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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近乎天界的美——弗吉尼亞·伍爾芙
今年的第78届奥斯卡電影頒奬典禮可説是3月份裏最盛大的慶典了。這不禁讓我們又回想起了第75届奥斯卡上的大贏家——電影《時時刻刻(The Hours)》。通過其中奪得最佳女主角的演員妮可·基德曼的精湛演技,我們領略了英國文壇上一代宗師的風采——弗吉尼亞·伍爾芙(Virginia Woolf)。
20世紀上半葉,“意識流”小説在西方成了一個很有影響的文學流派,其代表人物除了法國的普魯斯特、愛爾蘭的喬伊斯和美國的福克納外,就是英國的弗吉尼亞·伍爾芙。
弗吉尼亞·伍爾芙(1882-1941)英國小説家、批評家、意識流小説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1882年1月25日生於倫敦。1904年父親辭世後,她的住所成爲“布魯斯伯裏”文學團體的活動中心。1912年與小説家、出版家倫納德·伍爾芙結婚,1917年,夫妻創建霍加斯出版社。1919年發表第一部意識流小説《墻上的斑點》。1941年3月28日投河自沉。終年59歲。
伍爾芙,心靈的一次艷遇
弗吉尼亞1882年出生於倫敦的一個書香之家。其父親萊斯利·斯提芬(1832—1904)是英國19世紀後半期“維多利亞時代”的一位著名評論家和傳記作家,曾主編《國家名人傳記大辭典》。他的原配夫人是小説家薩克雷之女。弗吉尼亞是他的續弦夫人襲麗亞·德克華斯所生。弗吉尼亞的家庭條件優裕,她從父母那裏接受了關於拉丁文、法文、歷史、數學等基礎知識後,就在父親的藏書豐厚的書房裏自由自在地廣泛閲讀,形成瞭高度的文化素養和審美觀念,爲她一生的文學事業奠定了基礎。此外,她父親與當時許多著名學者、作家都有來往,哈代、梅瑞狄斯、亨利·詹姆斯、埃德蒙·戈斯等都是他家的座上客。弗吉尼亞自小耳濡目染,得益匪淺,她後來的卓然成家,也與家學淵源有相當關係。基於以上各種家庭原因,讀弗吉尼亞的作品,首先,從内容上説,給我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作者的廣泛興趣和淵博學識。正如她的一部評傳的作者所指出的:“從《帕斯頓信札》和喬叟一直談到現代文學,《普通讀者》(注:弗吉尼亞的散文集)一下子就使我們面對着伍爾芙文學興趣的可驚的範圍。從她父親的藏書室裏所培養起來的根深蒂固的讀書習慣從來也没有離開過她——她是一個真正的讀書種子,總是不停地、廣泛地閲讀。希臘作家,法國作家,俄國作家,英國作家,美國作家;小説,戲劇,詩歌;回憶録,傳記,書信,還有歷史——她統統貪心地閲讀,提到拉德納和紐卡塞公爵夫人就像她寫到喬治·愛略特和索福克勒斯一樣得心應手。”
同時需要補充的兩點是:1.這個單子自然是不完全的;2.伍爾芙讀希臘作家、羅馬作家和法國作家的作品都是讀原文。——從這裏可以看出伍爾芙在青少年時期的“創作的準備”的底子是何等豐厚和堅實。
我將一頭砸向你——不可
征服、不可撼動的死亡!
弗吉尼亞的母親裘麗雅·達克沃思,祖上是法國貴族。這個家族素有兩項令人艷羡不已的强勢遺傳:才幹與美貌。弗吉尼亞,恰是這兩者的完美體現,才華横溢,美貌絶倫。然而,不知是自古紅顔多薄命,還是從來才命兩相妨,這樣一位冰清玉潔的才女,却不幸一生爲瘋癲之苦所困擾,並最終在病魔多個回合的攻擊下,在生命第59個年頭初春的一個早上,衣袋墜滿石頭,赴水自沉。在伍爾芙的人生歷程中,在她自己的生命走向盡頭之前,已先後經歷過太多悲劇性的死亡事件,家中的親人陸續離她而去。這些不幸曾讓伍爾芙感到生活發生傾斜并且顯得不真實,一次又一次地使她意識到現實真相的無比兇險。在她的作品《到燈塔去》中“走進坐滿送葬人的屋子,泪水因她的出現而流淌。”的情景,是這類打擊降臨時的寫照。在她的代表作《達洛維太太》中,伍爾芙這樣寫道:死亡就是反抗。死亡就是一種與人交流的努力,因爲人們感覺要到達中心是不可能的,這中心神奇地躲着他們;親近的分離了,狂喜消退了,只剩下孤單的一個人。死亡之中有擁抱,如果現在就死去,現在就是幸福。總有那一天,我們都在上帝手中。在小説《海浪》裏,她寫下後來鑲嵌在她墓碑上的詩句:“哦,我將一頭砸向你……不可征服、不可撼動的死亡!”
