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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同新傳略



  樑同新(1800—1860),原名綸機,中舉後改名爲同新,字應辰,號矩亭,是樑經國的第四子。〔1〕他是身體力行實踐樑經國期望後代讀書登科入仕起家的第一人。同新不負父教,少年好學,聰明英特。嘉慶二十二年(1817),補府學生員;翌年(1818),中恩科舉人;道光七年(1827)援例授内閣中書。此後,連續十年應參會試,於道光十六年(1836)考取進士,改晋翰林院庶吉士、散館授編修,歷充國史館協修、纂修和總纂;道光二十四年(1844),充甲辰會科,殿試彌封官。從此,同新步入仕途,步步昇遷,爲官一生,忠實爲清朝政府效勞。

  一、爲湖南、陝西、甘肅選拔人才 

  樑同新於道光二十六年(1846)督湖南學政,着力校閲試卷至深夜,不肯休息,致使舊病復發。他爲湖南選拔取名士頗衆,如湘鄉縣的羅澤南、王鑫、劉岳昭,新寧縣的劉長祐、劉坤一,茶陵縣的譚鐘麟,湘潭縣的黎培敬,桂陽縣的陳士杰等,均是能建勛業的一代。於是湖南人均稱贊同新能以文相士,歷久不衰。到了咸豐二年(1852),同新擢昇禮科給事中,並充任陝西、甘肅的鄉試副考官,選得高岫等62名知名士生。〔2〕

  二、提出不怕英人恫嚇的主張

  鴉片戰争後,英國人屢次要求進入廣州城,但均遭到拒絶。於是香港總督兼駐華公使般翰(S·G·Bonham)自携照會乘火輪趕赴上海投書,聲稱粤督耆英、徐廣縉失信。同新看出英國這種行徑意在恫嚇而已。只要疆吏不怕事,則不會有事發生。於是向清廷上疏説:

  臣聞有英夷火輪船赴上海投書,傳説爲廣東入城一事,果爾則必以督臣耆英許約於先,今督臣徐廣縉失信於後爲詞。查此事,上年經徐廣縉與該國夷酋往返面商,據情入奏。仰蒙宣宗成皇帝,俯順民情,特詔優奬。維時夷酋震懾,不敢抗違,即在香港出示,禁止諸夷不準入城,而移復文書亦雲,以後不必再辦此事矣。今忽越境來訴聞,托言奉國命而來,即奉命亦當在粤投書,其所以不在粤者,爲督臣徐廣縉熟悉彼情,難於挾制,因陰行其反間之術,以窺探朝廷。我皇上天亶聰明,彼雖譎詐多端,難逃洞鑒,且事事上承先志,下協民情,自必撫馭得宜無處過,當然臣愚竊有慮者,恐老成恃重之。臣鑒於前事,謂夷情叵測,桀驁難馴,若拒其所求,必致滋生事端,有壞撫夷大局。臣學識拘迂,何知遠大,顧生長海濱,習知夷務,參以近日所聞所見,而可决其必無事者,其故有三,請爲我皇上敬陳之。一者諭之以理,而知其無可藉口也。今者之來,果以失信爲詞,則是彼既以理言,即可以理喻,使耆英之許其入城,而必約以兩年者,爲民情汹汹不可强壓,非故緩期以相欺。該夷酋之肯爲姑待者,亦明知衆怒之難犯也。迨徐廣縉接任,以民情激則生變,於彼無益,故勸其不必入城,原非背約。倘得官可制民,不知官可禁民爲非,不能威迫以强民之所不欲,故凡無厭之要索,當據理以開導之,無由曲從也。二者揆揆以情,而知其不敢輕動也。凡外夷之强弱,視乎貿易之盛衰,國用出於斯,民生賴於斯,而貿易之盛,則恃能通中國。中國地廣人稠,財物豐盛,凡入口諸貨無物不可銷,而出口之茶葉湖絲,夷民得利甚深,其國收税亦不重,是外夷實賴中國爲生財之地,中國可借貿易寓馭夷之權也。夷人萬時航海,血本所關,基動干戈,即須停市,淹延歲月,賠累實多,故非萬不得已,不欲動兵,今則上海、浙江、厦門皆準通商,又得香港以爲駐留之地,所願已盈,此外所求皆節外生技,非其要旨,不過欲顯其求無不得,夸耀諸夷。若據理不從,彼此知難而返,安肯以無關緊要之故,致貿易不通乎?故知其情必不輕動也。三者,度之以勢而知其不能妄爲也。夫謀事必知彼知此,乃能悉中機宜,聞英夷所居三島,不過若中國一行省耳,物産無多,所恃以致富强者,全在佔據埠頭,收其貨税,貨税多則兵餉足,偶遇不足,則藉資於民,而與之息,是貨税之外,又恃有富商大賈,以濟其窮。近年貨物滯銷,該國夷商倒敗至數千萬,則民財已非昔比,聞其與佛郎機搆兵,所借民款,數十年始能清完,又與米利堅媾和,賠餉三萬萬,年前入擾内地,所費亦復不貲,元氣已虧,國勢日蹙,所幸照常貿易,得已强自支持耳。若見事勢難行,彼亦乘機思轉,蓋其心未嘗不懼。我天朝赫然震怒,下令閉關,此時欲興兵,則禍由自作,師出無名,欲相恃則有礙通商,勢難久待,所争者小,所失者大,故知其勢必不妄爲也。又况寡衆不敵,主客异形,樓船巨砲,所利在水,舍舟而陸,非其所長,故前所擾者,皆沿海通商之地,粤中三元裏,以鄉民尚勝夷兵,乘其隙而攻其短,是在應變之善爲用耳。總之,夷人之情,不知止足;愈畏事則愈生事,能處事乃能無事,若沿海疆臣果能内修法度,以全國體,毋失之過柔;外示懷柔,以顯皇仁,毋失之過剛,剛柔適中,則不戰而勝,海内可以久案(安)矣。〔3〕

