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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絲路悠悠海藍藍

  
  一
  
  具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華帝國,千里海岸綫像一張滿弓。弓的一端是雷州半島。
  
  這裏,多少回奇异天像令世人慨嘆不已。
  
  南海的碧綠,與蒼天的蔚藍相映,深遠、玄妙、神奇。這是纖塵不染的靜謐。
  
  忽然,狂浪如霹靂弦驚……
  
  千里紅塵飛揚,萬丈電閃雷鳴。
  
  靜與動,晴朗與朦朧,交替而來,時間迷糊,空間暈厥,世界處于混沌中。
  
  2000年前,茫茫蒼穹的一角——雷州半島驀然驚醒。它從歷史的塵封中醒來。
  
  北望中原,時光回流到元鼎五年(前112)四月,南越宰相呂嘉叛亂,殺死漢的使者以及南越王、王太后。南越烏雲滾滾翻向漢宮,天色變了。
  
  漢武帝大驚,即派遣伏波將軍路博德、樓船將軍楊僕率水師十萬人,分兵征討南越。
  
  路博德由今粵北的連江南下,楊僕自今江西的翁江南下,戈船將軍嚴由今廣西的灕江南下,下瀨將軍甲從西江東下,氣勢如虹。
  
  元鼎六年(前111)冬天,樓船將軍楊僕先攻陳陷尋峽(今大廟峽),然後破石門,然後和伏波將軍路博德屬部1000多人會合,縱火攻城,城中大敗,呂嘉只得連夜與“其屬數百人之入海”,最後被漢軍追殺。歷時93年的南越王國結束了。史載:“元鼎六年10月,得呂嘉首,遂定南越地,以爲南海、蒼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珠崖、儋耳郡。”
  
  南海郡治仍設在番禺(廣州)。
  
  戰爭結束了。水上的歷史多了一頁輝煌:
  
  漢武帝的水軍航行南征,驚喜地發現季風航行的規律。當時還沒有指南針助航,船行靠的是季風。
  
  季風,無名的導游者,在南海徘徊。
  
  季風,被漢武帝視爲寵臣。他臨風呼嚎,戰船雲集,遣季風以助航,爲其政治軍事服務。
  
  季風坦然,它在南海呼嘯、奔突,來去有序,威武而超然。
  
  漢代的造船業早已發達,可以製造各種大船和戰艦。史載秦末漢初,廣州造船工場能生産載重25—30噸的大船。
  
  如果說,征戰南越,使漢武帝嘗到了兵臨江海的甜頭,深知大自然季風的無比威力,更添了他的自信,那麽由此而生髮的想像,足以讓他在經濟領域威震海內外。
  
  漢武帝左手按兵,右手抓農業、手工業和商業的恢復和發展。
  
  漢初60年,其經濟得以復蘇。漢武帝不失時機地提倡和實施發展互市及對外貿易的政策,爲發展海外貿易,在南海舉行了中國第一次遠洋航行貿易。海上絲綢之路開始形成。
  
  二
  
  “自日南障塞,徐聞、合浦,船行可五月,有都元國。又船行可四月,有邑廬沒國。又船行可20日,有諶離國。步行可十餘日,有夫甘都廬國。自夫甘都廬國船行可二月余,有黃支國。……自黃支船行可八月,到皮宗。船行可八月,到日南象林界雲。黃支之南,有已程不國。漢之譯使自此還矣。”
  
  廣東省文史館館員、《廣州外貿史》主編、文史專家陳柏堅在他的專著裏引用了《漢書》卷28下《地理志》上這段話。
  
  這是中國正史記載海上對外貿易最早最實貴的資料。
  
  陳柏堅用他的嚴密考證,描繪了曾在歷史上閃發光芒的海上絲綢之路。
  
  他說:關于西漢遠洋對外貿易的出海港和航綫,應當這樣劃定:
  
  史料和考古發現證實,廣州(古稱番禺)至少在秦漢時期已經成爲重要的商貿集散地,商船載貨從廣州出發,沿珠江入海,到大陸最南端的徐聞港。船隊在這裏停泊加淡水,補給糧食,等季風,才正式駛入大海。因此,古徐聞是海上絲綢之路在中國的最早出海港。
  
