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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坐望
佚名
一、引子
元末,朝廷腐敗,民間起義者衆,勢力最大的當屬明教的起義軍。明教,即摩尼教,於唐武後延載元年由波斯傳入中土,總壇在西域崑崙山的光明頂上。現統領明教爲第三十三代教主陽頂天。
二、緣起
東方風來滿眼春。
江南的春天實在要比北方的更加艷麗,正如江南的女兒紅始終比北方的燒刀子純美。純美得連春風都似要醉了。杭州的西湖仿佛採盡了江南春光的精華,美得幾乎連西子都妒嫉。
任何一家酒樓能存活下來,總是有它一些特色的。西湖畔的西子樓的特點就是貴,飯菜的價錢至少比其他酒樓的貴一倍以上。偏偏世上有很多的人喜歡擺闊,所以西子樓的生意也比其他酒樓多一倍以上。
楊逍就坐在西子樓窗邊的一張桌前,他在看人。正是江南好風景,有不少的遊人踏春賞花。楊逍很喜歡看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年輕的,老的,男的,女的,如果在心情好的時候都覺得很有趣。但他現在實在没有心情。範遥兩天没有回來了。範遥是他的好朋友,也是他兄弟,其實好朋友和兄弟是没有分别的。範遥做事總是很快,因爲他不喜歡等。但這次……楊逍不禁擔心開了。
時已晌午,西子樓裏的人越來越多,楊逍實在忍不住了,他要去找範遥。剛步出西子樓,就有兩個人讓楊逍看的眼直,其中一個竟是範遥!另一個不認識。楊逍冲了上去,他看到了一個三十歲男子。不知怎的,徒然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他在大街上隨隨便便的一站,很輕鬆的樣子,但却與周圍的環境融爲一體,周身防範得很嚴密,全身竟似没有一處破綻。楊逍警惕地走上前,輕聲地問了一聲好,男子看着楊逍,突然笑了:“爲什麽問我好?”楊逍道:“閣下與我朋友走在一起,即是他的朋友,亦是我的朋友,向朋友問好是很平常的事情。”男子笑着道:“在下陽頂天。”楊逍悚然動容:“難道你便是明教的教主陽頂天?”陽頂天笑而不答:“你還知道些什麽?”“……我還知道他敗了。”
範遥在旁邊拉着楊逍的衣袖興奮地告訴他要跟陽頂天上光明頂的决定,楊逍没有説話。他知道範遥要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如果説楊逍是海水那麽範遥就是熱火,隨時可以温暖一切又隨時可以燒燬一切。所以楊逍只有嘆氣。
陽頂天看着他們,這是他一輩子中見過的最聰明最出色的兩兄弟,一個霞映澄塘一個月射寒江。陽頂天的傷口還在疼,是和範遥比武時留下的,範遥出劍很快,就像一束閃電,但他還是可以收住這束閃電;而楊逍,陽頂天只覺得他像雲,聚散無常,不可抓摸。陽頂天需要出色的人才助他治理明教,明教現在正處於鼎盛時期,但勢力越大,責任就越大,萬一有一天他倒下了,失去支柱的明教將瞬間崩潰。
於是陽頂天道:“你也一起來吧!”
“聽説明教的教衆要遵守苛刻的教義,不能沾酒肉。”
“你們不是普通的教衆,而是僅次教主之下的光明左右使者!”
“……再見!”
……
“你需要的是輔助你成就霸業的東方朔,不是一個普通的江湖人。”
“你們就是我要找的人,若江湖上有人説你們普通,那真是笑死全天下的人了”
滅絶一點也笑不出,師兄孤鴻子接到的挑戰書,她只看到署名和一手很優美的黄體書法,已經够了,够師兄付出一去不回來的代價。
之後她就改法號爲滅絶。這個决定讓師傅風陵子無奈了很久。
“……爲什麽要起這個名字?”
“因爲孤鴻!”
“……”
“千山鳥飛絶,萬徑人踪滅!”
