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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歸·園·田·居
——晨讀陶潜札記
高二(1)班 樑硯敏
爲何年少須折腰?書生白衣,輕向先生笑,無一言。不堪明瞭。
自關樊籠,未舍功名哪敢返自然,忘紛擾?三十年未過,莫敢言“誤”。
——題記《年少問》
一夜淺睡,晨起無夢。飯堂鍋爐之聲乍起,天猶未亮。
昨日先生問,爲何作文遲未交?爲文而文,恐力猶不及。今取陶潜詩文以讀,不求甚解。
閲其文,閲其人。文之所述,人之所謂,陶公半生恰如四字:歸,園,田,居。
歸
欲仕則仕,不以求之爲嫌;欲隱則隱,不以隱之爲高。
——蘇軾
陶公爲人處事,皆率性而作,不違拗,不功利,不“吝情去留”。酒後任去留,不足道也。却嘆一聲,“我不能爲五鬥米,折腰向鄉里小人!”即便解印綬去職。
此等率真,縱觀古今一千六百載,難覓第二人。然此絶非書生一時意氣。
陶公爲官,數任數辭。可見其心中亦有爲官之意,且不論爲人民或爲美酒。可嘆官場裏,趨膻逐臭,鑽營巧取,豈能爲陶公所謀所忍?“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帝鄉與富貴,莫能與心中一點真相比,遂甘願歸去。
一千六百載,陶公之言仍猶在耳——“歸去來兮!”
園
孟夏草木長,繞屋樹扶疏。衆鳥欣有托,吾亦愛吾廬。
——《讀山海經十三首(其一)》
粗讀陶公詩文,不難覓出多處叙及其園其廬,欣喜之情,溢然紙上。“白日掩荆扉,虚室絶塵想。”“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榆柳蔭後檐,桃李羅堂前。”“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鄉村偏僻,車馬少至,陶公終究可得寧静,忘却喧囂。
想其辭官歸故里,既因世與其相違,更是“性本愛丘山”。官場浮沉,榮華富貴,過眼雲烟而已,散去也罷。只欲聽鷄鳴狗吠,看炊烟繚繞。
千年風雨,衡宇豈復存於世;寥寥詩句,容膝仍屹立於文。
今朝,天已大亮,却不曾見“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田
他耕種的姿勢或許很可笑,腰躬着,整個上身幾乎於土地平行。人們並不知道,他是一邊耕種,一邊在泥土中尋找他的詩句。
——《陶公祠的菊花》
數歷朝詩人,何人曾“開荒南野際”?
數歷朝詩人,何人曾“帶月荷鋤歸”?
微斯人,獨陶潜也。
陶公,未曾超脱人世,未曾不食人間烟火。既而辭官,既而歸園,則植杖耘耔,樂乎田間,憂乎田間。
看桑麻漸長,樂之;恐秋霜忽至,憂之;聽春雷陣陣,樂之;見莠草已出,憂之。
如一農民乎——確一農民乎。
農民也罷,詩人也罷,同爲一陶潜,争之何足道哉?
何不“披草共來往”,“單道桑麻長”?
居
古人常道,琴棋書畫詩酒馬。對陶淵明來講,有書,有詩,有酒,便足够了。
——《友人的讀書筆記》
農閒時節,細雨紛飛,新釀初成,略讀《山海經》、《周王傳》,詩句隱現。
酒,或沽之,或自釀;書,不求甚解,閑讀而已;詩,自然流出,不見斧鑿之痕。
間或於東籬間,採菊一朵。
足已!
人淡如菊。
不爲詩而詩,爲文而文。只道心之所思,文之所就。
吾嘆曰,所謂文章,本該如此。
陶公一生,非始於出生之日,應始於歸園田居。流傳千載,或曰“超脱人世”者,恐不曾讀懂陶公。
匆匆下筆,恐不合吾師之意。也罷,也罷,只充數已。
二零零四年十月廿三日晨,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