  三、疏請禁絶天主教

  本來天主教自16世紀中葉經澳門傳入廣東以至内地以來,經過明末的“禮儀之争”,至19世紀初葉,已退出歷史舞臺。但是鴉片戰争之後,隨着耶穌會在歐洲的逐步恢復,於是耶穌會士又重來廣東以至中國内地傳教。1841年4月28日,南格禄等3位神父乘坐法國的“埃裏戈納”號輪船啓程,經新加坡、馬尼拉,於10月21日到達澳門,先去拜見澳門署理主教德博爾吉亞神父。署理主教即把聖方濟各·沙忽略手臂上的一塊對骨作爲禮物送給他們。此三位神父即於1842年3月12日,離開澳門到達浙江舟山群島的定海去傳教。1845年,馬他(J·J·de Mata)主教又在澳門大力修復教堂,並設立華人獨立傳教區,决定以望德堂爲華人傳教區的教堂,使澳門的天主教傳教活動又活躍起來。到了同治年間(1863—1874),法國經常以湖南、江西、四川、天津等省發生教案,而伺機欲動。在此情况下,樑同新即時向清皇帝上疏,請嚴禁天主教的傳教活動,雲:

  竅臣前見兩江督臣陸建瀛奏請崇正學以黜邪教一折,奉旨飭令督撫學臣實力奉行,所謂經正民興,斯無邪慝,正本清源之道也。惟以教人以善,尤當禁民爲非,今所謂邪慝乃天主教,非他邪教可比,今日之天主教,又非昔日之天主教可比。查歷來邪教,其始不過聚衆斂錢,然爲所愚者咸自知其不法,治之尚易爲功,若天主教既爲法所不禁,而夷人復誘之以利,聞入此教者,人月給二十元或十餘元,愚民以爲既可得財,又不犯禁,遂因而漁色漁利,無惡不爲,地方官以其天主教也,畏而不敢辦,是彼教行而法不行矣。法既不能制,復有所籍以爲援,治之殊屬不易,故曰非他教可比也。前法夷請準天主教流行内地,諸臣議事不詳,以彼信奉天主,不過欲與釋道兩教並行,且其教自明季至今未聞生事,故議如所請。不知今昔夷情迥异,其特爲此請者,欲得吾民以爲用也。聞習其教者,餌丸藥,遂專心信教,雖死不悔,是一人習教,則一家變爲漢奸,百人習教,則百家變爲漢奸,而至千萬家輾轉相傳,何可勝數。往者沿海肆擾,亦欲佔據疆域,潜圖要地,持兵力不足,難以分守,人心不服,難以久居,衣服語言不同,難以深入,若得此數十萬習數之漢奸,同心協力,爲羽翼,爲爪牙,則無事不可爲,無地不可至,若有戰争,則受鋒鏑而被殺戮者皆吾民也,而彼則有厚利而無大害,故曰非昔天主教可比也。知習教必爲漢奸,則不可不禁,知夷人欲用漢奸,愈不得不禁,在陸建瀛意謂前既弛之,今復禁之,未免予以口實,不如自扶正學,自治吾民,然思患必當預防,亦明刑乃可弼教,如良醫用藥,無病培其本,標病不去,元氣亦傷,臣豈不知弛而法治中國,非禁彼教之不行,第禁民之不得入教耳。但禁之當寬既往,而締將來,其前已入教者設法約束,咸使自新;後有犯者,議律嚴懲,無使幸免,相應請旨飭下廷臣妥議嚴禁,曉諭中外,免致蔓延,庶姦萌永息,而風俗淳矣。〔4〕