三、春滿
紀曉芙是峨嵋最乖最得滅絶寵愛的弟子,大家都認爲她會成爲峨嵋的掌門,她從來都不犯錯,不在江湖上行走當然不會犯錯,當然也成不了掌門。於是紀曉芙就上路了,去尋找一個人和一把刀。一個據説罪惡滔天的人和一把據説號令天下的刀。
小溪的水不深,清澈見底,因爲它是崑崙山的雪水。手浸下去,冰凉又温潤。紀曉芙喜歡這條小溪,也喜歡這樣的男子,不像那個殷梨亭,不深不淺不流動没有温度像一潭死水。她雪白的臉涌起一股淡淡的紅暈,一朵雪蓮沿流水漂下,曉芙想把它拾起,一只手伸過來,將雪蓮抄走。
“我的……”
楊逍笑了,“你叫了它,它應了才是你的。”
眼前這個男子是她從没見過的俊秀,儒雅。曉芙的臉突然變得很紅,她抛下雪蓮拔腿就跑,就好像這朵雪蓮會咬人一樣,但她已跑不了。
客棧,曉芙握着筷子的手在顫抖。是害怕,還是氣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那個穿白衣的男子一路跟着她,曉芙住哪裏,他就住哪裏,曉芙點什麽菜,他也點什麽菜。但楊逍只是看,他不能忍受客棧那油膩的厨房和伙計!
曉芙忍不住了,她决定與他攤牌。
“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我還知道你的師傅。”
“我想説的是,我們正邪不兩立。”
“你知不知道武功若分了等級和門派,便已落了下乘。你若跟我來,便教你看到武學的新境界。”
“……再見!”
楊逍笑了,他想起了與陽頂天初次見面的情景。
端午節有纏繞手腕的彩綫;有甜咸可口的粽子;有人聲鼎沸的龍舟;有許多許多的笑聲和牽了情人手的甜蜜。
楊逍與曉芙坐在西子樓最上等的一間上房裏,楊逍的眼裏閃着喜悦的光芒,他拉着曉芙的手,問道:“我們相不相配?”
“一點也不!”回答的斬釘截鐵。
怎麽會不相配,曉芙穿着棣棠色的羅裙,柔順的烏發用杭州最出名的“寶玉齋”的蓮花釵挽着,紫玉鐲子與她凝脂般的手襯得格外好看。而楊逍,依舊是一身白衣如雪,外加一件藏青色的長袍,簡直是天衣無縫,走在街上,引得過路人頻頻回首。
若是换成别的女子,現在一定是在掐自己的手以爲這是個甜蜜的夢,但紀曉芙知道,這簡直是個噩夢。曉芙的心情沉重的像是無邊的夜色,她覺得,楊逍就像崑崙山上的風雪,没有徵兆,也没有理由。他爲她付出了,他爲她安排了,他還爲她花費了,那最後結果是什麽呢?她的付出和花費是什麽,曉芙連想都不敢想。“你什麽時候才肯放我走?”這是曉芙第二十二次問楊逍了。回答她的依舊是沉默而熾熱的目光。
"我已有婚約了……”
“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喜歡你。”
破曉時分
曉芙覺察了咋暖還寒的春天,她把雪白的肩膀藏進了錦被。一切都没有改變,蓮花釵已經落在了地毯上,曉芙在問,是昨夜還是今晨?
昨夜?昨夜她只憶得苦笑和眼泪。
四、流雲
坐忘峰頂,流雲散聚。就在紀曉芙第十七次摔了丫鬟送來的飯,楊逍忍不住了,他一向没有耐心去説服别人,對他而言他的部下只有服從和滚蛋兩種選擇。可是她不是他的部下,從前和將來都不是。
“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回家”
“……在這裏你真的覺得這麽痛苦嗎?”
