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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玻璃鞋



  高二(7)班  樑儀

  一、關於玻璃鞋


  我給你講個故事   很短很短   灰姑娘走下通往宫殿的階梯掉落了一只玻璃鞋


  ◆範小瑄與玻璃鞋

  2004年的範小瑄特别迷格林童話,尤其是《灰姑娘》。範小瑄信誓旦旦地説,也許,不,一定會有命中注定的王子在等待我的玻璃鞋。白裊摸着範小瑄毛茸茸的劉海,細長的手指在劉海間撓來撓去,面對範小瑄認真的表情,白裊笑容很無辜,小瑄,你真可愛。範小瑄知道白裊笑她傻氣,她有些惱怒地撥開那只把她的劉海弄亂的手,重新撫平毛茸茸的劉海。

  範小瑄就在日記裏寫,像是對它説:“你説爲什麽白裊的想法就和我的不一樣呢?一定會有屬於我的王子吧?會有的,嗯,一定是這樣。” 範小瑄把一切寫得理所當然,然後就抱着日記入睡,檯燈淡黄的光徹夜地亮,混和着均匀的呼吸。

  那一年, 範小瑄16歲。

  爲了找到她的王子,範小瑄每天在校園裏張望。白裊會在放學的時侯在男生的側目中優雅地穿過2/3個教室,來到範小瑄的座位,筆直地站着,風輕雲淡地對小瑄説,小瑄,我們一起走。

  白裊在校園裏筆直地行走, 範小瑄在她身邊。白裊是個漂亮的女孩,烏墨般直直的頭髮利索地扎起一束,模樣標致,乖巧伶俐,走在校園裏總會有回頭率。男生們故意急急地走過,在看似不經意間偷偷地看一眼.其中不乏帥氣的男生,可白裊目不斜視, 範小瑄都替他們可惜,有時言語間不經意地提起。白裊就笑了,笑得很美,連範小瑄也看呆了。

  白裊説,小瑄,不會把他們都看成王子了吧?

  範小瑄矢口否認,哪有,我的王子還拿着玻璃鞋呢。話是這樣説,可小瑄的臉有些熱乎乎的。

  真的没有?白裊的眼睛很利落,像要洞悉些什麽。

  其實,我也想啦。範小瑄還是老實地交待了。他們的確長得很好看,可我對他們没感覺。

  可連範小瑄也没想到,她期待的王子真的出現了。

  範小瑄和白裊回宿舍的時侯,範小瑄猛然叫了一聲“哎呀”,白裊有些訝然地看她,眉心微微地蹙起來,有些詢問的意味。 範小瑄就説, 白裊你先上去吧,我把櫃子鑰匙忘在教室了。

  範小瑄折了回去拿到鑰匙的時侯便鬆了一口氣,忽然電子錶“滴滴”地響起來。糟糕!宿舍老師要點名了。範小瑄拔腿就跑,跑到門口没注意就讓門檻絆了一下,一個趔趄倒了, 範小瑄痛得皺起了眉。

  咦? 範小瑄覺得有點不對勁,肚子下面好像有個什麽東西,硬梆梆的弄得小瑄好難受。範小瑄爬起來查找罪魁禍首,這一看, 範小瑄的心撲通撲通的。躺在地上的,是一串伶伶仃仃的鑰匙,有一個用細鏈連着的水晶球,扣在鑰匙圈上,水晶球裏竟鏤着一只精緻的玻璃鞋!

  那位同學!忽然有人喊了一聲, 範小瑄抬頭一看,在那邊站着的不是宿舍老師是誰? 範小瑄一驚,不會吧,難道是他掉的鑰匙?平時範小瑄最害怕也最討厭這個老師,這下範小瑄絶望了,天啊,難道他就是我朝思暮想的王子?

  那老師走過來,哎,在想什麽?快回去睡覺!别在這裏閒逛。

  範小瑄糊裏糊涂地站起來,正準備往回走。“同學”,那宿舍老師又喊了一聲, 範小瑄喫驚地回過頭,“你的鑰匙。”

  範小瑄一下没弄清楚發生什麽事,然後忽然明白那串鑰匙不是宿舍老師的。

  範小瑄有些心虚地撿起鑰匙,轉身慌裏慌張地跑了, 鑰匙在手裏越抓越緊, 範小瑄感到水晶球漸漸由冰凉到沾滿她的體温,手裏有些微微汗末。

  範小瑄躺在床上的時侯,心還在撲撲地跳,心裏胡思亂想,是誰呢?會是誰?然後莫名其妙她有些興奮,有些期待。

  喇叭裏傳出女主播甜美的聲音:“現在有一失物招領, 失物是一串鑰匙,扣有一只水晶球,請失主到高一B班範小瑄處認領。”

  範小瑄一個上午没上好課,總向窗口處張望,一下課就跑到走廊上這邊看看那邊瞧瞧。同學們都不明白平日安静的範小瑄今天爲什麽焦灼不安,連白裊也張着美麗的眼睛看範小瑄,眼睛裏有些疑惑。

  直到放學, 範小瑄才有些失望,也許, 鑰匙本來是没用的,失主早就忘了它。或者甚至,失主只是一個像她一般冒冒失失的女孩,那麽精緻的玻璃鞋,却一不小心就丢了。

  範小瑄想着心事,不再注意白裊身邊頻頻經過的男生。

  請問你是範小瑄麽?