  四、疏請服静皇貴妃喪事

  咸豐皇帝10歲喪母,受道光静皇貴妃(即恭親王奕沂之生母)撫養。後咸豐文宗即位時,尊她爲皇考康慈皇太貴妃。咸豐五年(1855),太妃病篤,被尊爲康慈皇太后。康慈皇太后喪,樑同新以内閣侍讀學士官衔向皇帝上疏奏曰:

  皇太后撫養聖躬十有餘年,皇上守慈母如母之文,特尊爲皇太后。臣考儀禮喪服三年章雲:“慈母如母”。傳曰:妾子無子者,妾子之無母者,父命妾曰。女以爲子,命子曰以女爲母。若是則生養之終身,死則喪之三年。此謂大夫以下,天子諸侯則不服庶母也。小功章君子,子爲庶母慈已者。傳曰:君子子者,貴人之子也,爲庶母,何以小功也,以慈已加也。若曾子問所雲:君使教子之慈母則無服,魯昭公練冠以燕君,君子謂爲非禮。觀此,則知大夫以下之庶子爲慈母服三年。天子諸侯無服,禮經甚明。昨恭讀上諭,命恭理喪儀王大臣詳稽舊典,悉心核議,臣恐王大臣等謂名實當相符,既隆太后之稱,當遵太后之禮。夫所謂禮者,無不及情,亦無過乎情,情之中當裁之以義,伏乞皇上敕下廷臣詳加參酌,上愜聖懷,下符公論。〔5〕

  樑同新爲了説明所奏有理有效,還不厭其煩地摘録了北宋仁宗(趙禎)服喪妃爲证。曰:

  《宋史·楊淑妃傳》載,仁宗有乳褓,章獻太后使妃護視,凡起居飲食必與之,俱擁佑扶持,恩意勤備。辛獻太后遺告尊爲後太后,以其所居宫曰保慶。皇太后景佑三年薨,仁宗思其保護之因,命禮官議加服小功,此事與今是頗相類,其加服僅小功,則當時典禮可知矣。謹摘録附片,以備裁。〔6〕

  疏入後,咸豐皇帝接受樑同新奏言,下旨:“如所議行。”〔7〕

  五、上疏清廷進口洋米裕京倉

  樑同新眼見南方糧食品店失收缺糧的情况,上疏提出進口洋來解决北京糧食問題雲:

  〔咸豐〕六年,以南糧歉失,請由上海招徠洋米,以裕京倉,足民食。〔8〕

  由於樑同新處處從維護清政府的統治出發上奏,務持大體。所以至咸豐七年(1857),被清廷擢爲通政司副使;同年十一月晋昇爲順天府府尹。按其時順天府轄京畿的大興、宛平、良鄉、固安、永清、東安、香河、三河、武清、寶坻、寧河、順義、密州、懷柔、房山、文安、大城、保定、平谷19個縣及通州、薊州、霸州、琢州、昌平州等。其管轄範圍比今天北京市所轄地區還大得多。可知順天府府尹比一般府尹之重要,其官階爲正三品,位列九卿。