……
他的目光忽然變的朦朧,變的哀傷:“我一直在流浪,陪伴我的只有孤獨,我不理解範遥對黛旖絲的感情,他説我從來都没有真正愛過,直到遇見了你,在你拾起雪蓮的那一刻,我只覺得,終於找到一個停止我流浪的脚步,陪我一起迎送坐忘峰朝霞晚路的人,我想,我真的是愛上你了。”曉芙眼裏噙着泪,没有説話,她只是静静坐着静静聽着。
楊逍近來很愉快,因爲紀曉芙似乎已接受了他,當他把光明左右使的信物鐵焰令送給她時至少没有當場扔下山,但現在他愉快不起來了,剛剛接到的書信還攤在桌上,上面寫着五行旗的部衆意欲作亂,搶奪教主之位。要他回光明頂處理此事。楊逍的心很亂,教主失踪,範遥失踪,謝遜失踪,殷天正自立門户,韋一笑神龍見首不見尾,黛綺絲乾脆與明教爲敵,五散人五行旗素與自己不和,教内有點分量的人十去其九,僅存的也四分五裂。楊逍並不想當教主,很久之前他就明白陽頂天那種高處不勝寒的孤獨,但是,只要教主一天没有下落,他是絶不允許有人以下犯上的。
紀曉芙臨窗而坐,望着外邊的小溪,封凍的溪水不時發出破裂的聲音,有一段已能潺潺地流着。春天來了吧?曉芙在想。自己離開峨嵋山已經一年了,往常這個時候,她可以和師姐妹們一起練劍,或者打雪仗,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連師傅也變得和藹了。那一段日子就像現在的溪水,平淡緩和又清澈。遠處,有一對小鳥互相挨着呢呐。
“它們在做夢。”楊逍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我在一本書上看過,一對小鳥在做夢的時候,往往保持這樣的姿態。”紀曉芙目不轉睛的看着,“做一對小鳥多好,每天都可以享受温暖的陽光,隨遇而安。”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們也可以的。”楊逍沉默了很久,突然説,“什麽叛亂,什麽教主,我都不管了,就由他們去争吧,我們兩個永遠住在這裏,就像一對小鳥那樣,好嗎?”紀曉芙看着楊逍,輕輕地摇頭道:“你有你的責任,明教的起義軍離不開你,師傅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把蒙古人趕出中原,恢復漢人天下,如果抛開江湖的恩怨,她也不願意你爲了我這樣做。”
楊逍笑了,“如果我本來不是明教的人,你會接受我嗎?”他眺望着遠山,山風摩挲着衣襟,“要不是範遥,或許我現在只是一個山林隱士,他現在走了,我留下來也没意義……”他突然發現,範遥已經離開很久了。常常把酒言歡的日子現在想起來仿佛如天邊一樣遠。楊逍回過頭,握住紀曉芙的手道:“我最後去光明頂一趟清理門户,要韋一笑和殷天正回來接管教内的事務,然後我們就離開,無論你想去哪裏,我都在你的身邊!”曉芙的臉起了紅暈,身子輕輕滑進楊逍的懷裏,柔聲道:“既然你心意如此,我會等着你回來。”楊逍覺得無論要他拿什麽代價來换這句話都願意,他露出意氣風發的笑容,“我不會要你等很久的,或許我們還來得及去採露水剛退的雪蓮。”
楊逍一躍下了坐忘峰,他絲毫没有看見紀曉芙藏在眼角裏的眼泪。
五、春逝
春天總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季節,萬物復蘇,陽光和熙,使人充滿希望。楊逍慢慢的在山間踱步,五行旗的人還躺在地上呻吟吧,給韋一笑和殷天正的信送出去了……楊逍的心情實在愉快極了,他等不及要和曉芙一起欣賞美好的春光。便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輕功回到坐忘峰。楊逍來到曉芙的房門前,輕輕地敲門。房裏静悄悄的,楊逍的臉色有點變了,他忍不住用力推門。
門根本是虚掩着的。
楊逍一推門,滿山的春光仿佛就被他推走了。
房裏没有人,一切還像他走之前的樣子,只是一些零星的東西連同曉芙不見了。
楊逍站在空盪蕩的院子裏,手脚冰冷。
匯福樓的宋老闆還以爲是做夢,一付至少也要四千五百兩銀子才買的到的蓮花釵,有人五百兩銀子就賣給他了,做夢,一定是做夢!
