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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評論學術出版社 >> 文章内容

前 言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至。”中國這句古老的諺語說明了一條深刻的辨證哲理:在一定的條件下,好事可以變為壞事,壞事可能轉為好事。我被從高等學府謫貶到地質隊在人們看來是壞事。但我這個阿Q卻把它看作是好事,偌大一個吉林省,一個松遼平原,甚至整個東北,多麼廣闊的天地呀!我可以展翅高飛。

  當然,話又說回來了,前面那句話要實現必須“在一定的條件下”。這個條件就是一個極限。如果按照某些人的原意,是要叫我帶著心臟病的老婆和兩個孩子到白頭山附近一個小小礦山,去圍繞著老婆孩子了卻殘生。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好人還是有的,給了我一個選擇的機會。我選擇了當前的專業,選擇了距城市較近的地方。這樣,我那位病人才能在她母親的精心呵護下,在優越的醫療條件下繼續存活下去。小孩子也有人照料。我才有條件常年在野外跑。這本書就是我從1964年到1981年18年間的工作總結。

  到了地質隊後,我的任務是編制全省的水文地質圖。但是,我立刻就發現作為水文地質工作基礎的第四紀地質問題有很多沒有解決。所以我在野外工作中,在收集水文地質資料的同時,注意了第四紀地質的觀察。頭一年下來我就向全國第四紀會議提出了《松遼平原中部第四紀地質初步觀察》一文。以後逐年擴大地域,增加新材料,使之日臻完善。

  心直口快,是我的特點。好提問題,好思考問題又是一般知識份子的共性。我就吃了這方面不少的虧。初到隊上,有的同志問我對松遼平原西部第四紀地層劃分的看法,我就直接了當的說出了本書中的觀點。但是,這種觀點與權威的觀點相左。於是馬上就得到了一頂帽子“學院派”,小鞋也就穿上了。我反正是“虱多不癢”,大帽子戴多了,小帽子就不在乎了。

  經過十年,編圖工作基本完成。我寫了三篇總結性的文章:《吉林省平原區地下水區域規律》,《水文地質編圖問題》,《吉林省第四紀地質問題初步探討》。其中第一篇是我和我的戰友共同署名的。但不料,出來以後,我的第一作者的名字被刪去了。百思不得其解,經朋友指點迷津,我才明白又觸犯了權威敏感的神經。這樣一份豐盛的成果怎麼能叫我出這個名。其實侵犯了我的署名權還是小事,更大的陰謀是給我造成一個不搞水文地質光搞第四紀的輿論。到了評職稱時“不務正業”就成為六大罪狀的第一條,職稱自然泡湯,第一班車沒趕上,一誤就是十年。“不務正業”這好像是個幽靈,是種瘟疫,具有傳染性,無怪乎我離開東北一二十年之後,又有人在念這個緊箍咒。

  文化大革命正在高潮之際,造反派也借機把政治空氣帶入學術討論之中,借著人多,官高,勢大,一股腦向我壓來。其中之一,就是壓我承認顧鄉屯組屬於全新世。會上我成了孤家寡人,孤軍奮戰,沒有一個人幫我說一句話。所領導也為我捏了一把汗。但是我的《關於顧鄉屯組》的發言一結束,就得到關內請來的幾位專家的支持。會議才不得不接受我的觀點,把顧鄉屯組作為該區晚更新世的標準地層。這裏順便向當年支持我的薛祥煦等教授表示衷心的感謝!

  勞動是光榮的,偉大的,他一定能證明一個人是好是壞。我也不知怎的,一個對體育運動一絲不沾的文弱書生,居然能推上幾百斤的石頭,一天飛奔幾十趟,揚起鐵鍬一天能挖十幾立方米的沙子。結果,創造了兩項紀錄,被評為勞動模範。但後來覺得對一個編入另冊的人叫“勞模”不合適。於是想出了一個名詞“勞動能手”,才解決了我的問題。

  然而我卻怡然自得,借挖土的機會觀察了岩石和各種地質現象。休息時坐在山頂上畫地貌素描圖。最後,在沒有任何參考資料的情況下寫成了《鴨綠江上游工程地質概況》一文。

  真是一個不知愁的人,偶爾還吟幾句歪詩聊以自慰。

      雲峰電站跨鴨江,中朝合作力量強。

      南岸日夜叮叮噹,鐵路伸展節節長;

      北坡炮聲轟轟響,敢教高山把路讓。

      協手並肩齊躍進,勝利成果共同享。

  說起寫詩,本不是我的特長,只是偶爾哼幾句以敘情懷。但有一次卻險些惹來大禍。那一年上白頭山,隨便在野外記錄本後面寫了一首打油詩:

      白頭奇峰萬仞高,天池如鏡朝天照。

      溫泉水暖凝脂去,精神抖擻放狂笑。

      祖國河山多美好,秀麗景色任我瞧。

      艱難險阻全忘掉,心懷碩果樂陶陶。

  也就隨便給同行者們讀了一遍。不料回去後正趕上文化大革命開始。一位“積極分子”就偷著抄去,向領導打了小報告。領導以此作為“不務正業”的證據批評了我。又交給了造反派。我真擔心不知道要領個甚麽罪名。不料造反派並沒找我的麻煩,我才倖免於難。

  詩人,文學家寫東西往往是有感而發。科學家難道能例外嗎?有感於我對過去工作中涉及的問題有很多感受,也有許多疑問,希望與同行交流,希望給後人留點東西,引個路,指個地點,免得他們跑冤枉路。他們或者是驗證了我的工作,或者是糾正了我的錯誤,我都會十分高興。因為我的錯誤會引出新的,正確的結論,這也是我的貢獻。我是一個不怕醜的人,只要認識到錯誤,就自己揭出來,加以改正。例如:哈爾濱黃山地層劃分問題,冰川問題,冰緣問題等。