  徐聞,以“其地迫海,濤聲震蕩,日安得其徐徐而聞乎”而得名。
  
  徐聞,早于漢武帝元鼎六年(前111)置縣,距今2111年。郭沫若主編的《中國史稿》說:“從中國的交州合浦郡徐聞縣(今廣東省徐聞縣西)乘船去緬甸的海路交通,也早在西漢時已開闢,那時,海路交通的重要都會是番禺,船舶的出發點則是時合浦郡的徐聞縣”。《唐元和郡縣志》記:“漢置左右侯官在徐聞縣南七裏,積貨物于此,備其所求以交易有利。故諺曰:欲拔貧,詣徐聞”。
  
  古諺道出徐聞2000年前的繁華和自豪。
  
  可以想像,商船沿著海岸綫破浪而來,强有力的季風呼嘯而去,湛藍的大海上,秦漢踏海的英姿蕩氣迴腸。
  
  從番禺(今廣州)出海的船舶,要經過瓊州海峽,到越南、印度等地去,徐聞是必經之地,船舶在此停泊,補充淡水、糧食和貨物,再等待信風(即候風、季風)再航行出南海。
  
  《漢書·地理志》還記載:“粵地,……秦南海尉趙佗亦自王,傳國至武帝時,盡滅以爲郡雲。處近海,多犀、象、玳瑁、珠璣、銀、銅、果布之溱。中國往商賈者多取富焉。番禺,其一都會也。”專家陳柏堅論證認爲:漢代番禺港口的對外貿易,自然利用徐聞、合浦這條航綫,即商船從番禺出發,出珠江口沿海岸綫向西南而行,到徐聞、合浦、日南稍事停泊,補給淡水和貨物,再航行出南海。而從番禺航行到徐聞、合浦、日南,當時仍然是漢朝的中國國境,船離開這三個口岸之後,才真是離開中國領域遠航到東南亞。地理學家司徒尚紀也在他的專著《嶺南海洋國土》中陳述海上絲綢之路當年的實况說:“秦漢時通過南海的絲綢之路主要的航綫有四條:第一條由廣州至越南、柬埔寨航綫:第二條由廣州至今印尼的爪哇或蘇門答臘航綫;第三條由廣州至今印度、斯里蘭卡航綫:第四條由廣州到波斯灣轉羅馬帝國航綫。只是由于各種條件所限,廣州需經徐聞、合浦、日南這些港口……”
  
  徐聞,在海上絲綢之路上無疑是不可缺少的最早出口港。
  
  出口港到底在徐聞何處?那裏是什麽樣子?這是人們提出已久的問題。
  
  三
  
  公元2000年6月8日,烈日當空,海風浩蕩。徐聞的天格外蔚藍,乳白的雲凝聚在蔚藍裏,十分雪白、潔淨。徐聞的海碧綠晶瑩,涌動的浪花,似白雲飄揚。
  
  海上絲綢之路考察團的車隊在椰林和叢林掩映的公路上疾駛。
  
  由廣東省政府參事、珠江文化研究會會長、中山大學教授黃偉宗爲團長,珠江文化研究會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國家一級作家洪三泰和省政府參事室、省政府文史館業務處處長、語言學家羅康寧爲副團長的考察團,包括有知名史學家、海洋學家、語言學家和作家,也包括各大報記者及有關部門領導,要來考察這段史實,揭開這個地域的神秘面紗。
  
  專家們冒著烈日和高溫的蒸騰,來到大黃鄉土旺村。因爲“土旺”與舊志中提及的漢徐聞縣治——“討網”村語音相近,有人曾疑“土旺”爲古之“討網”。但從地理形勢及出土文物分析,尚沒有充分的理由和證據。
  
  專家們在頗具神秘色彩的土旺村考察,感到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意境。幷由此引發了許多聯想。
  
  20多年前,即1973至1974年,廣東省博物館、湛江市博物館、中大考古系師生、海康、徐聞文化館等單位組成考古隊曾到這裏考察,1982年11月起縣裏結合文物普查和文物志編寫工作,也曾四次到這一帶考察。
  
  歷史遺留的東西是什麽?
  