“你驗過貨?”
“楊大爺,這是真的!那個女人説要急着回家才賣的。她全身的飾物至少也值萬把兩銀子的。”
楊逍現在終於失態了,他狠狠的看着以爲撿了大便宜的宋老闆,他太想把人都勒死,而且是勒死十次。
華燈初上,市集人聲喧嘩,熱鬧非凡。但楊逍却是沉默着,一個喝了十二個時辰的酒的人通常都不太會説活。他只記得抛了一袋銀兩給酒店的老闆説了最後一句話,給我足够的酒,只要能醉,什麽酒都可以。老闆没有動他,不論怎樣,都不好意思趕一個有錢的客人走。
楊逍不明白,爲什麽她不能向教主夫人和黛綺絲一樣,盡管教主夫人太笨了而黛綺絲太聰明。他想不明白,所以他只有醉。
紀曉芙抽出劍,緩緩地扺在脖子上。從坐忘峰逃出來或許是她一生中最難做的,無論去到天涯海角,她還是逃不掉。身體裏那條跳動的小生命,仿佛一個黑洞,吞噬了她想回到從前的希望。正待用力一抹,忽然嚯的一聲,早有一顆小石子打在劍刃上,石子藴含着内力,震得紀曉芙長劍脱手,她吃了一驚,抬頭一看,是一個衣着頗爲邋遢的老者,身旁站着一個青年道士。老者道:“生命誠可貴,姑娘爲何輕易舍棄?”曉芙掩臉流泪道:“晚輩做出一些有辱師門的事情,自覺在無顔面苟且媮生,前輩不用再苦言相勸了。”老者道:“只要能及早回頭,必又是一片新天地。”曉芙痛苦地閉上眼睛,“不,已經不能回頭了。”“既然不能回頭,那就繼續走下去吧。”曉芙抬起頭,欲言又止,終於鼓起勇氣:“但……我已有婚約在身,現今却……愛上了其他人,此等不忠,豈容我再立身於世?”老者明亮的眼睛仿佛洞悉一切:“孩子,這證明你與訂下婚約的這位公子無緣,既然無緣,又何需誓言,意念想時,便身體力行吧。”
紀曉芙的眼睛亮了,她感激地對老者道:“前輩一席話,如醍醐灌頂,晚輩知道怎麽做了。”老者捻須一笑,看着她遠去,他身旁的青年道士擔心地看着老者,施禮道:“師傅,這……是否對六師弟不公平?”老者道:“有緣千裏能相會,無緣相逢縱不識,梨亭遲早會明白的。”
六、兩茫茫
紀曉芙倒下去的時候,聽見了驚呼,聽見了脚步聲,聽見了嘆氣。誰在驚呼?誰在嘆氣?自己呢?過去的都不重要了,關鍵是過去的都不可改變了,將來的也都不重要,誰能改變將來呢?只有現在最重要!於是她奮力地挣開眼,看到一面不解的不悔。不悔,她相信楊逍會明白的。既已不悔,還有什麽遺憾嗎?她微笑着閉上眼睛。
繁華刹那,只争一瞬,那一瞬的美麗,已是永恒。
七、契闊
範遥推開房門的時候,楊逍正坐在窗下看書,範遥好像回到了三十年前,那時楊逍也常常坐在窗下看書,只不過他當時好像是看一本很厚的書,而現在這本却又薄又舊。楊逍没有問,他甚至連頭都没有抬起來,沉默就是最好的詢問。
“教主回來了。”範遥苦笑。
“回來就好,請他過目一下對元軍作戰的計劃吧。”
範遥在迷惑,歲月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把張無忌打一頓,可是他現在却表現得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楊逍何嘗不想把張無忌教訓一頓,他比誰都想,他的教主,起義軍的主帥,在自己的婚禮上跟一個蒙古女子跑了,傳出去是多大一個笑話。還有那個殷梨亭,如果他不是張無忌的師叔,他根本連見都不想見,但只是想而已!