  咸豐八年(1858)四月,英法聯軍警告,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軍營需餉,樑同新奉命於通州設立糧臺。七月,以僧格林沁奏請派員督辦樁料以應津沽軍事要工,上諭着同新親往通州一帶督辦樁料解赴天津,以修整砲臺營壘。八月,樑同新監臨順天鄉試,提調官府丞蔣達以闈中供給闕少,斥責治中蔣大鏞辦理草率;樑同新則寬大不苛小節。兩人意見不合。於是蔣負氣出闈,參奏樑同新袒護屬吏。結果,蔣被革職;樑同親交部議,降爲四品京堂候補。〔9〕

  樑同新晚年多病,但仍“勤慎供職”。咸豐九年(1859)秋天,病勢劇增,“彌留之際,猶諄諄以國事爲念,旋即棄養”。〔10〕至咸豐十年(1860)正月十二日於北京逝世,享年61歲。其子肇煌(已至翰林院侍講)扶棺運回廣州、安葬於白雲山濂泉滴水岩(土名犀嶺,又名鳥哥竇)。同縣國子監學録銜、前任河源縣學訓導陳澧、咸豐九年(1859)探花、順德縣李文田爲其撰刻墓誌,立石於前,稱贊樑同新“爲言官能言事,其議禮尤犖犖大者,近時奏議所罕見也”。〔11〕樑同新雖然一生爲官,但酷嗜墳典經史,旁及術數星命,著有《碧山草堂詩文集》2卷、《圖書奥義》4卷,後浙江歸安縣(今吴興縣)姚承輿撰寫《陰陽指正》一書時,多所采用其説;《短亭遺集》1卷。

  樑同新有子四人,長子肇璟(1825—1891),字振耀,號杰卿,鹽運司銜;次子肇煌(1827—1886),字振侯,號檀浦,進士,亦官至順天府尹;三子肇淦(殤);四子肇亞(1844—1882),字振康,號少亭,進士,官至禮部主事。孫21人,即慶淶、慶恩、慶驤、慶城、慶奎、慶棻、(以上屬肇璟子);慶驄、慶桂、慶衍、慶壽、慶  、慶鏘、慶暄、慶澄、慶禄、慶榜、慶鑾(以上屬肇煌子);慶鈞、慶真、慶礪、慶鬆(以上屬肇晋子)。〔12〕

  注 釋:

  〔1〕以前的學者多誤認樑綸樞是樑經國第三子(《東印度公司對華貿易編年史》第4-5卷第160頁),又誤認樑同新是樑經國的第七子(《樑同新新傳》)載《史學匯刊》第7期)。今按《番禺黄埔樑氏家譜》卷二《宗支譜》,樑經國四個兒子排列應是:長子樑綸勛(1786—1805)、二子樑綸樞(1790—1877)、三子樑綸焕(1794—1840)、四子樑同新(綸機)(1800—1860)。

  〔2〕丁仁長等:《宣統番禺縣續志》,卷十九,《人物》。

  〔3〕 丁仁長等:《宣統番禺縣續志》,卷十九,《人物》。

  〔4〕 丁仁長等:《宣統番禺縣續志》,卷十九,《人物》。

  〔5〕《番禺黄埔樑氏家譜》,卷九,《 塋譜》。

  〔6〕《番禺黄埔樑氏家譜》,卷九,《 塋譜》。

  〔7〕〔8〕 丁仁長等:《宣統番禺縣續志》,卷十九,《人物》。

  〔9〕《東華録》(咸豐朝),卷四十六。

  〔10〕〔11〕《番禺黄埔樑氏家譜》,卷九,《 塋譜》。

  〔12〕 《番禺黄埔樑氏家譜》,卷二,《宗支譜》。

  (原載《名城明珠黄埔村》,廣州出版社200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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