  範小瑄抬頭。

  只一刹那。

  範小瑄的心,好像都要停止了。


  ◆遊戲,以及潜規則

  範小瑄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也可以用驚艷來形容男生,如果他乾净明朗,如果他文雅自然,如果他修長秀頎,如果他有金墨色的瞳孔。

  或者説,範小瑄更願意用精緻來形容他,如同那只精緻的玻璃鞋。

  我的鑰匙,是在你那裏麽?

  範小瑄覺得那聲音温柔極了。

  旁邊白裊看了男生一眼,輕輕的用手肘碰了碰範小瑄, 範小瑄才回過神來。男生用詢問的目光看着她, 小瑄,你没事吧?

  範小瑄幾乎停掉的心跳仿佛一下又開始了跳動。忽然就覺得,小瑄,是一個那麽温馨親切的名字。

  是,你的鑰匙就,就在……

  範小瑄笨拙地説,她一下子没想起鑰匙,放在哪裏了。忙亂中把書包脱下來翻找,突然手一滑,把書包掉在地上。書,護膚霜,小梳子,什麽零零碎碎的都甩了出來。

  範小瑄覺得狼狽極了,忽然想起鑰匙就在上衣口袋裏。範小瑄把鑰匙掏出來,低着頭交給男生,弓下身子快快地收拾地上掉出來的東西,轉身就跑。男生在後面喊,小瑄,小瑄。

  範小瑄顧不上回頭,尷尬得只想着快逃。

  一刻鐘後,白裊回來了。看見坐在床上失魂落魄的範小瑄,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沉默了一陣子,突然白裊問了一句,他就是你的王子嗎?

  正在發呆的範小瑄嚇了一跳,事情來得太急,她還没有緩過來。玻璃鞋……王子……

  他叫林家熙,你自己看着辦吧。白裊冷冷地丢下一句就走了。

  好幾天範小瑄和白裊放學的時侯都看到林家熙。範小瑄假裝看着别處,白裊很大方地和林家熙打招呼,範小瑄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只是心裏默默地羡慕白裊。

  漸漸地白裊和林家熙説的話多了,範小瑄一句也説不上。範小瑄忽然覺得,於白裊,於林家熙,她像個局外人。

  直到有一天放學,白裊穿過整個教室,優雅地離開。範小瑄覺得有什麽要發生了。於是就在那個下午,同學們都流傳着:校園王子林家熙戀愛了。而談論的女主角,正是白裊。

  範小瑄的心好像被什麽刺了一下,她看向白裊, 白裊還是那麽雲淡風輕,笑容清澈,像個乖巧而幸福的公主。

  在白裊的身邊,你永遠只是緑葉。同宿舍的海若告訴範小瑄,白裊在背後説你傻。你知道她爲什麽和你在一起嗎?就因爲她不想找個漂亮的把她比下去幾分,她只是需要一片緑葉而已.白裊早就看上林家熙了。

  範小瑄一驚,愕然望向海若。

  海若又説,這是白裊親口對我們説的。

  範小瑄孤獨地走在偌大的校園裏,好像有什麽壓在心裏沉沉的.忽然,有個聲音從後面喊她:範小瑄!

  範小瑄轉過身,是白裊。

  她平視範小瑄,小瑄,你不要怪我。

  我們同時遇上他,甚至我把他的名字告訴你.青春的遊戲,也有潜規則,那就是有能者居之。

  白裊如是説。


  二、續集


  我的故事有個續集     很短很短   王子牽着公主從宫殿微笑地走下階梯   踩碎了一只玻璃鞋


  ◆2006年的範小瑄

  範小瑄没想到故事就那麽倉促地結束了。

  仿佛一夜之間懂得了許多, 範小瑄開始忙碌起來,拼命地學習,參加了很多從來未涉足過的事情。英語朗誦,數學奥賽班,文學社,弦樂團,義工服務,拿了許多許多奬,期末終結, 範小瑄成了最炫目的焦點。在領奬臺上介紹經驗, 範小瑄已是應付自如,已然不是從前那個低頭沉默的女孩。   

  那一年她18歲。

  2006年的範小瑄,參加過成年禮,已懂得許多,不再傻裏傻氣地説她的王子,以及玻璃鞋,舉手投足間多了一份清爽的氣息,也有男孩子悄悄地給她寫信了。直到有一天,白裊走到她面前説:“我和林家熙分手了。”她竟然没有感到驚訝,什麽都没有,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白裊。接下來的日子,白裊依然會在放學的時候,筆直地站小瑄的坐位前,用美麗的眼睛平視範小瑄,淡若清風地説,小瑄,我們走吧。仿佛没有發生過什麽,時隔兩年好像就在昨天,似乎有人刻意把那兩年從時間裏劃掉。白裊的眼神告訴她,一切原本就這樣。 

            

  ◆没有王子參與的童話

  範小瑄想,本來就是個顛倒了的故事,丢失玻璃鞋的竟然不是灰姑娘,拿着玻璃鞋等待的也不是王子。劇情太慌謬,他們只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可範小瑄不知道,這也是個關於玻璃鞋的童話,一切原來是怎樣的,在風起雲涌後,又塵埃落定,回歸了初始的平静。

  他們都幫助了她成長,白裊,還有林家熙。

  這個童話,屬於範小瑄。

  没有王子參與。

  (指導老師:樂喜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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