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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遺夢——調寄《浪淘沙》

  《西部行》 蘭州某老教授原作       《松山遺夢》  筆者配字

  (2006年 丙戌孟夏)           (2006-7-25)

  大漠起炊煙 落日天山 銥都燈火照金川   驛坳起炊煙 落日蒼山 兵站燈火照邊關 

  戈壁一片燒天燭 沙海油田        滇西一片燒焊接  在建油管

  往事幾千年 漢武籌邊 居延遮擄戰猶酣   往事六十年 重兵戍邊 緬甸戰區戰猶酣  

  匈奴已去西疆遠 冷月樓蘭        日寇已往仰光竄 冷月松山

  題跋:配字詞《松山遺夢》所述是筆者于1944年底在昆明應聘前往滇西擔任中緬油管工程處中方人員醫療工作的一段難忘的往事。 

  中緬油管工程處是1944年中國政府在盟軍無償援助下達成協定在昆明成立的,其目的是沿滇緬公路築成一條輸油管道,以與通往印度洋的史迪威公路相連接。這是盟軍在中國戰場上一種戰略上的迫切需要,以促使早日擊敗盤踞在東南亞的日寇。滇緬公路在當時是國內唯一用瀝青鋪成的公路,在抗日戰爭中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

  負責修築油管工程的主力是美軍工程兵部隊,並在大理縣雲南驛的一個山坳處設有一個兵站。所需鋼管就是經由駝峰運抵昆明,再轉運至雲南驛(該處有一個小型軍用機場),然後用大卡車運送至滇西各處工地。我是一月初在昆明搭乘美軍運送鋼管的運輸機飛往雲南驛機場的,這是我畢生第一次坐飛機。儘管飛機師精心、熟練操作(他有防護耳罩),起飛和降落時還是使我經歷了一場虛驚:在飛行過程中,我感覺到有幾次似乎天地倒轉過來了;落地後耳也聾了,需經休息一兩天后始恢復正常。 那個山坳不大,只能容納十來個軍用帳篷,工程兵就住在那裏。中方人員只有幾位工程師(負責與美軍聯絡)和少數工人,各佔用一個帳篷,還有草棚是供應熱水的簡易廚房。

  我在兵站休息一兩天后即行前往惠通橋西側的一個大戶人家安頓了下來,這就是我的工作地點。閒暇時,我經常去的地方,一個是惠通橋,另一個是原先設在松山的日軍指揮部。這兩處離我住地很近,都是值得懷念或者說,憑弔的地方。據說,1943年日寇逼近惠通橋時,我軍忍痛炸毀了原有的懸索橋,致使當時百餘名逃難的老百姓全部落入了怒江江中(由於難民太多,無法阻止,在未作警告的情況下炸橋),由此阻擋了日寇向保山推進。後來,在1944年,我國政府重新建立了一座可供重型卡車行駛的鐵索橋,因而,滇緬公路得以於1945年1月底在緬甸的芒友與史迪威公路連成一線。我去觀光的時候,橋口有美軍的一個帳篷。另外,在橋頭還有一個中國哨所。

  松山指揮部是日寇在1943年滇西作戰時的一個重要據點,著名的松山戰役就是從我軍炸毀惠通橋開始的。當時,我方遠征軍英勇作戰,終於將日寇逐出了國境,並於1944年與盟軍一鼓作氣的攻勢下,日寇先後由密支那,向曼德勒以至仰光方向逃竄。我去松山指揮部舊址時,該處只是一塊不大的平地,其時已清理完畢,當年車水馬龍的情景已不復存在,只剩下了一片寂寞、冷落的紅土,以及一排整潔的空平房。據當地老百姓說,平房是日軍用作慰安婦的居留地。 松山戰役非常壯烈,戰後山上一棵大樹都沒有了。在附近田野中還留有不少的大大小小的彈殼,我順手撿了幾個高約40釐米的炮彈殼帶回了昆明。

  當年,我不敢外出到處觀光賞景,包括附近的龍陵,原因是各處地雷尚未排除。在回昆明的途中,一路上有不少的大大小小的汽車,由於汽油耗盡,被推倒在山坡下,淒慘、悲憤之情,可想而知,這是我一生難忘的記憶。

  在1945年3月底,由大理到邊境的油管已接近完成。我於4月1日返回昆明,並前往位於西山腳下的高嶢(當地發音為qiao)中央防疫處報到,由此開創了我終身為之追求的事業。                                 

  原作原注:1.銥都即金昌鎳礦,位於金川河畔。2.居延遮擄,為漢武帝太初三年築于居延澤之遮擄障,漢與匈奴常戰於此。3.樓蘭,絲綢之路古城,兩漢為鄯善國治所。

  2006-8-6于華西醫院幹三病房43床

  筆者加注:1.我改行去學生物製品,事先已由重慶中央醫院內科主任應元岳教授寫信給昆明中央防疫處湯飛凡處長聯繫妥當。湯教授實際上在1940年就在昆明白龍潭教過我們細菌學。2.當我到達昆明後,我的一位堂兄陳廷祜勸我別忙上班,先去滇西幫助建設油管,工程很急、時間不長。於是他聯繫上了龔繼成(滇緬公路局局長兼管油管工程)、駱繼綱(油管處總管)和年輕的封景孚工程師辦成了這件事。最近,我從網上獲悉,在龔繼成的條目中,有這麼一條資訊:“他最得意的是自己組織生產出來經緯儀。”那時,我的這位大哥是公路局下屬的、設在昆明西郊黃土坡的一個儀器廠長。難怪他的三個兒女的名字分別帶上了這三個字,陳經生(女,原在北京教育部工作,已故)、陳緯成(原在美國賓州大學任教,現已退休)和陳儀來(女,現在紐約定居)。陳廷祜(已故)和他的父親(即,我的大伯父,陳宗達,號陳紹五)一樣,早年留學德國,分別在德國呆了3年(在漢諾威和慕尼克1934-1937)和7 年(在柏林1904-1911)。3.我們上醫有一位比我高3個班級的學長,叫姚葆初,山西人,1940級,在自願參加中國遠征軍赴緬作戰時,不幸在1943年被日軍在緬甸槍殺,為國捐軀,我在此謹表誠摯的哀悼。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重慶中央醫院,這一盡人皆知的事實,在去年網上報導上醫八十周年校慶時,卻未見有片言隻字記載,誠屬一大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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