趙敏在生氣,她生氣那個張無忌處處與她爲敵,生氣在張無忌身旁被唤作楊左使的人,她苦心布置的園林他只是若無其事地點點頭。换作别人早已目瞪口呆,而現在,他又以一種淡然的目光注視着他們。趙敏不知道,這份從容的背後都有着一段怎樣的苦痛經歷。
蝴蝶谷自從胡青牛死後就很久没有人來過了,雜草封住了谷口,宛如與世隔絶,谷内常年彌漫着霧氣,過路的人皆莫敢入谷,是以愈發的神秘。
紀曉芙的墳,便在蝴蝶谷内,淺淺的一個土堆,孤獨地立在小屋旁,静謐一片。,霧氣彌漫上來,在氤氲中瀝瀝下起雨來,楊逍便站在雨中痴痴地看着,衣服頭髮仿已濕透也全無知覺,偶有小蝶悄然飛過,雨點似打疼飛蝶的翅膀,竟貼在他的肩頭髮稍躲藏起來。
“曉芙,你雖不悔,但我已肝腸寸斷,如有來生,我寧可讓寂寞陪伴我一生,在死後才進入你的夢與你相依……”
不悔没有猶豫,她直接向張無忌提出想與殷梨亭厮守一生的想法。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愛上其他人了,連張無忌也不會,何况是那個像一潭死水不深不淺不流動没有温度的殷梨亭。她心中只有一人,那個穿白衣,在坐忘峰爲一個人守候一生,又無微不至呵護自己的男子。楊逍只是歉疚的看着女兒,但他没有詢問,無論女兒做什麽樣的决定,他都不會反對。不悔輕輕笑着摇頭,他永遠都不會明白。不悔想,當年娘親給她取名時也是這種心情吧。
殷梨亭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他發覺自己竟然能如此鎮定地面對曾經的情敵現在的岳父,聽着他問道:“最近過得怎麽樣?”
“……你呢?”
“很好!”
殷梨亭看着楊逍,他還是一身白衣,就像崑崙山上没有徵兆没有理由的風雪,殷梨亭一直在害怕,這個人曾經像崑崙山一樣横膈在他和曉芙之間,而現在他害怕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不悔身上,或許殷梨亭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他愛的,是曉芙還是不悔。
八、悠悠
楊逍只想笑,笑自己是個大笨蛋。他本應該察覺出酒中有毒,江湖上二十三種測毒的方法,他至少懂二十二種。但却毫不猶豫的喝下……他現在已笑不出了。朱元璋在門外偷偷窺探,楊逍一死,便再没有人與他争奪皇位了,在他死後安個“年老德薄,暴病而亡”亦算給教中兄弟一個交代。楊逍奮力地站起,看見肩上花白的碎發。走出門口,看見畏縮在旁的朱元璋,楊逍覺得自己應該殺了他。即使中了毒,但只要没有死,誰也不能與他匹敵。但是朱元璋却聽到楊逍對他説“謝謝”。朱元璋在迷惑,莫非這個楊左使是神仙,要不然爲什麽他一輩子只碰見一個,再没有第二個了!再没有!
一年後朱元璋登基前夕的清晨,他膽戰心驚發現貼在墻上的一張紙條,上有朱元璋無比熟悉的優美的黄體字迹:一、以我教尊號爲國號;二、善待教中兄弟。此二條違一者,子孫三代内必遭横禍!那天早上,所有的人都看見他們的皇上失魂落魄地跑出寢宫外,呆呆向西眺望。他仿佛看見幾千裏外的崑崙山,還在下毫無徵兆毫無理由的風雪。
很多很多年後的蝴蝶谷外逐漸有了人家,他們都説看見一對夫婦住進谷内,過着不羡鴛鴦的生活。只是丈夫與妻子的年紀相差太大了,過了幾年,丈夫去世了,忽然有一天發現妻子倒在地上,彌留之際聽見她説夢見他了,很寂寞,很寂寞。妻子下葬的那一天,温暖如春的蝴蝶谷開滿雪蓮,宛如崑崙山上的一般純潔雪白。
衣帶漸寬終不悔,悠悠天下事,獨愴然而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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