  考古學家站在土旺村向南遙望,一公里處有對樓港,西南一點五公里處有新地港。東南過一田坑可達華豐嶺,西北沿長田坑,有小溪蜿蜒,潺潺入海。
  
  村東300米處斜坡上發現一處漢代墓葬,因水土流失,部分墓碑致露。其砌法、磚塊質地、規格與徐聞他處漢墓相似。
  
  村裏村外,殘存的淡灰質板瓦和瓦當碎片甚多。有的露于土表,其中所見的蓮花紋瓦當一般灰質,屬唐宋時代之物。
  
  村西、村北,亦見殘碎瓦當散亂,據分析,這裏的歷史文化層分布紊亂,漢、唐、宋、明、清諸代文物幷存。這裏只發現單一漢墓,沒有漢代建築構件及其他生活遺物。
  
  至于現在的“土旺”是不是舊志中提及的漢徐聞縣治“討網”?還是一個謎。
  
  當海濤聲聲傳到耳際,我們南望大海,天海一色,引起遐想。
  
  這是五裏鄉的仕尾、二橋、南灣。它們是縣城西南十公里的濱海地帶,海拔十米,南北走向,呈半島形。
  
  站在岸上西望,只見海灘突兀而起,高達六—七米,成爲險要的峭壁。
  
  遺址東側七百米處有海拔二十米的南山炮台角。西南海角中800—1200米處有“三墩”:頭墩、二墩、三墩。三墩相望,預示著歷史行進中某種沉思和凝望,也是久遠遺址的一種痕迹。
  
  果然,有許多美麗的歷史遺物。頭墩上有已積水窪地的“淡井龍泉”,僅村墻基的“龍王廟”以及久經海風吹殘了的半禿頂“古樹”。三墩上有石砌淡井,寬15米,深32米,水深五十厘米。在三墩沙灘上采集到唐代淡青瓷碗底。
  
  考古的人們這樣描述“三墩”的形象和勢態:
  
  遺址南海灘,地貌獨特,東至南山炮台角,西至港頭,均爲淺海灘。東西往返的較大船隻,無法通行。頭墩、二敦、三墩中間的是一條典型的走廊式水道,凡進入仕尾東北港灣的船隻,只能從這裏經過,形成天造門戶之勢。
  
  一批批考古學家來到這個奇特的地方,拷問歷史:這裏到底是不是古徐聞遺址?是不是徐聞的縣治遺址?
  
  大量出土的灰質弧形板瓦、筒瓦。灰質瓦當和上面的蓮花圖案被選送到省文物普查成果展覽館展覽。展覽會上展出幷注明“徐聞討網港北岸——唐遺址采集的紅陶繩紋板瓦、筒瓦、米字紋方格紋紅磚”爲漢代文物。
  
  仕尾、二橋、南灣以許多歷史的痕迹引起人們的高度重視。
  
  這裏發現的70米長的板瓦、紅磚分布帶,200米長的紅陶繩紋板瓦帶以及22萬平方米地表層大量的繩紋、布紋紅陶板瓦、筒瓦、網絡紋、米字紋、方格紋加圓形、菱形、方形戳印的灰質陶片等,具有漢代文化特徵。如此豐富的文物表明,這裏似是漢代城址。
  
  細看二橋、仕尾的地理環境,發現它有優越性,順應陸地北高南低的地理風貌,背有丘陵山地依托,兩側有流量較大的溪流,淡水可以滋養生靈。村前大海,正是瓊州海峽東西潮水升降變替的緩衝地帶,利于航行、漁業。
  
  古時,用這樣的地方做港口、集居地,是頗有道理的。
  
  凝望三墩,考察的專家們攤開書籍和海洋圖尋找歷史的足迹。
  
  文史專家陳柏堅說:2000年前,船從番禺(今廣州)出發沿海岸綫航行,來到徐聞這一帶古港停泊,補給淡水和糧食,再朝越南等地航行,是很自然的。海洋學家甘子鈞、歷史學家黃啓臣以及史學工作者陳立新從歷史、地理、氣候等方面論證,船在徐聞除補給外,還在等待候風才起航,這是必然的。
  
  陳立新多年研究認爲:廣州有一股海流通到雷州半島海面,船順之而到雷州半島的徐聞後,一個突出的問題需要解决:船怎樣經北部灣抵達越南、泰國、馬來西亞、印度等國?
  
  如果忽視了北部灣一帶的海流而盲目前行,則船有可能被吹到海南島去。因此,船到徐聞後停泊而等“候風”(即信風),先抵合浦,再開到國外去。在沒有風帆、指南針的秦漢時期,船隻的行駛更多的是依靠人力,但不能忽視候風和海流。
  
  徐聞,是自然形成的古代港口。當時雲集了多少船隻,這裏繁華到何等程度?雖然難以考證,但是它的出口港地位應當得到確認。2000年海上絲路,這出口港是何等重要!
  