  本書除前3篇為新寫的外,其餘大多是前多年寫的,沒有太正式發表的文章。人們會從中看出科學發展的軌跡,問題由爭論到解決的過程,從而得出自己的結論。例如:顧鄉屯組的時代問題,大青溝組的時代和名稱問題,黃土的成因問題,冰川問題,冰緣問題等。一些水文地質工程地質的文章可以看作第四紀科學的應用,也附在後面。文章大部分都保持了原貌,少數作了一些修改。許多文章後邊都有一個“編後語”。或者是指出錯誤,或者是說明了改正的意見。

  為了給本書增光添彩,為了給讀者增加更多的“美味”,我特邀了在松遼地區作出過突出貢獻的張鎮洪教授寫篇總結性的文章。

  張鎮洪教授是我最佩服的學者之一。他的最大特點就是重視野外工作,而且練就了一對火眼金睛,化石一般都逃不出他的視線。幾乎年年都有發現,發掘幾乎是百發百中。在遼寧工作了12年就發現了10個地點。與此形成明顯對照的是,不出野外,只拿別人挖出來的化石寫文章的大學者,卻犯了一些常識性的錯誤。

  就是這樣一個人才,後來卻被禁止出野外,只讓在家研究已有的化石。果然,不久別人就在他的發掘面下不深處,發現了一個人類頭骨化石。而他自己卻不得不轉移陣地。這件事使我不禁感歎,忌賢妒能這種人類的劣根性甚麼時候才能杜絕,什麼時候才能形成一種平等競爭的環境?才能讓科學迅速發展。

  1974年是一個轉捩點我被調去專門從事第四紀研究。從此與第四紀結下了不解之緣,不再是“不務正業”了。領導也比較支持,因而能做一些很費錢的年代學工作,使該區的第四紀研究追趕全國第四紀研究發展的步伐,縮小了與全國的差距。

  我知道這裏面還有許多問題,我恨不得馬上到那些地點,那些剖面去再看看,再做些工作,但條件不允許。我只有把這些留給後來人。但願讀者中有人能作這方面的工作,並把你們的意見和成果回饋給我,不勝感激!

      我的家在黃河之濱。

      我的家在松花江上,

      啊!我的第二故鄉!

      32年,

      你哺育了我,

      我獻給了你。

      那裏有我的青春年華,我的拙壯成長;

      那裏有我的成功,我的挫折;

      那裏有我的幸福,我的憂傷。

      那裏有我灑遍了汗水的白山黑水,溝溝岔岔,

      一個個地質剖面,不時地閃爍在我的夢縈。

      啊!美麗的土地,我多麽想再吻你一次,

      我願為你獻出一切,我願為你鞠躬盡瘁。

      啊!第四紀,

      我多情的戀人!

      為了你,我看慣了白眼,

      為了你,我坐冷板凳幾十年,

      我無怨無悔,

      我寧願永遠孤守在這寒窗前。

  首先要感謝的是中國科學院地球環境研究所黃土與第四紀地質國家重點實驗室和許多朋友們的慷慨資助。特別要感謝的是,有的朋友,我並沒有向他提出,他卻主動提供了資助。

  也要感謝許多對我出書大力支持的朋友們,他們是:中國科技大學彭子成教授,中交公路規劃設計院陳曉東高級工程師,西南交通大學程謙恭教授,甘肅建築科學院高宇廣高級工程師,《土工基礎》編輯部朱長岐和郭見揚教授,吉林大學建設工程學院佴磊、王清、陳劍平、李廣傑四位教授,中國科學院地質與地球物理研究所肖舉樂教授,中國科學院地球環境研究所孫千里、王旭龍和強小科博士。

  自從去年《黃土學》(上篇)出版以後,許多朋友積極推銷,踴躍認購。從而為本書和未來的《黃土學》(下篇)的出版打下基礎。在此也向他們表示衷心的感謝!

  還要感謝的是與我密切合作給予提供資料等方面支持的同行朋友們,他們是:吉林省博物館姜鵬教授,大慶油田高振義高級工程師,東北地質礦產研究所陳樹漢高級工程師,大連市民用建築設計院姜明富高級工程師,東北地理研究所曾建平和夏玉梅教授,原長春地質學院張慶雲教授和已故的林澤蓉教授,東北師範大學呂金福教授和已故的高鳳岐教授,黑龍江博物館楊大山教授和魏正一教授,原遼寧省第一水文地質隊顧尚勇高級工程師,原遼寧省第二水文地質隊楊文才高級工程師,原黑龍江省第一水文地質隊初本君高級工程師。

  還要感謝在年代等方面給予大力支持的原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黎興國教授、中國科學院地質與地球物理研究所裴靜嫻教授、北京大學陳鐵梅、原思訓教授,地質力學研究所浦慶余、錢方教授和已故的吳錫浩教授等。

  在我完成本書時,還不能不想起與我曾經長期戰鬥在一起的戰友們。他們是:原吉林省水文工程地質大隊的張守信,張貴興,益彤和已故的張楚賢同志,原吉林省地質研究所的王雨灼,王淑英,周亞傑同志。本書中的成果也凝聚了他們不少的辛勤勞動。我在此向他們致以深深的敬意和感謝!

  著名書法家陳振先生,趙繼祥先生為本書題寫了書名,張樹聰高級工程師提供了幫助,王農,張春梅兩位碩士為本書繪製了許多插圖,長安大學盧玉東教授也提供了不少幫助,老同學譚周地教授給予了特別的幫助,在此一併致謝!

            孫建中

      2006年7月30日於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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