弗吉尼亞·伍爾芙天分極高,但身體不好,且有精神病的底子。1895年她母親去世時,她的精神病第一次發作; 1904年父親去世時再度發作,在痛苦中曾企圖自殺。幸運的是,弗吉尼亞與一位畢業於劍橋的經濟學家、政論家倫那德·伍爾芙相愛,並於1912年結婚。這位被她稱爲“身無分文的猶太人”的男人,性格善良忠誠,對妻子非常體貼,他看出她的文學天才,並盡一切力量鼓勵支持她的創作活動,爲弗吉尼亞的文學事業,做了大量的“後勤工作”。在弗吉尼亞精神病再次發作病愈後,開辦了一個霍加斯出版社,用他的細心關懷小心地呵護脆弱的妻子。
如果生命有一個基地
它就是記憶
伍爾芙曾説,如果生命有一個基地,它就是記憶。在這個生命的基點上,她開始了寫作。福斯特是這樣認識伍爾芙的創作的:大多數作家寫作時,常是四分之一的心思放在版税上,四分之一的心思放在批評家身上,四分之一的心思放在改造世界上面,四分之一的心思放在如何調集全部想象力的對象上面。而伍爾芙則將自己的全部心血傾注到寫作事業中去。
弗吉尼亞·伍爾芙是一位嚴肅的藝術家,她一生孜孜不倦地在創作和理論兩個方面探索現代小説藝術的各種可能性。作爲“意識流”小説的開創者之一,其小説代表作有:《夜與日》、《雅各布的房間》、《達洛威夫人》、《到燈塔去》、《海浪》等,此外還有《奥蘭多》、《歲月》、《幕間》等小説。她的小説,“無疑想要發現一種新的技巧,好讓小説家有可能非常真實地把内在的現實描繪出來;而且,她還要表明這種現實只能是一種内心的存在。”(法·莫洛亞語)這種探索的結果,使她在創作中抛開了傳統的自然主義的描寫方法,最後采用了那種將散文和詩揉合在一起的、飄逸飛動、委婉多姿的散文詩筆法,它最適合於捕捉、描繪人物的浮想聯翩、千變萬化的精神狀態,這就是我們常在弗吉尼亞小説中看到的意識流小説手法。
在小説創作的同時,她一生還寫了總計三百五十餘篇的文學評論、隨筆和書評,她也是一個著名評論家。她是《泰晤士報文學副刊》、《耶魯評論》、《紐約先驅論壇報》、《大西洋月刊》等重要雜誌的特約撰稿人,她的這些文章,後來收入《普通讀者》和《普通讀者二集》。另外,她還著有傳記《羅杰·弗萊伊》和有關女權問題的論著《一間自己的房子》、《三個基尼金幣》等。伍爾芙用内部睿智的慧眼,去捕捉心靈所接納的萬千印象,再用令人眩暈的語言才華,最大限度地表現一個個瞬間,直到將它們打磨成擁有永恒質地的成品才能獲得創造後的平静。在創作中給出整個靈魂的圖像、重量、色彩和邊界,包括它的混亂、多變和不完美。散珠無串的句子像電光石火般地急來驟去。心靈與人性像一種復雜的液體四處漫溢,而生活只是它們隨物賦形的巨大容器。憂懼、幻象、病態的心理、天才内部的有害物質以及外部現實的雜質,仿佛生命過程幣落在意味深長的心靈光芒之下的一片陰影,這無疑豐富和深化了吴爾關的小説創作。總之,弗吉尼亞雖然没有受過正式的高等教育,却是一位少有的才華出衆的多産作家。
讀弗吉尼亞·伍爾芙的作品,如同眺望藍天麗日下的巔峰雪綫,視綫遥遠而深邃,那直扺人心的清凉,那超乎現實的静謐,那近乎天界的美,純净得幾乎顯露造物的玄機,令讀者最遲鈍的神經也爲之一震:令敏感心靈與復雜人性那非洲一般遼闊與鮮明的黑闇區域在天才人物文學光芒的映照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