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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城與自行車
第12屆國際兒童文學研究學會斯德哥爾摩大會結束的第二天,安排到著名的烏普沙拉大學城參觀,費用300克朗,近50美元,可我仍欣然地在這一欄打上了一個勾,潛意識中,也許是因為自己本身是大學教師,有一種認同感,想看看人家的大學是怎麼辦的。
然而,下了火車,抵達離斯德哥爾摩60公里的烏普沙拉,我不是被該古老的城堡、教堂、劇院所吸引,而是被鋪天蓋地的自行車驚呆了!
同行的聖達戈大學教授格裏斯沃德拍拍我的肩膀,說,China!China!
他的意思是說,只有在中國,才有如此自行車奇觀。
其實,即便是在廣州,也只是在上班時才可能見到這麼多的自行車。而且,停放自行車的場地,遠沒有這麼大一片,每片都是上千、甚至數千部。一路上,都見到六七片了。
自行車都沒有鈴鐺,自行車如此之多的古城,相對卻寧靜得很,汽車很少,大部分街道顯然是不准跑汽車的,況且汽車無特殊情況下是不准按喇叭的。當然更見不到摩托車——由於它的污染太厲害,已漸被淘汰了,除非作為體育競賽項目。
自行車各式各樣,山地車、變速車、普通車皆有,自然少不了從中國去的,中國車便宜,少花一天的費用便可買上一部。車大都沒上鎖,更不用牌照,大概各種稅務已在購車時都扣掉了。沒有汽油污染,也沒有噪音污染,自行車當是大學城中學生們最佳選擇。
我想,不說大學城,對於一個十來萬人口小城鎮,有一部自行車,不就足以解決一切交通問題了嗎?何必去奢求什麼梅塞德斯、子彈頭什麼的?
自行車,使乍到這個大學城的人耳目一新——五光十色、輕巧自如、頗有平民化的意味,這便又讓人多了幾分親切感。
烏普沙拉城,該是因烏普沙拉古堡而得名的,巨大的古堡與近側的大教堂掩映在一片茂密的樹林當中,在蒼穹下雄渾地留下自己的印記:鐵灰色的圓拱頂,鐵灰色的尖頂及上方十字架,還有褐紅色的高牆,佇立在一個小小的山坡上。
而各種古老的建築,包括烏普沙拉大學的主樓,都以其莊嚴、沉穩的風格,呈現在你的眼前。尤其是大學主樓,迎面是三個拱門,上面有四個青銅塑像,更給人以遐想——走進這知識的聖殿,我們將沐浴到怎樣的神秘而又輝煌的光芒?
今日西方的大學,大都起源於中世紀末年的教會,這是歷史使然。這所舉世聞名的烏普沙拉大學,也就是創建於西方文藝復興的前夕,即中世紀末的1479年,可見其歷史之古老,不獨在北歐,且在整個西方,也夠老資格的了。所以,它的所在設施,基本上以老式的建築居多,褐紅色的瓦面及牆壁成了主調,偶爾才見到一兩棟以幾何色塊或落地大玻璃作為外牆的現代建築。這個大學,不,這個國家實在是太為上帝所恩寵了,幾百年來幾乎沒有戰爭,哪怕參戰,本土上也沒有戰事。如今,當你看到學生坐在草坪上聽老師授課,那散文式的自由姿態,是必讓你聯想到人類罕有的和平、大自然寧靜的庇蔭而沉醉。
也許會有人問,寫到這裏,你怎麼沒用上一句“走進大學”的字眼呢?這是因為那兒的大學是不會有圍牆的,因此,亦不會有進入大門的標誌。事實上,一下火車,你便在大學城內了。當然城內還有種種建築,旅館、出版社、旅行社、公寓、教堂、城堡……乃至中國餐館——烏普沙拉也有一所,可惜忘記它的中文名字了。烏普沙拉大學如今三萬多學生,加上教職員工,恐怕有五萬了。其實,大學與市政府機構本就不可以分開的,大學並沒有中國那麼一包到底的宿舍、飯廳什麼的,學生可以在城裏自由租用房間,一個人租可以,幾個人合租也行。是社會辦大學,而不是大學辦社會。
