口,清滑味美,而馳名海内外,成爲廣東著名美肴。
三、 楚粤文化之兼容性
當今,人們對嶺南的研究,已關注到“泛珠三角”的提出。這一命題,從文化學來説,“泛珠三角”應包括泛珠三角文化;也就是説,泛珠三角的文化對嶺南文化,特别對珠三角的龍頭城市廣州的文化有着不可低估的影響。現就地屬“泛珠三角”的荆楚的飲食文化對嶺南飲食文化的影響,稍作考究。
先從湖南長沙馬王堆一號漢墓(以下簡稱“一號漢墓”)出土之食品來看:
肉食品有牛、鹿、猪、狗、兔、鷄和鳥類、魚類;其他有豆類、果類、蔬菜和蛋類等等;另有墨書竹簡(隨葬物品之遣策)所標明的器内食品一批,記載着全部飯、飲、食。透過這些出土文物,可見古代楚粤飲食文化之風貌。
楚粤是“泛珠三角”的重地,自古都是以谷米爲主糧,是我國主要稻米産區,有“湖廣熟,天下足”之美譽。東漢王逸在《楚辭章句》中注釋“五穀”:稻、稷、麥、豆、麻,把稻穀列爲“五穀”之首,可見東漢時谷米已是楚地居民的主食。在“一號漢墓”裏的食物中,不但發現有多種谷米(籼、粳、粘、糯),還有品種繁多的大米製品,如簡97:“孝米易”(係以大米製作的飴糖)、簡117:“稻蜜糒”(係以米飯和蜜制成的糕點)、簡120:“巨女”(即櫃敉,俗稱環餅,係有秫稻米屑制成的膏油煎之的餅食)、簡123:“卵 ”(係米飯炒蛋的食品)。以上數種米制食品,現今嶺南各地普遍存有,如過年過節的年糕、糖環,煎堆、糍粑便是,至於米飯炒蛋更是大衆常用的飯食。
再從“一號漢墓”出土之湯菜遺物考察,菜肴中以猪牛肉爲主,兼食多種家禽牲畜。猪肉類有“猪大羹”、“烤猪肉”、“烤猪腿”、“紅燒猪肉”、“干猪肚”等等。而特别值得注意的,這位女墓主(長沙國丞相軼侯妻)十分鍾愛食狗肉。狗肉是廣東大衆美食,最常食的“開煲狗肉”,有道是“狗肉滚三滚,神仙企唔穩。”而這位墓主不但愛食,也講究烹調,其食法有炖、有烤、有炊,如“狗大羹”、“烤狗脅”、“烤狗肝”等等,可見其食法與粤人基本相同。
粤人喜食飛禽走獸,視之爲山珍。粤語雲:“三鷄不及一鳥”(泛指飛禽)。舊時廣州食家,不惜重金購買殺食山禽。而“一號漢墓”出土的食物除家禽外,還有不少飛禽食物,諸如“熬鷓鴣”、“熬 ”、“熬 ”、“熬麻雀”等等,而以熬( )最爲常食,并且還把麻雀熬成“麻雀醬”。麻雀乃滋陰壯陽之物,現今廣東民間仍以熬麻雀爲食療,醫治男性不舉。由此可見,楚粤兩地喜食山珍之風可謂一脈相傳。
有人認爲,粤菜與湘菜是同源而异流之兩大姐妹菜係,今從“一號漢墓”出土的食物遺物便可得到有力的證據。至於後來湘食與粤食風味各异,這是一水分流之所致。講求時效和善於兼容並蓄的嶺南人,即取荆楚飲食之長,融化於嶺南的飲食文化之中,獨樹一幟,形成粤楚兼容的嶺南飲食風俗。
四、中西合璧的開放性
形成嶺南飲食文化風格的另一因素——國外飲食文化對其影響:“廣東的文化,歷來不是封閉型的文化。從國内來説,廣東吸收了楚文化和中原文化,並改造了南越族的風俗習慣和‘刀耕火種’或‘火耕水耨’的農業。特别是廣州成爲對外貿易的重要口岸之後,廣州又成爲中國與世界文化交流的主要窗口之一。”〔8〕
史實確是如此。廣州是我國的南大門,毗鄰港澳,是泛珠三角的中心城市,也是中國通往東南亞、太平洋、中近東和非洲等地最近的出海港口,因此廣東對外開放甚早。漢武帝時,廣東已是對外貿易的重要口岸。晋時,華南地區出海的重點,由徐聞、合浦一帶移至廣州(番禺)。自唐之後,置市舶司及海關於廣州(番禺),而廣州(番禺)也就成了外商海舶凑集之地,“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之一,唐太宗時,廣州(番禺)已是世界上大型的海港城市之一。當時,到廣州來貿易的有波斯、阿拉伯(大食)、天竺以及南海諸國。元代,廣州在我國七個置市舶提舉司的沿海城市中,僅居泉州之後,仍然是個著名的大港市。外國商人前來廣東通商貿易,隨之也傳來了外國人的飲食習慣,從而打破了嶺南傳統的飲食風習,注入了新的飲食文化。比方説的“燒酒”,元時以前是没有的,“按燒酒之法自元始。有暹羅人,以燒酒復燒入异香,至三二年,人飲數盞即醉,謂之阿刺吉酒。元蓋得番夷雲。”〔9〕 特别是到了近代,自鴉片戰争之後,廣州首開大門,與外來經濟文化接觸更加廣泛頻繁,“重吃”講食的廣州人,從多方面吸收了外來的飲食文化,使廣東的飲食變得更豐富多樣。諸如百年老號太平館的“咸猪手”、“焗法國田螺”、“燒荷蘭牛肉”、“葡國鷄”。因此,“西餐館”、“西方風味”亦隨之流行,“食在廣州”因之得到認同:“清朝年間,廣州人吃的藝術水平並不高,咸魚、菜脯、鮮蚝外加炒、炖、蒸幾味最爲常見,那時經營飲食業者,都以標榜‘京味’、‘蘇味’爲榮,所以‘京都焗排骨’、‘金陵片皮鴨’、‘五柳鯇魚’之類深受粤人推崇。在中國,京、川、蘇、粤、魯、湘、閩、徽八大菜係中,粤菜是後來居上,它主要能吸取國内各地及西菜烹飪技術之精要,根據本地百姓的口味、嗜好、習慣加以改良、創造,逐漸形成粤菜的風格優勢。”〔10〕至於自改革開放以來,與海外境外交往空前密切,中西文化交流比任何時候都要活躍,從而進一步推動了廣東飲食文化的發展。“食在廣州”長盛不衰,爲嶺南文化再創輝煌。
注 釋:
〔1〕《廣州觀光大全》第3頁,廣東人民出版社,1999年。
〔2〕“羊城書係”《廣州人:昨日與今日》,廣州文化出版社,1988年。
〔3〕《楚辭》,《招魂篇》。
〔4〕《墨子》,《魯問篇》。
〔5〕《簡明廣東史》69頁,廣東人民出版社,1987年。
〔6〕《史記》,《秦本紀》,引自《史記選注》第58頁。
〔7〕屈大均:《廣東新語》卷14。
〔8〕《簡明廣東史》第7頁,廣東人民出版社,1987年。
〔9〕屈大均:《廣東新語》卷14。
〔10〕“羊城書係”:《廣州的文化風格》,廣州文化出版社,1988年。
(作者:韓伯泉,廣東技術師範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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