  紅土地上全是墨綠的林帶。這是徐聞人給大自然獻上的林海。它與大海構成兩種相近的墨綠。先民在紅土飛揚的時候,或許變成了紅色的人。赤地千里,紅塵飛揚,是古雷州半島的寫照,而徐聞的土又特別紅,簡直可以稱爲血紅!乾旱,使紅塵在風裏揚起,遮天蔽日。
  
  如今都綠了!紅土被掩蓋在綠海之下。
  
  我們就這樣穿過綠色林帶去到龍塘鎮的紅坎村以及西連鎮的西田村一帶考察典型而又龐大的漢墓群。
  
  這是大黃鄉的華豐漢墓群。
  
  在血紅的土坡上,正生長著嫩綠的西瓜苗,他們知道,在瓜苗底下,2000年前的先民在特殊的夢境裏和歷史同行。
  
  因水土流失,古墓露出了表面。古磚散亂,墓穴已經填滿。珊瑚墓的珊瑚花依然牢固地結成一體。銀白色的“花”還在盛開著。
  
  據考證,這漢墓由龍塘鎮的紅坎村一直延至西邊鎮的田西村共長一百多華里,縱深到了徐城地區。
  
  華豐村等地出土物與廣州、廣西合浦等地漢墓的出土物相比較,有共性,也有自己的特點。徐聞漢墓即以20×105×16小紅磚構砌室墓爲主。出土的米字紋、網紋、方格紋加方形戳印,小方格紋間圓形十字戳印陶器、銅鏡、五銖錢、珠飾屬西漢中晚期遺物。出土的銅網墜、鐵環首、刀、削、釣鈎、水波紋陶片應爲東漢遺物。
  
  漢墓群的發現說明徐聞港在西漢時的確比較繁華,人氣很旺。難怪有“欲拔貧,詣徐聞”之說。
  
  漢徐聞縣治到底在哪?有人說在今邁陳鎮新地港頭,或認爲在今大黃鄉土旺、侯神嶺,也有人認爲在今五裏鄉二橋、仕尾村。
  
  這依然是個謎。
  
  四
  
  讓我們從實地回到案頭,整理一下紛亂的思緒。
  
  案頭上,古籍和當今的許多文字在據理侃侃而談。由于年代久遠,古代存下的文獻幷不很詳盡,歷代地名地域的變遷,使我們在巡視2000年海上絲綢之路時,往往出現驚愕和疑惑。
  
  不可回避的重要問題是,徐聞爲西漢時海上絲綢之路的出口港比出口港在福建泉州的說法早一千年!
  
  早在80年代中期,福建的泉州已發現幷發揮自己的優勢,大力宣傳幷開發從南宋時期開始的海上絲綢之路始發港的的優勢。
  
  他們召開多次專家論證會,邀請國內外學者參加,獲得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承認和支持,取得了良好的社會影響和經濟效益。
  
  廣東的徐聞是中國海上絲綢之路最早出口港的歷史真相,在不知不覺中被掩蓋了。
  
  令人驚奇的是某報廣州新聞版,以頭條通欄位置報道廣州興建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的消息中,隻字不提徐聞是中國海上絲綢之路最早出口港的歷史事實,而且在同時發表的海上絲綢之路示意圖中也未標出徐聞之名。
  
  歷史,是坦然的。它就是它,無法篡改或取代。即使一時弄錯了它的真面目,也不會永遠錯下去。歷史就是歷史,要改變是不可能的。
  
  要弄清歷史的真貌,還是要靠歷史說話。已故著名地理學家徐俊鳴在《嶺南歷史地理論集》中這樣論述:
  
  “北宋以來,廣州、明州、泉州爲我國三大貿易港,其中以廣州對外貿易爲最盛,到了南宋,由于泉州靠近當時的京城杭州,外來貨物運往杭州較廣州方便,這樣就使泉州港扶搖直上,到了宋末,泉州已淩駕廣州之上,成爲當時我國最重要的港口。”
  
  從徐俊鳴教授的論著中,我們知道三大貿易港的變遷情况:元朝末年,泉州港淤塞,明代又一再衰落;明代後,廣州同各國的貿易增多,由廣州登陸入京的國家就有十五國,其後又封閉了泉州和寧波兩港,獨留廣州對外貿易;清朝“至乾隆22年(1757)封閉了江、浙、閩三海關,獨留粵海關(廣州)爲唯一的對外貿易口岸,歷時八十多年。廣州遂成爲全國唯一的對外貿易港口。”
  
  可見,廣州比泉州在海上“絲綢之路”的歷史早得多,而且持續的時間長得多;而徐聞港的歷史更比泉州港早千年以上。這就是歷史的真實。
  
  “海上絲綢”在雷州半島海岸綫上編織著歷史的宏偉圖畫,也牽出一絲絲謎一樣的綫路,于是便有了多年以來的爭論。那就是古徐聞港是在今徐聞縣還是今雷州市?漢代的徐聞府治到底是今徐聞還是今雷州市?自明代以來,一直存在這兩種意見,爭論,長久地存在著。
  