當然,今日的烏普沙拉,是一所青春勃發的現代化大學,它雖然誕生於中世紀,有深厚的傳統教育根基,卻仍走在時代的前列,致力於新的科學探索與開發。
一所大學,總是以其“掛牌教授”而揚名的,烏普沙拉也不例外,它的簡介中,一開始便推出了博學多識的科學家,如Olof Rudbeck(奧洛夫·路德貝克)、Anders Celsius(安德斯·謝爾修斯)和Carl Von Linne(卡爾·旺·林涅),是他們為這所學校打下了探索、研究與發展的基礎。可惜,由於自己的孤陋寡聞,只知道最後一位是生命科學的奠基人,學校中還有他的雕像,另兩位一下子就說不清了。但可見大學看重的是什麼,大學又是以什麼而揚名的,校以人傳,半點不假,學校的地位是與在校教授的知名度成正比的。烏普沙拉就是這樣在國際上羸得了無可爭辯的地位。
今日的烏普沙拉大學,已擁有七大學院,包括神學院、法學院、醫學院、藥學院、社會科學院、科學院與工學院。全校有六位獲得皇家勳章的研究專家,他們主要是傑出的物理學家與化學家,其中生命科學是最為突出的。
烏普沙拉大學與世界上許多著名大學及組織機構有著密切的聯繫與交流,並建立了協作關係,互相學習與交流研究成果。知識本就是無邊界的,大學的視野應當是寬廣的。所以,當今全球的熱點研究專案,諸如婦女問題、社會學、倫理學、多元倫理、偶像學、環境科學、食物學……均應是大學的中心課題,一所進步中的大學,理應突破傳統課題的束縛,開闢新的學科。
印得非常精美的烏普沙拉大學簡介的標題寫著——
Where yesterday
Meets tomorrow
譯成中文,其意大致是:
無論昨天各自在什麼地方
明天我們都在這裏相會
這裏有幾十個國家的留學生,自然也包括有中國留學生。
在不少大學的圖片中,我們都可以看到人群中有黑眼睛、黃皮膚的東方人,當然,有日本人、東南亞人……也有來自中亞與非洲的阿拉伯人、黑人等。這裏,也該算得是大學的“聯合國”了。
此次參觀,安排了一個“兒童文學walk”,我還以為這裏有一個兒童文學走廊呢,沒料到,卻來了一位眉飛色舞的兒童說書人,領著我們圍著烏普沙拉中心的景點講起了瑞典童話中兩隻淘氣的小花貓莎娜與繆拉的故事——這些故事,當然都發生在這些景點上。
顯然,這均為當地人所熟悉,故事人邊講,路人在旁邊也“喵喵”地跟著逗笑起來,想不到在如此高深的學問殿堂也有如此純真的童心。
中午,大學安排我們在就近的一個“地窯”裏就餐——這卻是一種非常古老的禮俗,別忘了,這是在北歐,在北極圈旁邊。
下午,我們還參觀了那裏的兒童圖書出版社。
精美、考究的印製,尤其是立體圖書的印製,讓我大開了眼界——什麼時候,我們也可以為中國的兒童奉獻上如此高級的精神食糧呢?
瑞典,是一個文化高度發達的國家,八百萬人烘托起一個舉世公認的諾貝爾獎,光憑這一條就可知道這個國家的素質了。
儘管愈發達的國家消費愈高,可我仍不悔這次耗費巨大的旅行——事實上,在300克朗之外,會議本身已補助了相當大一筆資金。
黃昏時分,我們才戀戀不捨地離開了大學城,返回斯德哥爾摩。
或可把大學簡介中的標題,簡譯為:
昨日知何處
來日能相會
這樣似更合中國語言的規範,更有詩意。
我期盼著這個來日!到那時,我也將騎一部自行車,走遍這座古城,去尋訪所有的童話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