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１）班  盧家熙

　　夜未央。周圍有混雜着清凉菸草、酒精以及濃烈古龍水的氣味。閃爍的陰暗燈光中，隨時可以發現裸露的肩和性感的手指。這是一個在圈子裏小有名氣的酒吧。地處偏僻。没有任何的廣告。它的名字是一段長而拗口的西班牙文。無法準確地翻譯成中文。從意義上理解，應當是指原生於伊比利亞的某種花樹。盡管素未謀面，但是直覺已經認定它必定具有極其妖嬈而檏素的枝條。

　　今夜的主題似乎是類似於迷幻的一類罕見情緒。我是即將上臺的表演嘉賓。聚光燈如同穿越遥遠的距離，微弱而堅定的打在我身上，而後移到我面前。這段路仿佛有暗示意義。跟隨某種隱喻的信仰，泅渡至未知的彼岸。與伴奏樂隊以及和聲們點頭致意。然後扶住話筒。我選唱的是王菲在《將愛》中的。不留。也是整個晚上唯一一首中文歌。

　　我把照片給了你。日曆給了她。

　　我把顔色給了你。風景給了她。

　　我把距離給了你。無言給了她。

　　大段大段的獨白被我以夢囈的形式表達。聲帶不振動，僅有氣流通過不斷改變形狀的舌頭及唇齒時發出的聲音。我看見了自己的聲音，如同漫散開的潮水，擴散，返回，翻涌。它們仿佛有了形體，能够觸碰和撫摩皮膚。

　　我把烟花給了你。節日給了她。

　　我把電影票給了你。我把座位給了她。

　　我把燭光給了你。晚餐給了她。

　　我把歌點給了你。麥克風遞給她。

　　聲音給了你。畫面給了她。

　　我把情節給了你。結局給了她。

　　我把水晶鞋給了你。十二點給了她。

　　微微張開一直緊閉的雙眼，强烈的光綫立刻把我淹没。我向光柱中的自己敬禮。

　　我把心給了你。身體給了她。情願什麽也不留下。

　　再也没有。什麽牽掛。

　　如此篤定的詞句。淡漠眼看時光與愛呼嘯而去。不爲所動。即使千萬場繁華只是曲終人散的前奏，却也不願空枝寂寥。場場投入。場場轟烈。場場無悔。哪怕一路上寒雀滿疏籬，也都氣定神閑，笑而不答。踏刃而舞的凛然和通達。縱被無情棄，不能羞。這開到荼蘼花事了的驕傲，就是這樣，被你無法得到地深愛着。當初有多少痴心絶對，最後就會有多少意冷心灰。於是寧可手執一杯劇烈的鳩酒，飛觴相望。即便是水浸了眼眉，也捨不得眨上一下罷，只是將所有低低的衷腸話簡約，神情舒散，眼神清透。想那紅塵百轉的你與我，頽垣斷井邊踉蹌過，姹紫嫣紅裏貪戀過。這一刻，醺笑微微，胸臆之間獵獵飛舞着明麗堂皇的烈紅錦緞。再也没有言語。

　　如果我還有快樂。讓風吹散它。如果我還有快樂。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