  ——省政府參事、珠江文化研究會會長、中山大學教授黃偉宗帶領專家們實地考察徐聞之後,到了雷州考察。
  
  6月9日,考察團全體人員和雷州市領導和文史專家們共同探討了這個爭論不休的問題。
  
  中午的烈日下,考察團成員在雷州市領導和專家們的引領下來到南渡江出海口處。
  
  這是一個天然良港:河兩岸“東洋”、“西洋”廣袤地帶和地名也說明這一帶原是海洋。附近大量的陶瓷出土和瓷窑遺址的發現,說明這裏是陶瓷出口地,是古徐聞港的完善和發展之所在。然而,地理位置表明:雷州市在雷州半島中部和東部,按漢代沿海遠航的條件,即使船舶從雷州港出發,也得最後經過古徐聞港之後才能真正出海。
  
  這點,應當沒有爭論。
  
  當然,還有個“大徐聞”的概念。
  
  漢代整個雷州半島都稱爲徐聞(隋以後才有雷州府),從而可以認爲當時整個雷州半島(包括今天的徐聞、雷州、遂溪)的海港都屬古徐聞港。這便是“大徐聞”的概念。
  
  在雷州市的研討會上,在湛江市的座談會上,黃偉宗教授和所有專家都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幷自然得到以上的共識。
  
  歷史的爭議得到了協調,多年的誤傳也得到了匡正。
  
  而湛江市、雷州市的各級領導和有關部門的負責人的一個重要共識是:考察歷史,主要目的在于“找到歷史與現實的契合點,找到歷史文化價值與現實文化和建設價值的統一所在,明確了以現代化意識和方式去利用、開發、建設歷史文化資源的重要性和迫切性,幷都表示及時采取行動,制定規劃,付諸實施,迅速開發。”(引自黃偉宗《應當重視海上絲綢之路的開發》)
  
  五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漢高祖九年(前198)未央宮落成,劉邦在宮中大宴群臣。他起身向他的父親太上皇敬酒,群臣歡呼他萬歲幷贊揚他創下了“貴爲天子,富有四海”這份最大的家業。劉邦衣錦還鄉縱酒作樂時放聲唱出這《大風歌》。
  
  漢武帝輝煌的文治武功,使他威震四海。遣10萬大軍平南越便是一例。遣張騫出西域開闢陸上絲綢之路又是一例。元狩四年(前119),即張騫首出西域被扣留10年之後,建議聯合烏孫以“斷匈奴右臂”幷可招來遠西各國。
  
  漢武帝即派他率300多人的龐大使團,携帶大量金幣絲綢牛馬,幷派很多副使隨行。就這樣開拓了中國歷史上陸上絲綢之路。後來絲路遠通中亞以至歐洲,更促進了中西經濟文化的交流。
  
  陸上“絲路”艱辛曲折:沙漠、戈壁、高山、風沙、冰雪、雲霧……駝鈴低沉迴響,訴說著長途跋涉的艱辛。它是杰出而永駐史册的。
  
  《漢書》正式記載的第一條遠洋航綫,始于公元前111年,跟陸上絲綢之路相比,晚了八年,然而,民間所開闢的海上絲綢之路比這要早得多。
  
  有歷史作證:從廣州南越王墓發掘出來的年代最早的“進口商品”文物中便見端倪,波斯銀盤、象牙、玻璃碗、水晶串珠等等,已被證實是公元前三世紀從西亞阿拉伯等地區進口的“海外舶來品”。文史專家陳柏堅說“在海上絲路活動頻繁的不是官船,而是民間自發的海上貿易,由民間引導而成爲政府行爲,足見古代嶺南人民的偉力!”
  
  絲綢之路,海陸相望,是一道奇特、神秘的風景!沙海之舟和大海之舟都以其强悍的生命力和驚人的毅力對漫漫征程實施征服。這便是中國人的智慧和膽略。
  
  請記住,海上飛往各國的絲綢之路,活像2000多年前飛出的偉大彩虹。
  
  請記住,最早“海上絲路”出口港徐聞,記住“要拔貧,詣徐聞”的古訓……
  
  我們該怎樣使歷史的亮點,繼續閃爍,輻射出驚世的輝煌?!
  
  (本文作者系廣東省文史館館員一級作家,此文發表于美國《中外論壇》2001年第1期及《嶺南文史》200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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