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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從香港黄地峒遺址看史前對外文化交流
◎文/張鎮洪
“處在珠江口的黄地峒遺址的發現,進一步説明史前的文化交流早已存在。珠江文化的外向性和海洋性是從古到今逐漸形成的。”
文化是由人類創造出來的,凡是有人類的地方就有文化。世界上文化的興衰都和當時當地的人類社會和經濟的發達程度有直接關係,人類社會及其經濟的發達程度和當時當地的自然生態環境是否優越有非常密切的關係。
一切生物(包括人類)的起源、生存和發展都離不開水,有了水就有生命,有了水就有人類,有了水就有文化。人類把江河都稱之爲母親,其根本的寓意就在於此,因爲她孕育了生命、人類和文明。珠江和中國其它五大河流(黄河、湄公河、長江、黑龍江、遼河)一樣都是母親河,都是人類和文化的發祥地。相比之下,珠江更有其特殊的地位和意義。因爲珠江流域地處南亞區内,緊靠南亞溝通東非的中東地區,是緊靠人類起源中心地——東非和南亞西瓦利克地區,又是古人類向中印半島、東亞、東北亞輻射的主要通道,特别是在距今73萬年前地球新搆造運動發生後,喜馬拉雅山山脈隆起,南亞通往中亞和北亞的直接通道阻塞之後,珠江流域所覆蓋之嶺南及其周遍地區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人類祖先向東亞和東北亞輻射的橋樑地帶和轉運中心,這一結論現已由分子生物學—DNA的研究得以證實。
人類是文化的載體,既然珠江區域已成爲人類向外輻射的橋樑地帶和起源中心,那麽珠江文化對外的交流也應該非常之活躍。秦始皇統一中國以後,這方面交流越來越頻繁。但在史前時期情况又如何呢?
過去苦於實物材料不多,能瞭解到的最多也是屬於新石器時代中晚期的情况,尤以沙丘遺址和貝丘遺址出土的爲多,但還是有一定的局限。2004年在香港西貢北深涌新發現的黄地峒遺址,這個遺址的發現給我們很大的啓發,使我們思考到不少問題。
黄地峒遺址發現於2004年,後經香港考古學會向香港特區政府康樂文化事物署古物古迹辦事處申請執照和撥款15.7萬港元,與中山大學嶺南考古研究中心合作,在黄地峒遺址周圍5平方公里範圍内進行了兩個多月的地質地貌和生態環境調查,同時開了五個探方進行試掘,收穫頗豐。爲了更進一步瞭解整個遺址的情况,2005年秋申請被批準進行第一次正式發掘。前後兩年兩次發掘,一共在不到15平方米範圍内出土了石製品6000多件,如果連地表采集,其數量已接近10000多件。但黄地峒遺址南北方向長300多米,東西方向寬160多米,被海水淹没看不清楚的部分不知道還有多長的距離。可見此遺址的規模相當大。根據試掘採樣經光釋光(OSL)測試結果,文化層堆積最早的(L4-L5)可達距今3.5-3.9萬年前。證明是一個舊石器時代晚期大型的石器加工場。它的發現的重要意義不僅在於此,更爲重要的是中國舊石器時代考古學家、中國國家文物局專家組成員、北京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研究員張森水教授研究過這批石製品後,所講的兩點看法:首先,他認爲舊石器所有的加工技術,在黄地峒遺址出土的石製品中幾乎都可以看到;第二點是石器種類如此多,密度如此大,數量如此豐富,在全國是不多見的。在香港地區,嶺南地區,以及整個東南亞地區均屬首次發現,是一套全新的組合,這是它的重要性所在。
有人按照不到15平方米的範圍内就發現(包括出土和采集)近10000件石製品的比率來計算,在這個32000平方米(200米x160米)的核心區域内,將發現2066萬件石製品。這個數字給我們發掘和研究者一個清晰的説明,説明我們發現的這個石器加工場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打制石器製造場。如果爲了供應本家族群體的日常生産所需,這明顯是生産過剩,如果連與周邊小範圍的族群進行交流也用不了這麽多,還是有剩餘,除非大規模的交换,不然没必要製造這麽多的石製品。
我們從現代分子生物學——DNA的研究成果中可知,在距今40000年前廣東一帶已成爲古越族祖先的起源中心(李輝2002年)而且由此按三個不同方向向外輻射,一個是向東北方向,經過東江及東海走廊,往東南沿海遷移,一直到東北亞;另一個是經珠江支流北江往西北方向遷移;第三個是經西江流域往西南方向輻射,一直到整個中印半島和澳大利亞。古人類的遷移都是邊走邊進行生産活動的,携帶一定生産工具是很自然的事情。因爲不是任何地方都具備可以製造打制石器的石材,而且到了一個新地方與當地土著居民進行交流,生産工具——石器是最直接的交流,這也是古代文化交流的第一步。有了生産工具才能開展生産活動——狩獵和采集,有了收穫才能生存,才能立足求發展。由此可見,史前的文化交流其實早已存在,並非只有到了有國家的存在時才出現的。特别是黄地峒這個處在珠江口的遺址,她的發現和她出土的石製品,進一步説明珠江文化的外向性和海洋性。同樣,到了文明社會時期,珠江文化對外的交流和她的兼容性的表現都是從古到今逐漸形成的。
(作者單位:嶺南考古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